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伊拉克齊天林曾經去窺探過一場三方會談以及戰鬥的那個小村莊,阿富汗的這裡就相對簡單而貧窮不少。
沒有那種帶有宗教性質比較漂亮的建築,幾乎目光所到之處,全部都是低矮的土房,只是這一帶周圍的山區樹木植物比較豐茂,這裡依山而建的各種房屋街道,隱約有點山村的閒散氣息,隨着走近一些,卻發現,最多也就千把人的城鎮格外的熱鬧。
也對,這裡是個南面靠近巴基坦斯,北面臨近塔吉克,東面跟中國有那麼一點點國境線的飛地,歷史上就是有名的商貿通道,一直以來的各種戰爭,也沒有斷了老百姓的往來生計,套用一句很無奈的話,無論國家和那些領袖們在搞什麼,平民的生活總要過下去。
所以因爲臨近一個年底的什麼節日,從臨近兩個國家運過來的物資不算少,城鎮上格外的繁盛,也就讓慢慢走在其中的齊天林跟一身藏藍色袍子的蒂雅一點不起眼。
喀布爾已經能看見某些膽子比較大的女人在公共場所露臉了,但是在塔利班的傳統勢力地區,這是絕對不允許的!裙子被風吹起來,腳腕露出超過十釐米,都是可能以有傷風化的罪名亂石砸死的!所以蒂雅身上這種名爲波爾卡的長袍甚至連眼睛都遮住了,整個人就好像被罩在布套子裡面,只能通過面部那點半透明的薄紗看外面。
蒂雅這傻姑娘還蠻喜歡這樣,拉着齊天林的衣服後襟慢慢走,口中低聲:“就應該這樣!哪能穿得那麼少,你的東西就只能你看,你那幾個老婆該好好管教了!”
齊天林穿着一條灰色的束腿褲,上身是件中長的白色袍子外面罩個咖啡色的褂子,頭上還像模像樣的裹了個頭巾,蒂雅非常積極給他裹上的,配合他一臉的鬍子,還真像當地人,聽了後面這樣的言語,不回頭:“有本事您跟安妮他們說!”
蒂雅一點沒有出來打探的覺悟,有點歡喜的東張西望,要說她也在那些著名大都市繁華商業街逛過,齊天林覺得自己都沒有看見她這麼歡樂:“這種集市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咋地,有什麼值得這麼興奮的?”
蒂雅拉得緊一點,靠在齊天林身邊:“親切嘛,在加拉到城裡去趕集,不也是這個樣子,那些大街上的商店,太乾淨太亮堂,只有安妮她們才喜歡……我就喜歡這樣拉着你逛這些地方。”硬生生的拉出了一個對立階層來。
齊天林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羣,有點感嘆:“對啊,這樣的生活原本就是這裡的人千百年來都自己過得上好,哪裡需要什麼外國人來打岔給予什麼?”聲音很小,畢竟總不能讓這周圍到處的當地人發覺他有什麼不對。
在集市上還真的給蒂雅買了些東西,一籃綠竹筍,一包檸檬,一對玻璃杯子,最後還有一袋小金魚兒!據說都是過節必須用的東西,象徵着美好跟幸福,齊天林完全難以相信,這樣的地方指甲蓋大小的金魚還能成活,而且那一叢看上去好像密密麻麻小蔥似的被叫做綠竹筍的東西也很難異地生長吧?
小姑娘樂得合不攏嘴,還不許齊天林幫她拿,自己艱難的又抱又擡,連小手指上都掛了一袋小麪餅:“有女人,男人就不能做這些事情!別人看見多奇怪!”齊天林放眼看去,周圍還真是這樣,光是男人也就罷了,只要有女人一起的,都是一個人形布袋肩扛手抱,幸福的男人優哉遊哉的到處閒逛!
可齊天林空着手走前面,比他矮一個頭的少女艱難的抱着東西走在後面,頭上還頂了一小袋象徵吉祥的大蒜!連看路都成問題,走得那叫一個歪歪扭扭,男人真是如芒在背!走了幾步就覺得超級不自在,回身搶過東西:“老子的規矩!誰來唧唧歪歪,老子打爆他的頭!”
蒂雅被他的氣勢給嚇住,讓出了一兩件重物,吃吃笑着跟在他旁邊,也不敢抵抗,生怕被認爲是反抗男人的壞女人,齊天林是真享受不來這樣的超級大男人待遇……
齊天林還順便買了一袋小麥搭在肩膀上擋住了自己的臉,就好像來趕集的年輕夫妻一樣,慢悠悠的穿過熱鬧非凡的集市,穿過破爛的街道,走進了鎮子裡面……
這樣具有生活氣息的裝飾掩護,真的讓他們很輕易地就穿過了整個城鎮,毫無破綻的就慢慢走到衛星地圖上標示的那些東突分子所處的街道小巷。
頭巾跟袋裝小麥都遮住了齊天林的真空小型耳塞,探子在報告情況:“他們應該是已經離開了,小鎮外圍的人流量有點大,攜帶武器的數量也比較多,可能確實是接近過節的氣氛,沒有看見什麼特殊人物。”他們還是結結巴巴的英語加零星的阿拉伯語,擅長的俄語跟烏茲別克語都沒人懂。
蒂雅居然就偷偷在通訊頻道空閒的時候用飛快的阿拉伯語跟亞亞叮囑:“準備點水跟瓶子,喝過的礦泉水瓶不要扔,我要裝金魚!”
亞亞就一迭聲的雅啊!這是跟宮廷管家史丹利學的腔調,恭敬得很。
齊天林沒蒂雅那麼方便,手都藏在袍子下隔着袍子抱東西,PTT步話機開關隨便怎麼拿在手上都不露餡,他就只能藏在手腕裡面,不經意的按動,通過綁在喉部的送話器討論:“我已經到達目標房屋外圍,引導我按照他們進山的路徑走一遍……”
那邊就根據手中的衛星地圖照片,仔細的做語音引導,齊天林悉心觀察各個巷子口轉角的方位,直到走出鎮子站在邊上纔開口:“修改一下,我們直接在剛纔鎮子的路上行動!”
探子有點吃驚:“爲什麼?”
齊天林搖頭:“鎮子外面是開闊地,行動很可能被看見,而且他們進山的方向跟我們撤離的方向不一致,抓了以後裝車還得反過來穿回鎮子,野外就算全逮住了,要等到天黑才能撤離,不好隱藏這麼多人,這邊我觀察剛纔路線上有不少是空房,我們逮着綁在裡面等着天黑接上離開!”
探子權衡一下也認可了:“那……明天晚上?我們倆現在可以進來,亞亞他們仨就只有晚上才能進來吧?”黑成那樣,再怎麼化妝遮擋都那麼的顯眼。
齊天林膽子大:“你們倆進來協助就行了,我來動手!”
兩名下屬也就不爭論,答應一聲就開始整理東西,先跟亞亞在地圖和實際大路上詳細討論好路線,指導行車路線以後,一人也扛着卷厚厚的羊毛毯,就好像來做買賣的樣子走下山,他們是冒充阿富汗的少數民族哈拉扎人,也就是面相上很接近烏茲別克的蒙古族人,走上小道,匯進大路,融進進城趕集的人裡面,也進去了……
齊天林就和蒂雅好像累了一樣,隨意的搖晃到東突分子聚居的土房對面屋檐下蹲靠着,等待兩個同夥匯合再去搞個藏身的屋,這裡可沒有門牌號,他們倆要是走岔了不好找。
可就是這麼個不經意的時候,就有三個揹着步槍的當地男子這麼搖晃着圍過來:“你們是哪裡的?”波斯語跟阿拉伯語比較接近,能聽懂,但是隻要開口,肯定就露餡不是當地人。
齊天林空着雙手站起來,從上衣兜掏出一包在喀布爾買的香菸,先遞上幾支,自己也點燃,才用含含糊糊,但語速很快的阿拉伯語開口:“我們是從喀布爾來做小買賣的夫妻……”
可人家的重點不一樣:“你們是哪裡人!?”聽出來他這個語言跟當地語言有點似是而非,對方的眼睛裡面似乎有種警惕,但還沒有到如臨大敵的地步,畢竟三對一,還有槍,那個怯怯的蹲在地上手蜷在袍子的小妻子肯定沒有什麼威脅……
齊天林卻知道蒂雅的手一定已經拔出了手槍,要不是就在目標房屋的對面,看看周圍沒人,他是真想動手幹掉對方了,有點後悔該找一個稍微背街點的地方,等兩名同伴到了再出來也無妨啊。
這一剎那,他的腦子裡面真的是百回千轉,正要脫口而出自己是伊朗人,欺負人家小地方也許不知道鄰國是什麼口音語言,卻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手一指中國的方向:“我們是中國的!”難道這是一種對自己祖國的本能?
中國……
在阿富汗,特別是靠近巴基坦斯的方向,有一種難以言表的不確定性,因爲巴基坦斯的政權跟中國那叫一個關係好,連憲法裡面都寫了進去要跟中國親密,可靠近阿富汗的邊境就經常跟政府反着幹,你喜歡的就是我討厭的,你擁護的就是我針對的,那些在巴基坦斯被綁架的中國工程師工人多半都是因爲這個原因遭殃,所以中國人在這個區域有時候卻有比其他國家族羣都更加危險的時候,齊天林這麼說,真的有點狠下一條心,準備動手幹掉面前三人,大不了再血洗掉對面東突分子居住地裡面剩的人!
咦?還去找什麼藏身處?直接趁着對方現在聚居地應該沒多少人,直接拿下,守株待兔,多方便!
拿定主意齊天林就準備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