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秋闈放榜的第二天,楊偉單人獨騎走在回涿縣的路上。楊偉毫無意外的考中乙榜頭名,高中解元。
在第三場試策結束時,剛剛走出貢院,就有一名薊縣本地幫會的頭目送來一封信件。信件上用硃砂圈了一個“急”字,顯然信件裡所寫的事情非常緊急。
楊偉謝過送信之人,回到客棧,拆開信件,拿出信紙。信是凌霄子寫的,信的第一句話就是,“德高,大亂將起,見信後即刻返回涿縣坐鎮,不可延誤。”
楊偉一驚,接着是暗暗苦笑,他倒是想立馬起身返回,但是他還要等候放榜,放榜後還要去拜房師和座主。
鄉試的主考官可是朝中的大學士,雖然京官對他的背景更爲了解,但是他也不能留給人一種看不起人家的錯覺。他也是要入朝爲官的,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那時候就尷尬了。
是以,他又在薊縣等了三天,在放榜的第一時間就去拜會了薦卷的房師以及主考的座主,送上了一份厚禮,自然是皆大歡喜。主考見楊偉如此上道,禮數又是如此周到,尤其是楊偉的背景深厚。
更是喜出望外,從一見面就是喜笑顏開,一張老臉就如秋日盛開的菊花,別提多高興了。在楊偉告辭的一刻,猶如舊友重聚,相逢片刻就要各奔東西般依依不捨。楊偉也是欣喜,朝中又有了一個肯替他說話之人了。
回客棧之後,楊偉收拾了一下細軟,就結了房錢,單人獨騎離開了薊縣,往涿縣趕去。
楊偉騎在馬上,暗自思量凌霄子信中所言,心中感慨萬千。黃巾起義還是提前暴露了,不過並不是唐周的叛變,而是文帝新近組建的錦衣衛查到了蛛絲馬跡,馬元義也沒有逃脫被車裂的命運。
文帝無比的震怒,下令緝拿張角及其家眷。凌霄子本是想趁着異族南侵,邊軍無法回援的時機,發動雷霆一擊。現在只能提前發動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楊偉在爲凌霄子惋惜的同時,也暗暗爲文帝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按凌霄子所算,大越朝恐怕真的要被顛覆了,到時文帝的下場可想而知。下一步,因爲內地軍力的空虛,文帝肯定會抽調邊軍鎮壓黃巾起義。攘外必先安內,異族南侵,最多隻會劫掠一番,而黃巾如果成功,那纔是大越朝的末日。
而一旦邊軍被抽調,以檀石槐的性格,一定不會錯過這次良機。到那時,大越朝拿什麼來抵擋。其他各州不好說,但幽並涼三州一定會生靈塗炭。這次的黃巾之亂,楊偉並不擔心涿縣的安危。凌霄子是不曉得楊家軍的厲害,又不能向外界坦言楊偉的身份,纔會如此緊張涿縣,怕黃巾真把楊偉的老家給端了,那楊偉還不得發瘋。楊偉在馬上一邊想着心事,一邊悠哉遊哉地騎着馬慢慢遛達向涿縣的方向。忽然前方官道上塵土飛揚,一票人馬向着這邊跑來。這些人頭裹黃巾,身上衣衫雖稱不上襤褸,卻也是好不到哪兒去。楊偉也看到了這幫人,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叫晦氣。真是大白天也能撞見鬼,這三天都沒見到黃巾的影子,怎麼一出縣城,就碰到了這麼一大票黃巾賊。他不想惹事兒,現在這些黃巾賊對他來說也不是敵人,犯不着與之交惡。他卻不知,現在薊縣已經開始亂了起來。薊縣大街上忽然就冒出了一隊隊頭裹黃巾的漢子,有的拿着木棍,少數人拿着菜刀,口中高呼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直衝向縣府衙門。要是平時,路上這些人見到像楊偉這樣鮮衣怒馬的富家公子,早就有多遠閃多遠。生怕得罪了這些富家公子,讓這些富家公子指使下人把他們玩死。現在他們呼啦啦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還都是執刀帶棒的,膽氣也壯了起來。爲首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看到楊偉一個富家公子獨自一人一騎出門也是暗感詫異,一般的富家公子出行都是前呼後擁,唯恐自己的護衛太少。要說是出門遊歷的世家公子,也不像,起碼這些世家公子的身手都不弱,身邊也應該有把防身兵器,一般就是一把長劍。但是楊偉身上卻是沒有任何兵器,馬上只有一個小包袱,顯然也放不了兵器進去。而且包袱上有一絲縫隙,裡面好像有些黃澄澄的東西。莫不是一隻傳說中的肥羊?想到這兒,爲首的大漢眼中都是充滿了貪婪。臨來薊縣之前,楊偉說實在厭煩了前呼後擁的日子,打算自己一人前來趕考。這可把楊松嚇了一跳,這個兒子可沒有如此任性,不識大體過。當楊偉將直氣隱於體表之下,一掌將院中假山轟成齏粉之後,楊松才答應下來,不過又是好一陣嘮叨。楊偉又是一陣解釋,無非又是用誤服異果之類的故事糊弄了過去。待行到近前,那大漢衝着楊偉齜牙猙獰一笑,露出一嘴黃板牙來。楊偉隔着兩丈遠都能聞到一股惡臭,不禁眉頭緊皺,用厭惡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這道目光落入那大漢眼中,那大漢只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胸臆。難道這個娘娘腔的傢伙看不到自己這麼多人嗎?竟然還敢用這種目光看自己,簡直是嫌自己命長了。手一擡,喝道:“停!都過來!”只見這一百來號人都呼啦啦地圍了上來。那大漢將手中的糞叉子向楊偉一指,大喝道:“小子,識相點兒!把馬獻出來孝敬爺爺我,再把身上的銀子交出來給大家夥兒做個見面禮,本大爺可以答應你做我的小弟。如若不然!哼哼!”說着,他把糞叉子往地上一頓,一時間,王八之氣盡顯,只是這身行頭,這副尊容,實在是配不上這副氣勢。楊偉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傢伙殺了立威,冷冷道:“不然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