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林明白自己就好像當年的地下黨員,已經打入了一個對方的所謂較高層面,但是他卻沒有一點歡欣的感覺。
怎麼做?
他不是個情報人員,他打入的目的不是爲了獲取情報,這也許就是幾乎所有他的敵手都不會想到的地方,他就是一個只對自己負責的臥底,在潛伏的過程中找到某些節點,無情的實施個人所能達到的打擊目的!
有安妮和亨瑞這樣的貴族幫他背書,他可以說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MI5縝密的身份調查,而這份MI5的調查同樣也可以應用到FBI或者CIA,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只要他接下來繼續儘量把自己的馬腳擦乾淨,一種新的戰鬥方式就在眼前了。
所以他沒有歡欣感的原因就在這裡,現在他不再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小傭兵了,在某些時候他已經是有義務要解釋自己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隱藏的難度更大了。
只能說他作爲一個行動小隊的領頭人,具有相對的自由度,儘量利用吧。
可齊天林覺得卻不能利用安妮,畢竟這是一份真正隨着時間慢慢發展起來的感情,他不想這姑娘有被矇蔽的感覺,吃過飯他就主動說要跟安妮談談。
安妮有點莫名其妙:“不就是找了份新工作麼,跟我有什麼好談的?”她有點跟別人不一樣的,就是力圖降低自己的特殊性。
齊天林回家把這件工作的事情還是解釋了一下,很簡單,就是差不多跟007一個單位的,瑪若不可抑制的有點樂陶陶:“不得了!要是你遇見那種很帥很有型的特工,能不能合個影?”
柳子越就瞧不起:“別這麼傻行不行?那都是影視作品胡編亂造的,真的特工都要隨時能隱藏在人羣中毫不起眼,光彩奪目的還能偷偷做事?”這其實也是看小說得來的訊息。
瑪若自詡爲特工公司老闆:“我還沒有你清楚?跟愛人開玩笑嘛!這點你們中國人就還是要跟我們學學……浪漫,知道麼?”
柳子越不跟她探討國與國的差別:“走了走了,瑪若陪我去走走,蒂雅去洗碗,你們要說什麼悄悄話就自己去說。”
齊天林擺擺手:“還是我先扶你去走走吧……待會兒回來說。”
可真等他在書房裡面坐在安妮的對面,這姑娘就不認真:“今天下班時候去淘的……怎麼樣?我覺得褲腿特別長,只有我穿着好看,她們倆穿着褲腿都要長出來好大一截!”
齊天林坐得週週正正:“我有些嚴肅的事情要跟你說。”
安妮真的在陶醉自己的細長腿,瞥他一眼:“要求婚?給你說了不太現實的,現在先別談這個事情,最好是等有個小孩兒了再說。”
齊天林哭笑不得:“嗯,只要有機會,我肯定要求婚,我是說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不明白我在做什麼,我不希望你被矇蔽。”
安妮才稍微認真點擡頭看他:“你矇蔽我還少了?不聲不響的就回來勾搭上了瑪若,現在跟蒂雅怎麼樣了?”
齊天林要哭:“我說正事!你正經點!”
安妮隨意靠在貴妃榻上:“過來,還是給我揉揉腿,只要離開了王室生活,對我來說什麼都是正經事,所以沒什麼特別的,說吧!”看齊天林坐過去,就把腿搭上來接受服務。
齊天林解釋:“這一次其實是對我的真實身份做了一個詳細的調查……”
安妮打岔:“腳踝重點,你有什麼真實身份,你媽我都見過了!”
氣得齊天林順手就是一巴掌打她腿上:“認真聽好不好!就知道唧唧歪歪的打岔!”
安妮立刻安生了,順手拉個小靠墊抱住:“你說你說……”
齊天林還得回憶剛纔說了什麼:“這個……調查是因爲我接近了亨瑞的圈子,也就是你的圈子,我想表達的是,我不是想利用你,因爲我……”撓撓自己的下巴:“我在做一些偷偷摸摸反美的事情。”乾脆直接把自己的大方向和盤托出,說老實話,有些東西一直都是一個人憋着,還真不好受,所以纔有那個對着樹洞說話的童話嘛。
安妮果然安靜了不少,伸頭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表情:“爲中國?”
齊天林搖頭:“沒有爲哪個國家的意思,我也沒有跟中國有聯繫或者默契,我就是一個人悶着頭在幹。”
安妮保持姿勢不變,還動了下膝蓋示意齊天林手上繼續:“那你做了些什麼?”
齊天林看看自己這個家的書房,是做了全面檢查的,但還是壓低了聲音:“我……救走了卡菲扎和奧爾馬、破壞了利比亞的整個石油系統,揭發了敘利亞國防部長叛逃、在沖繩製造了軍機墜落、暗殺了阿富汗的內政部長……嗯,陸陸續續還有些其他事情,總之就是一直在偷偷做。”忍不住看了看安妮的臉,這姑娘有點驚訝,但是絕對沒有很驚訝,難道王室成員的神經都是合金打的麼?
齊天林看看她:“最開始我只是簡單的想報復,想搗亂,因爲我們那一整支的隊伍都是被美國主導的行動全部剿殺了,我本來也應該死在其中的,慢慢地看到越來越多的真相,思考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我不是一個擅長謀略的人,我只會用槍,所以我就想這樣一方面做正常的工作,隱藏在下面偷偷的幹一些讓美國戰略受挫的事情,同時也可以帶來不少利潤。”
安妮還是沒說話,齊天林索性和盤托出:“總之我跟好些地下勢力都有聯繫,我……儘量很小心,但是我想說的是,我並沒有利用你來掩護我的意圖,僅此而已,我說完了。”
安妮皺眉:“說完了?”
齊天林點頭:“說完了。”
安妮再問一遍:“真的說完了?”看齊天林不能領會,補充一句:“爲什麼要說這些,爲什麼要表達你的這種意願給我聽?”
齊天林終於領悟過來:“我……是真的愛你,不想這份感情中摻雜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想你誤會,因爲我怕萬一有暴露的一天,你措手不及,第一個反應就是認爲我在玩弄利用你的感情,嗯,就是這樣了。”
安妮就隨着他這段話起身,每說一句就抱得緊點,最後索性掛在他身上,笑顏如花:“這就對了嘛,女人其實最喜歡聽的是這一句,其他的就都是其他,就算你是在騙我,利用我,也要讓我沉醉在裡面。”
這句話齊天林可不喜歡聽:“沒利用!”
安妮還道歉:“好好好,沒利用……你哪裡稀得利用我,其實怎麼說呢……咳,你就別把這事兒當個事兒……”
齊天林有點詫異的轉頭看自己的未婚妻,安妮趁機跟他吻了一下才接着說自己的看法:“之前你在開始詢問我關於一些意識形態的東西,我就覺得你在思考什麼,看來現在你已經把彎轉過來了,這就行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標準,你做的那些事情在瑪若或者夫人看起來,都很嚇人,但在我看來,也都是戰略下的小細節而已,你擅長細節,那麼破壞一個節點,也許就能破開一張網,那你就做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嗯,這個還要瑞典議會認可才行,我當然能理解你的行爲。當然作爲瑞典的公主,第二順位繼承人,對你這種做法我是不會公開官方認可的……”
齊天林翻白眼:“爲什麼在我看起來還比較大的事情,你就老這麼輕描淡寫的呢?”
安妮奇怪:“不然呢?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上,從來都是這樣的,歐洲王室的發展史上也從來都是心懷鬼胎,相互做手腳,這是必須的,難道你認爲一個有道德潔癖的人可以在政治和權力鬥爭中獲勝?所以我才格外的專心做慈善什麼的,就是求得一個心理平衡,我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太多的骯髒,你這點算什麼?說實話,你這個都是小兒科了!”
齊天林很鼓了點勇氣纔給她說,這下是真的被打擊了,貌似遇見奧塔爾以後,他還沒有被這樣打擊過,一下有點發愣:“你……你這也太小看我了吧?”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總是希望能被崇拜,被仰視的吧。
安妮撲哧一下就笑了:“纔沒有小看你,這纔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如果你收拾收拾現在的收入,找個地方當富家翁醉生夢死或者平平庸庸的生活,我們也能過,但是每個公主的夢想裡面那個騎士,都應該是單人獨劍直面噴火的惡龍啊!”一邊說,一邊從後面把下巴放在齊天林肩膀上,鼓着腮幫子呼呼的噴火,白生生的手還呈爪狀,扮演一條漂亮的母龍!
齊天林還想說什麼,安妮就抱住他的脖子:“你看點書吧,從佈雷頓森林體系開始看吧,美國這條惡龍不是那麼容易挑戰的,我給不了你太多的指導,就好像納粹黃金這件事一樣,我只能幫你計算一點小東西,所有的環節都得你自己做,我的位置太高了,一點點舉動都有可能暴露你的真實意圖,學會我早就告訴過你的,不要認爲自己在做什麼,輕鬆點,在玩一個遊戲罷了!”
嗯,安妮這種好爲人師的腔調聽起來還真有點像一條邪惡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