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我急忙往下看,可是那蛾子底下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叫做七心蛾,別的什麼也沒有寫。既沒寫這東西是什麼來歷,也沒寫它有什麼特性。
我打開門喚一隻小耗子來,讓它們去後面石洞給我把第三個架子上的書全搬來。我記得那個架子上面全是說的與魔道相關的事兒。
小耗子們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把那幾十本書都搬過來了,我飛快的翻找,但是再沒有哪一本上有涉及到這隻七心蛾的記述。
哎呀我笨了!我活的時間短,見識淺,可是子恆活的年頭可不短了,我應該去問問他,說不定他知道這七心蛾的事情。
我一夜沒有睡踏實,後半夜乾脆起來調息打坐,好不容易讓心裡安定了一些,日光透過特別設計的孔洞反射,外面天亮,洞裡面也漸漸亮起來,小蜘蛛與小老鼠們也紛紛從睡夢中醒來,遠處傳來各種細微的聲響,蜘蛛在拼命結網,小老鼠們勤快的開始打掃,做各種雜事……當然,打掃歸打掃,蜘蛛網卻是一個都不能挑掉的,否則又是一場不大不小的口水糾紛。
我帶着那本書去找子恆,他也剛醒,正站在院子裡面認真的端詳一株剛盛開的蘭花,那花朵香氣清雅,顏色潔白如玉,花瓣厚實緊滑如絲緞一樣。
“好花。”“這個我不大懂,不過我喜歡它香氣好聞。”
子恆轉過頭來看我,微微有些疑惑:“你晚上沒有睡好嗎?”
“嗯……”我不想跟他講我上半夜做的挺噁心的那個夢,無數只蛾子一起撲到我身上來,然後同時爆開成了一堆黑糊糊的噁心到死的東西把我埋沒,我想逃脫,卻發現自己被牢牢的裝在一個袋子裡,躲不能躲,避不能避……都怪鳳宜,誰讓他把那蛾子拍死在我手上。
“子恆你知道這個東西麼?”我把那本札記翻開。指着那一頁:“這種蛾子,你可知道些什麼嗎?”
他看一眼,先是沒有什麼反應,接着卻象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咦了一聲,把那本札記接過去仔細看那張圖。
“七心蛾……”
“嗯。”我急忙問:“你知道?”
“這東西……不算什麼厲害地魔物啊。根本就是不入流。”子恆說:“七心蛾在魔界是到處都有地一種飛蟲。特別常見。常在墳地。荒沼那些地方成羣而生。以腐葉啊小蟲子啊之類地爲食……它喜光。頭比較堅硬一些……但是並沒有什麼奇突之處。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啊?”
子恆地解釋讓我意外之極。
我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蛾子一定是個很了不得地魔物。一定有什麼厲害之處……可是被子恆這樣一說。這東西實在沒什麼了不起。那……
可是,不對勁。
昨天看到的那蟲子的殼也好。出殼時的情景,還有它瘋狂的想要撕咬破壞的那種瘋狂勁頭,我都覺得它不可能是普通地常見的魔界的昆蟲。
不可能沒有奇怪的地方。
不可能這樣普普通通。
如果是那樣,那鳳宜又何必鄭重其事,把那隻蛾子留着繼續琢磨呢?
我想了想,認真的問:“子恆你見過這種蛾子嗎?”
“見過一次吧,”他說:“那時候我還小,印象不怎麼深,似乎是隨一位長輩去拜訪友人的時候無意中見過……”
“那。你不覺得這蛾子有什麼奇怪嗎?”
“沒有,完全沒有。”
不可能啊。
“那你見的蛾子,是什麼樣兒的?”
天氣很好,風景很好,這朵蘭花開的如此嫵媚,我們卻在花前談論這樣地話題,實在很煞風景。
“唔,”他想了想:“我可沒仔細去看,有三五隻的樣子。這種蛾子喜歡羣居的,我記得別人說有地大羣蛾子會有成千上萬只,小的也通常會三五十隻的一起過活。飛的時候有種輕盈的嗡嗡聲,嗯,比蒼蠅振翅的聲音還小些,停下來的時候也會落在一起,看上去象是牆上的泥點子一樣。”
“泥點子?”我敏銳的注意到這句話:“你見地蛾子多大?”
“比蒼蠅大些,嗯,”他一指一隻翩翩飛來落在蘭花上的小粉蝶:“比這個還小些。”
“啊。那不對!”
我昨天見的。那個蛾子的翅膀張開來可有巴掌大呢!
怎麼會只有這個小粉蝶這麼大,這粉蝶纔有多大啊。
“那。巴掌大的呢?”
“不會的吧……”
“是真的,我見過!”
“咦?”子恆的神情也鄭重起來:“怎麼?你見過?”
“你也知道吧,前幾天,剛到盤絲洞的時候鳳宜就弄到了一顆有魔氣地黑色的卵,然後裡面有條蟲子。那蟲子出殼之後變成了一隻黑色蛾子,和這紙頁上畫的一樣,鳳宜說那蛾子和近來頻頻發生的……那些事脫不了干係。”
子恆微一沉吟,立刻問:“那蛾子呢?”
“我本來也找到一隻,但是昨天剛出殼就讓鳳宜給拍死了。鳳宜那隻他還留着,估計還要琢磨其中的玄虛,就是不知道現在是活着,還是又讓他弄死了。”
子恆不再跟我多說,匆匆轉身離去。
我緊緊追着他走,轉個彎就跨進了鳳宜的屋子。
一推門,鳳宜靜靜的坐在房裡,望着桌子上的一樣東西發呆。
我聽到撲棱翅膀的聲音,循聲望去,那蛾子還沒有死,仍然被紅光禁錮着懸垂在半空。
而鳳宜盯着瞧地東西,則是一塊木頭。
“鳳前輩,我昨天查書,這種蛾子叫七……”
“這我已經知道了。”他不耐煩地說,頭也沒擡。
我……我忍氣吞聲。深呼吸……
他真能氣死人。
“但是我們所見的這兩隻比子恆以前見過地七心蛾要大了數倍。”
鳳宜根本沒理會我說什麼,衝子恆一招手:“你來看。”
雖然他沒招呼我,但我也厚臉皮的跟着湊過去看了。
桌上的那塊木頭,大概有半尺寬,一揸厚,中間破了一個洞。木屑紛飛,顯地桌子上凌亂不堪。
“這是?”子恆看了兩眼臉色一變。
“沒錯,就是如此。”
他們跟在打啞謎一樣,你知他知,可我不知啊。
不過……他們頭疼什麼事呢?不就是挖心肺的魔頭的事麼?鳳宜又總認定這蛾子和那事情有關係。嗯,這塊被鑽了洞的木頭……
啊!
我忽然明白過來他們在說什麼了!
難道這木頭上的洞,是那隻蛾子鑽出來的?它是用那恐怖地堅硬的觸角頂的,還是用那鋒利的嘴咬的?
這木頭我知道,山上數它硬。
可是這個洞鑽的這麼徹底。這麼……
我覺得後背上躥起一股涼意,轉頭看看那隻還在不停的撲棱掙扎的蛾子……
能穿透木頭,那。也肯定能穿透別的……
比如,人地身體……
難道那一連串挖心事件,就是這麼來的?
就是這蛾子……
是不是它鑽進人的身體將人地心肝脾統統吃了,然後,然後又……
好惡心,好恐怖……
這,這蛾子……
子恆與鳳宜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他們對視一眼,忽然一同轉身走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急忙追上他們兩個腳步。
“你們去哪兒?”
“出去。”
“洞門封着的……”
“你肯定有別的出口。”鳳宜還是不客氣的打斷我的話。
有倒是有,可是我看着他那副樣子就覺得心不甘情不願啊。
“那個,你們要出去幹什麼?”能不冒險還是不冒險的好,誰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樣兒了?萬一他們,他們兩個都……
“跟我來,”我說:“出去可以,不過我是此間的主人,沒道理讓客人亂走亂闖我這個主人不陪同的。你們要去哪裡,我要一起去。”
“你懂什麼。這些蛾子已經非比尋常。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變成了現在這樣。而且也不知道除了這蛾子是不是還有旁地魔物作祟,若是……”
“我就算幫不上忙,也不會拖你們後腿的。這裡地形情況我都比你們熟,我陪同,帶路,總比你們亂闖的好。”
“你……”鳳宜眉毛一豎,子恆先說:“三八,這些蛾子的卵不會自己長腳到處跑,必定有另一股力量其中安排。這方面的情形我們並不知曉。你的盤絲洞也要人照看,你還是留下吧。”
“那讓我一起去。”
這個聲音幽幽的在背後響起。我差點被嚇着,一回頭,看到三七有些憔悴的站在不遠處的花叢後面。她看起來象是有些精神不濟,難道她晚上也沒有睡好麼?
“誰也別跟着我們,添亂!”鳳宜喝叱我:“帶路送我們出去,你們就留下。”
我不想在這裡就和他們爭執,叫過小蜘蛛吩咐她們,網一定要織,各個岔路口都要織,越結實越好,希望如果再有那種蛾子進到洞中來,這些網能派上用場,再讓老鼠們大量製作大個兒地蒼蠅拍,用石板鐵片都行,木頭脆弱最好還是不用。打發小蜘蛛去了,我走在在前面帶路,領他們走上一條稍狹窄的岔道。
讓不讓跟是他們說了算,可是跟是留是我自己拿主意。
三七的腳步細碎走在我旁邊,離近看她的肌膚上一點光澤也沒有,打個比方,就象珍珠褪成了魚眼晴,憔悴且不說,還有一種……
我形容不上來,總之三七的樣子看了讓人擔心。
我想問她怎麼了,但是我們走的很快,鳳宜和子恆都是腳不沾地的在山洞中飛掠。
顯然他們很情急。
子恆腰間的劍,還有鳳宜一身散發出來的威勢……
我想到一個詞兒:嚴陣以待。
看來這件事很嚴重,這個時候也地確顧不上關切三七了。
我也跟着緊張起來,手緊緊攥住了那根流雲飄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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