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絲洞38號獨家首發/四十七 此去京城路途遠
也許那三百年不是白睡的。
不過我心裡隱約明白,我的力量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多半是因爲那天夜裡,我抽取那些雷電之力,那些力量在我身體裡積聚爆發造成的後果。
我的法力比以前……怎麼比呢,如果以前我好比一輛小自行車,那現在的我就可以比擬法拉利……嗯,或者是波音七四七?
我不知道,我沒和誰比過。
我就守在自己的盤絲洞裡。
當一隻安份的蜘蛛精。
三百年前那場大戰,正道損失不小,許多精英和後起之秀一起被轟的連個渣都沒剩下,妖怪們蓬勃的發展起來,道士們縮起頭休養生息。就表面上看來,正道魔道一片和平景象,大家都在拼命的加固自身。
期待來日。
我花了很大力氣來修繕這個洞,包括外部裝修,比如防護陣法,外面的綠化等等。門面也裝點了一下,需要通過陣法,還得問個口令才能通關。口令是隨機的,灰大毛窮極無聊的一次次出門,一次次去答口令。
前世看大話西遊印象太深,所以我一看到洞口上方新鏨上的鎦金的“盤絲洞”三個古雅篆字,就有一種自己時刻在穿越的感覺……
不過我不是盤絲大仙,我只是個小小的蜘蛛精而已。
我座下的開山大弟子更是,說出來實在很丟人,是隻耗子精。可沒有春三十娘,白晶晶那樣又魅惑又夠氣派。
盤絲洞裡面也裝修過了,弄的比天然生成的更加複雜,簡直象個大迷宮。不客氣的說,叫一個道士來,帶着乾糧走三個月未必能走出來。當然,迷宮親身體驗者灰大毛同學的體驗感受是這麼說的:“師傅,你給我的鈴鐺太好使了,就是我下次搖鈴鐺讓你來救我的時候,你能不能來快點兒?”
嗯,修煉之餘我還培養了一項業餘愛好,學吹笛子。
其實我本來想學彈琴,感覺彈琴更有氣質,而且我是蜘蛛嘛,爪子多,又擅長撥絲爬網的。可是沒奈何,除非用我自己吐的絲做弦,否則那琴絃特別不禁用,一彈就斷。可是用我的自己的絲——那聲音跟鬼哭似的。灰大毛說,他一聽就兩股戰戰想上茅房。
幸好灰大毛對笛子的接受度比較高。
“李道士在的時候,也常吹給我聽。”灰大毛解釋:“其實他是吹給你聽,我就在旁邊聽了。”
我會的曲子不多,於是經常把前世記得的那些流行的歌的旋律拿來吹。我就靠在松樹上吹,一首接一首,吹到自己嘴幹舌燥時纔會停下來。
李柯陪了我那麼久,我毫無知覺。
現在我陪他,他有沒有知覺呢?
嗯,前世的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可是我現在自己變成了蜘蛛精,所以……
鬼和神仙,應該都存在。
希望李柯能聽到。
灰大毛倒是抖起威風來了,把周圍的一些小精小怪教訓的服服帖帖:“我師傅可是盤絲大仙,我是她座下大弟子。”
嗯,這座山的另一個好處,就是一年裡下雨的日子特別多。
這對我是件好事。
修煉的日子乏善可陳,灰大毛每天早起去山頂吐納修煉,我每天早起看看我那些陣法中的花草之類,這一看就能消磨大半天,然後另外半天去松樹下吹笛子,吹到嘴脣都快麻了腫了,然後回洞,練練字看看書,早睡早起身體好。陰天下雨的時候除外,我也會爬到山頂去吐納修煉。然後就換灰大毛頂着雨去照看花花草草,不過他不必去吹笛子——讓他吹他也不會吹。
我靠着松樹悠悠然又吹了支曲子,曲子叫什麼名字我都忘了,嗯,對,好象是鄧麗君的歌兒,我只在乎你。
是啊,我以前是在乎他,現在我沒什麼可在乎的了。
我嘆口氣,把笛子插回腰間,伸長手拔掉了墳上新長出來的一棵草。
灰大毛從樹上跳下來:“師傅,有張貼子。”
“誰送來的?”
“一隻訊鳥,”他又補充:“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不是這附近的。”
我沒接貼子,一指點出去,貼子抖了一下,外面的封袋碎了,裡面的紙自己在空中漂浮着展開來。
“誰寫的啊。”灰大毛識的字不算多,這信上大半的字恐怕他還都看不懂。
“你師伯。”
雖然桃花觀不在了,而且觀主的算計……
不過當年我們幾個同門裡面,大家處的還算不錯。
信是三六寫來的,她已經得知我醒來的消息。這是拜灰大毛所賜,那些小精小怪的嘴巴又不嚴,況且這地方被我們佔了,外面多少也有風聲。盤絲大仙?嘿,我算什麼大仙。
我繼續看信,三六她先問候了我,然後又安慰幾句,講了一些她所知的外面的形勢,無非是哪哪個妖怪又佔山爲王,誰誰又把誰的內丹算計了搶了。最後在信尾說她將渡劫,問我能不能替她護法。她的信跟他的人一樣,乍一看冷冰冰硬梆梆的,不過字裡行間還是透着隱隱的關切。
她這還是小劫,三百年一次。上次的災劫中她能活下來,我也替她慶幸。
她現在住在離京城不遠的一個叫黃林的地方,我把信紙翻轉過來,在背面回覆:“看到信了,就來。”
灰大毛在一邊唸叨:“人家來信這麼長,你回信這麼短……”
我把信疊好:“交給那鳥帶回去。”
“哦。”灰大毛討好的看着我:“師傅,也帶我一起去吧。反正咱家也沒啥值錢東西,陣法布好也不用人看家對不對?”
我看他一眼:“你就整天琢磨着下山去瘋玩對吧?”
“哪有!”他撞天屈:“我只是偶爾琢磨琢磨。”
“好吧,收拾收拾,我們明天動身。”
灰大毛一聲歡呼,轉身兒撲向李柯的墓碑:“嘿,李道士!師傅要帶我下山見世面去啦!你自己先待一陣子,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我看着那塊沒有字的碑,靜靜的站着,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