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事務一忙起來,那日子就好像流水一樣,過得特別快。
雲小箐最近於此感悟頗深。
這些日子爲了籌備秀莊的事兒,她成天成夜地忙裡忙外,又是派人走街串巷大肆宣傳,又是勤勤懇懇充實內瓤,儘可能拿出點與衆不同的花樣款式來,不說能一炮走紅,咱也得全力打出個名號來嘛!
由天青引路,經過幾位管事兩三天走街串巷的精挑細選,總算以極實惠的價格在外面收購了一處正當街的店面,據說之前是燒製泥胎青釉的一家,家中攤上個敗家子,出去賭坊賭輸了欠了人家一屁股債,回過頭人家討上門來,他一時又拿不出這麼多現錢來,只好折價變賣家產,還了賭債,灰溜溜地領着家小僕從回鄉下去了。
因爲出手急,偏又遇上小箐手下那幾位老走江湖的管事,一羣人就着歷練出來的三寸不爛之舌,黑的也能給他說成是白的,且還說得頭頭是道,愣是將那價格一壓再壓,幾乎只花銷掉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一便得了手。
這樣一來,不僅店面當街地勢好,便免去了長此以往的租賃費用。
雲小箐白撿了便宜,嘴上不說,心裡面卻樂滋滋的,十分受用。
定下店面之後,一邊開始招兵買馬進行短期培訓,一邊着手粉刷裝潢,重新將老舊店面加固翻新,各種內部設計也開始初具規模。
先說招兵買馬:依着小箐的意思,但凡有手上功底的皆可應聘,林柟欣則又額外在招聘廣告上加了一句:有資歷的優先,待遇以手藝爲基準,能者從優。
這話讓雲小箐想起了曾經風行一時的薪金保底,計件提成的經營手段,與手下幾位管事仔細商量過後,都覺得可以視實際情況適當將這種理念引入秀莊之中。
因爲這個緣故,反而吸引了許多年輕時吃過行業飯,後來因爲嫁人生子等等各種緣故而退役下來的中年婦女。
這些人手上有實打實的功夫,經驗技巧又比年輕人淳厚,心思更甚,針腳更細,做出來的東西更加完美妥當,很容易贏得顧客的讚譽,爲秀莊建立起良好的口碑。
雲小箐心下十分滿意,卻仍然不敢因此而掉以
輕心。
便想了個法子,將自己從來金陵船上就開始就刺繡的一張雙面繡屏風迅速收了工,又去外面尋木匠師傅鑲了紫檀木架子,支撐着做了個四扇小屏風,正面一副蒼松拜月,背面卻是蝶戲牡丹圖,一邊遒勁有力,一邊易趣十足,剛柔並濟,十分難得。
小屏風做好之後,吩咐人送去繡莊,莊上衆繡女見了,無不嘖嘖稱奇,紛紛猜測這巧奪天工的手藝出自哪位行家隻手?又‘恰巧’有旁邊小廝口風不嚴的,三言五語便把雲小箐給供了出來,大傢伙這才明白:感情這做工精巧細膩的雙面繡竟然出自老闆娘!
一開始還有少數自以爲技藝出衆的繡女面露傲色,不將這份活計當回事,爲人處事難免偏激的,經過這件事過後,也都開始懂得韜光養晦,也曉得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山還有一山高,就自己那手功夫,飛針走線且遊刃有餘,想要更進一步賣弄花俏,還尚顯得功力不足。
雲小箐憑藉自己手上真功夫將手下繡女氣焰壓下去之事,雖然小,卻奈何金陵百業興旺,龍蛇混雜,很快便一傳十,十傳百地流傳開來,一時間市井皆知,成爲茶樓飯館那些文人墨客競相傳誦的佳話。
手藝一絕固然亮眼,更吸引人的卻是,那繡莊老闆娘竟然年紀甚幼,偏又生得一副國色天香的好胚子,如今是‘含苞待放深閨隱’,只待‘一朝綻放傾天下’。
傳聞這東西,都是世上那些好事之人,有的沒的一通亂說,偏偏聽的人也不明真相,還真當忠慶侯府‘金屋藏嬌’,凡舉金陵貴族子弟,不惜攜重金踏破門檻登門拜訪,求親的求親,推說閨女太小,那定親也行啊!
莫名其妙就鬧得沸沸揚揚起來,雲小箐雖成天成日忙活自己的,可到底這事兒鬧得大,她多少也有耳聞,聽則聽矣,只覺得哭笑不得。
幸好老祖宗早已一門心思將小箐許了白錦,在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擺出一副老辣威嚴的做派,表現出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本事,於風聲鶴唳中獨掌大局,愣是將那一竿子閒雜人等沉着臉挨個兒打發了出去。
這烏龍事件興風作浪一時之後,過了高 潮,纔算漸漸平息下去。
雖說是烏龍事件,可到底也算是一把雙刃劍,即又壞處,也有好處。
雲小箐這間‘聚藝繡莊’(好事者取的,雲小箐順水推舟,撿過來用)也因此名聲大噪,籌備大半月功夫,還沒正式開張呢,那訂單便猶如雪片一般紛紛而至。
由此可見,壞處鬧騰完了之後,那好處便開始浮出水面了。
也正因爲如此,一開始籌備的物資就稍顯得有些侷促起來。
小箐便與手下幾名管事商量之後決定,進一步投入物力財力擴充資源的同時,再次擴招一批繡女,條件與之前相同。
這回更神奇,許多原在別的繡莊做事的繡女乾脆辭職紛紛轉投入進來,不爲別的,只因爲小箐這家店面名氣盛、生意好,財源廣進了,她們做得多,得到的提成自然也多,何樂而不爲呢?
對於這種狀況,雲小箐自然也是喜聞樂見的。
卻難免受到同行的嫉妒憎恨,暗地裡合了夥地想要暗害她。
好就好在雲小箐有先見之明,事先就給三舅舅江德壽打過招呼,拜託他特別照顧自己,於是這一來一往,那些使心眼坑人害人的傢伙們不僅沒討着好處,有些反而因爲馬失前蹄而鬧上衙門吃了官司,又有的意見不合起了內訌,沒見把‘聚藝繡莊’扳倒,自己人倒分作兩派先打起來了。
日子繼續匆匆流淌。
趕工趕到二月下旬,手上接到的第一批訂單終於宣告全部完工,雲小箐大喜之下,翻着黃曆地挑日子,最後定在月末最後一天開張大吉。
與此同時,她還另外接到一個消息:江德壽出於對亡故兄長兄嫂的尊敬,已決定將三月入宮競選太子妃的名額讓給二姑娘江雯。
畢竟嫡長女出了嫁,順着排下來,江家若要有射門好事,也該輪着二姑娘了。
三舅舅這麼做,於公全了忠義,於私,只怕他是不相信五表姐江小喜吧?
那姑娘的脾氣秉性,嫁了尋常人家還好,若是進宮……只怕不鬧得天翻地覆,她也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
雲小箐對三舅舅江德壽這番決定,表示十二分的欣慰,決定舉頭贊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