“前段時間,我那大伯不是和我大伯孃發生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爭執嗎?就在這場爭執中,我大伯一個手抖,就將大伯孃給拍到了牆壁上,當場就吐血了不說,就連牙齒都掉了好幾顆啊!情況那叫一個悽慘!”
每每聽到傅佩瑤用“手抖”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安國公,哪怕早已知曉事情真相的太上皇和靜坐旁聽的長公主,都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下,看向傅佩瑤的目光,滿滿的難以言喻。
“手抖”這兩個字,真不是這樣用的!
並不知道太上皇和長公主兩人心裡腹誹的傅佩瑤,依然在說着前奏詞:“自那天之後,大伯孃就將自己關在了院子裡,打着‘修身養性’的禮佛藉口,放手府裡庶務不管,就想看以往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安國公府變作混亂一團的模樣,最好,能讓御史彈劾大伯一個‘內帷不修’‘家宅不寧’的罪過。”
“私下裡,大伯孃則將自己的心腹派了出去,到處尋找神醫,爲她修補斷牙。‘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大伯孃就尋到了一位隱世高人,將她的斷齒接了回去,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瞧不出裂痕。這位高人的一手醫術,可謂是‘神乎其神’!”
話落,傅佩瑤還不忘記翹起大拇指,誇讚了句,然後,才搖了搖頭,嘆道:“可惜,大伯孃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算到自己前腳丟開國公府不理,後腳,我那位‘衝冠一怒爲紅顏’的癡情大伯,就毫不猶豫地將管家權交到了與自己有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誼的‘真愛’手裡。”
“當然,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最可怕的是不過一月,這位‘真愛’於姨娘就將偌大的國公府打理得齊整妥帖,讓人挑不出絲毫錯漏之處。”
“如今,我那位大伯孃只怕連腸子都快要悔青了。這,算不算是所謂的‘終日打雁,卻被雁給啄了眼’?”
“不過,這事,換了任何人都沒辦法想明白哪!畢竟,在此之前,那位於姨娘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家生子,哪怕跟着大伯讀了些書,認了些字,知曉了一些爲人處事的道理,卻也最多隻能起到個‘紅袖添香’的效果,想要如大伯孃這般受過世家望族精英教養長大的貴夫人相提並論,卻還真不吝於‘癡人說夢’。”
“由此,我們可以做出這樣一個推論。”
“那位‘家生子’出身的於姨娘,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裡,就將偌大國公府的管家權收攏於手,只怕,這背後,少不了我那大伯的撐腰!畢竟,說到底,下人的真正主子是我大伯,而並非大伯孃,更非於姨娘。”
“若非,大伯偏愛於姨娘,處處爲於姨娘撐腰,而,於姨娘也慣會打着大伯的‘名號’行事,就安國公府裡那些不知傳承了多少代,滿府都遍佈‘姻親’,真正可以用‘打斷骨頭尚且連着筋’這樣的話語來形容的家生子們,又怎會捧着敬着一個和他們一樣出身,甚至,從某方面來說,還不如他們出身的姨娘?!”
這兒所說的,正是於姨娘那以“挑撥離間”“仗勢欺人”等罪名給送入衙門,並被判了流放邊疆大罪的家人!
故,嚴格說來,這於姨娘,不過是一個罪人之女。
就身份地位來說,於姨娘連最普通的下人都不如,就更不用說那些在安國公府裡經營了近百年,枝繁葉茂,並且在衆主子面前頗有臉面的管事和婆子們了!
當初,若非安國公在榮壽院前跪了三天三夜,泣血哀求,又有老國公的說和,以老夫人那眼裡揉不下沙子,慣常說一不二,殺伐果決的本性,定會直接讓人將於姨娘也捆起來一同發賣,而於姨娘所生的一雙兒女,則會毫不猶豫地送到莊子裡去!
即便如此,老國公和老夫人這兩位被世人詡爲安國公府裡“定海神針”般的存在,依然對安國公這位嫡長子失望了。
不然,又豈會在傅四爺和長公主夫妻倆回京後,就迫不及待地分家,跟四房一家子過了呢?!
“經由這件事,我們還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男人靠的住,母豬都能上樹!相信男人一張嘴,還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偏偏,如大伯孃這樣一個待字閨中時,就以‘蕙質蘭心、溫婉良善、才貌雙全’等標準來要求自己。嫁人後,就以‘端莊賢淑、雍容大度’等標準來要求自己的世家女,就如同必需依附大樹生長的藤蔓一般。一旦失去了大樹給予的養分,就會在最短時間裡枯萎。”
“而,像外婆和娘這樣的女人,任何時候都堅信‘求人不如求己’的理念。故,才能在每每遇到困境時,從不向困境和磨難低頭,更會在通過自己的種種努力,戰勝擊潰了生活給予的艱辛磨難後,活得越發地自信張揚,光彩耀人!”
連推行“一夫一妻”制度的現代,都難免有那有錢就變壞,或者沒錢卻也變壞的男人,就更不用說,在“三妻四妾”制度盛行的古代了!
所以,與其將心思耗費在內宅這些瑣碎的勾心鬥角事情中,從而因爲“得與失”的計較,而泥足深陷,哪怕明知前面是萬丈懸崖,也義無反顧地跳進去,倒不如及時抽身,將目光放向更寬廣的世界!
可惜,能想到這一點的女人,實在少之又少。不然,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麼多地“癡男怨女”了。
而,對於這樣的人,傅佩瑤也就只會感慨幾句,並引以爲鑑,旁的情緒,比如說,那什麼同情和憐憫?扼腕和嘆息?還真不會有!
在傅佩瑤看來,人這一輩子,本就短暫不已。或投身於轟轟烈烈的愛情中,或投身於對自己事業的規劃追求中,那都是自己的選擇!
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要承擔什麼樣的責任。
而,比起成爲“愛情”的俘虜,眼裡心裡只有一個男人,傅佩瑤更願意擁有一份獨屬於自己的“事業”。
“我也要成爲外婆和娘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