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五月初三
天氣越來越暖和,讓人無限暇思,想起武大郎的炊餅生意雖是不錯,卻也只能得上溫飽。他雖是對我百依百順,但我想有什麼事也是不好開口向他要要錢的,自己得有點私房錢在手纔好。張家雖然嫁奩甚豐,可是卻不好折成銀子,終於想到高小混給我那隻仿官制的鳳釵,少說是三、四十兩銀子纔買得到,何況武大郎也不知這隻金釵,這釵又不是我的心愛之人送的定情之物,我窮死也不賣掉,留唯物紀念;這是害死小姐的高小混給的,留着看到還會心煩,好了,賣掉此物最爲合宜。
我一個婦道人家,在陽谷縣是人生地不熟,怎好去賣?又不能讓舅舅和武大郎知道,看來還是得找王婆。不過是當只金釵,當了分點錢給她,會有什麼短處被她抓住?
於是我找到王婆,請她到我樓上講話,然後拿出錦盒:“王乾孃,這是我的陪嫁之物,我手頭不寬裕。武大郎的生意只能維持一般開銷,我想把它當了,典當是死當吧,我不想贖了,多得幾兩銀子,我只要三十兩,其它的多得了就給乾孃做過手費好了!”
王婆把那隻金釵翻來覆去地看:“娘子要我幫忙,敢不從命?這不過是小事一樁。既是陪嫁,娘子自可作主,不淌告訴武大郎,這隻金釵是仿宮裡制的,光這顆珍珠就值不少錢。我不拿到當鋪,再值錢的東西拿到當鋪也不值錢,我幫你拿到打金銀首飾店裡去,哪家小姐出嫁,大戶人愛娶妾,看中了,定能賣個好價錢,待我回去把癯關了,就替你看看去!”
中午時分,王婆回家下一碗麪吃了就出去,我就在樓上窗子邊望着,什麼事也不想做,心裡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直到快到傍晚,武大郎還未回業,王婆興匆匆地回來,拿出一條男人用的大帕子,打開一看,有四錠五兩一錠的銀,其它都是一、二兩的碎散銀子。
王婆說:“娘子好運氣,我回了幾家打金銀首飾的,他們不肯出三十兩,最一家,是大戶人家娶妾,來這兒定金銀首飾,一看就中了,拿了三十兩銀子,另外還送二兩銀子作彩頭。我想大錠銀子你不方理用,就替你換成五兩一錠的計四錠,其它的都是散的,你點點!謝謝娘子,憑空讓我得了二兩銀子的彩頭。”
我說:“謝謝乾孃替我操真樸,那二兩銀子是你該得的,我另外再送你二兩作過手錢!”
王婆本正經地說:“娘子,此言差矣!左鄰右舍誰沒有爲難的時候,我已得二兩銀子彩頭,已是我一個月的賺頭,我哪會敢貪心再要?”
我說:“乾孃,你辦事利落,又肯替我着想,你要不收,今後有事我不敢再麻煩於你了!”
王婆接過一塊約二兩的銀子說:“小娘子既然如此慷慨,老身權且先收下!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我萬死不辭!”
王婆跑一趟路,得了四兩銀子,等於兩個月茶館的賺頭,她豈有不喜之理?歡天喜地走了。
我把這些銀子放在嫁衣的下面,心想,自己手中有筆錢,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