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特斯獄,號稱龐提拉大陸越獄率最低的監獄,被修建在了設布里山脈上。整個建築依山而建,一半在山外,一半在山內。監獄地上有四層,只有第一層通向地面,那裡是獄卒的值班場所與工作地。地下還有兩層。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都必須通過第一層才能離開地面。
地下的監獄爲了以防犯人挖掘逃脫,四壁全用鐵板進行加固。不過,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了,很榮幸的,我被關在了最高層。
我們這一層牢房的對面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我能望到遠方的山峰。也正是這種通風的效果讓這裡寒氣逼人。一天之中只有下午的短短几個小時陽光能照進這裡,其他時間,這裡的石頭都在散發着寒氣。
還好這裡不潮溼。
伙食非常糟糕,獄卒也根本沒有一絲人性。說實話,當初建設這座監獄,並將它選址在這裡時,加里斯的皇帝已經意圖建設一座人間煉獄了。就算是從龐特斯城運來給養也是十分困難的。難怪那些獄卒脾氣很臭,就算我不是犯人,我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一會兒。
剛到這裡時,和一般人一樣,我止不住的咒罵這個地方和該死的加里斯三世,我千方百計的想要逃離這裡。但我發現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想想瑞娜和安妮婭還在外面,我不禁痛哭失聲。但是眼淚很快就流乾了。我漸漸變得麻木,也沒有心思拿石頭記錄我在這裡所度過的時間了。
大概在我入獄後兩個星期,我旁邊的空牢房來了一個犯人。她先是坐在裡面一動不動的呆了一整天,後來可能是實在堅持不住了才吃了些東西。當她把帽子摘下後,我才驚異的發現這是一個女人。
“夫人,你是犯了什麼罪會被關在這裡,我不認爲您是一個有罪的人,恐怕您也是被陷害的吧?”我問道。
但她沒有說話。
正當我知趣的準備走開時,她開口了。
“我知道你是誰。埃德克•索珀斯先生,是嗎?”
“您認得我?”
“我知道,是你們帶來了永生精華,還不慎被夏洛士三世那個老狐狸奪走了。”
我大概知道她是誰了。
“恐怕,現在那個精華已經被夏洛士三世喝掉了。我真是恨我自己,沒想到一路上的艱難險阻都挺過來了,卻敗在了他的手上,還有諾罕•阿扎爾。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兩個。”我說。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比你更恨夏洛士三世。”
“你是皇后,不是嗎?”我大膽的說出了我的猜想。
“我不是皇后,我只是一個復仇者,像你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的兒子。對了,我叫貝卡•珊。”她終於看着我說話了。幸好地上的牢房只用柵欄隔開,使得囚犯間可以互相看到、互相交流。
“我們一定能出去的,一定。”
“我可看不出你的自信,索珀斯先生,這一陣子你肯定天天以淚洗面,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我不的不佩服她觀察的仔細,“對了,你的兩個朋友已經安全的離開皇宮了,那時我還在宮中,知道這一消息。”
“是嗎?”我知道此時我兩眼放光。
“她們很聰明,利用了夏洛士好色的弱點逃離了賽曼德爾。不過,具體的細節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以她們的智慧,不會傻到真的奉獻出自己的貞潔吧。我最後知道的消息就是她們跑到蓋諾努斯了,現在她們是通緝犯。”
“天哪,但願以拉保佑她們。”
“你確實該爲她們祈禱,現在你身陷囹圄,她們也是你唯一的希望。”
“我倒是無所謂,希望她們能平安到達奧爾比斯。”
“你是奧爾比斯人,不是嗎?就算你在奧爾比斯人盡皆知,她們說是你的朋友也只是口說無憑罷了,那裡沒有人會幫助她們的。她們絕對會想辦法救你,這是肯定的,前提是她們愛你。”
“我們確實互相愛慕。”
“那就沒錯了,作爲一名女人,我很相信我對她們做出的判斷。”
“只可惜,精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嘆氣道。
“那精華夏洛士三世並沒有喝。他想把精華給他的情婦,而他的情婦不會接受。”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這樣吧,不如我們合作——呃,前提是我們離開了這裡——我們幫你拿回永生精華,我們不需要那東西,我只希望你能幫我們實現我們唯一的目標,也就是殺死夏洛士三世,讓我的兒子伊爾曼掌權。”
“成交!”我斬釘截鐵的說,但是一想到我們很難離開這個地方,我的氣勢立馬又沒有了。
“好了,現在我們有了共同的目標,你也不要灰心了,我也不該再灰心了,獄卒給了吃的咱們就吃,我相信一切會有轉機的,我相信我的兒子,你也該相信你的朋友。”
就這樣,這位皇后將我從麻木的狀態中拯救了出來。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相互鼓勵。我向她講述了我和瑞娜的歷險故事,她則向我講述了加里斯皇宮裡的事情,我們都互相嗟嘆。雖說我們有時也籌劃着越獄,但始終沒有可行的計劃。在一週前,在我們的希望之光逐漸湮滅的時候,一個消息傳來,這便是又一個轉折,再次點燃了我的希望。
“剛纔那些獄卒在議論着什麼?”我問貝卡。
“馬卡薩向加里斯宣戰了,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攻陷了薩萊和薩瑞娜。”
“這真是一個悲痛的消息。”
“對於我這個加里斯人來說,確實是。但是這絕不是一個偶然。”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難道這一切是因爲瑞娜,她讓契羅知道了精華在夏洛士手上?”
“這個理由比較可信。”
“但是光靠她和安妮婭絕對搞不出這麼大的動靜,她在奧爾比斯得到了幫助,一定是這樣,克蘇託斯大伯相信了她。”我高興的說。
“先不要過度樂觀,眼下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這裡的獄卒被撤走了一半。”
“埃德克,埃德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我的耳畔傳來,我回憶了入獄以來的事情,慢慢地睡着了。可就在我入睡不久,我就聽到了這個呼喚。
“你是?”我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我旁邊有一個人,就在我的牢房中。
“別睡了,快讓冷風讓你清醒一下,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兒。”
“你…涅…阿泰爾先生?”
“大執政官來救你了,快,還有一部分人在下面吸引獄卒的注意,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從這裡索降下去,綁好繩索。”
“阿泰爾先生,能否想想辦法把這位夫人也救出去。”
“恐怕她難以完成如此高難度的動作。”
“如果繩索足夠結實,我就把她和我綁在一起下去。”我堅定的說。
涅瓦斯特打量了我一會兒,又看了看熟睡的貝卡,說道:“我把她抱下去吧,你現在很虛弱,給你,拿好你的槍,這是我剛纔從倉庫找到的。科布吉的朱納克,如果他不在老頭手上而是在這兒出現,只可能是你搞到的。”
他的出現就已經夠讓我吃驚的了,沒想到驚喜接連不斷。
“夫人,醒一醒,我來帶你出去…埃德克,綁好繩索。”
我們順着繩索降到了地面,很慶幸涅瓦斯特也成功了。
“這廝殺聲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克蘇託斯在樓下爲了吸引注意而戰鬥?”我問道。
“不,那可不是我。”克蘇託斯這時從一塊石頭後鑽出來了,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快,穿上衣服,我帶你們離開這裡。哦,看來還有一位女士沾了我們的光。好了,你們隨我離開,有事情等我們安全了再說。涅瓦斯特,讓特遣隊撤離。”
“克蘇託斯叔父,圖拉真,你們帶着這位夫人走吧,我現在可以戰鬥。”
“好,那你去吧,看到你的女孩,可不要太激動。”克蘇託斯笑着說。
到了交戰的地方,又讓我打吃了一驚,瑞娜用力場保護着克蘇託斯的手下免遭幾十名加里斯士兵與獄卒的圍攻,而其中最驍勇的身影竟然是那位來自帝國的宿敵——薩克拉特。
“撤退!”涅瓦斯特喊道。
“瑞娜!”我也激動地喊道。
“埃德克!”瑞娜現在成了最激動的人。
“現在不是擁抱的時候,我們快離開這兒。有想說的話等我們撤離了再說。”薩克拉特退過來說道。
“那些加里斯人窮追不捨。”達烏德先生說。
“放心吧,我剛纔在潛入時把底層的鑰匙交給了那裡的囚犯。”阿泰爾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從獄中傳來了一陣騷動。將近百名囚犯拿着一切可以用作武器的東西朝獄卒衝了過來,沒有武器的就赤手空拳。
“原諒我放走了這麼多惡徒,好了,我們快走吧!”阿泰爾說。
呵呵,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可真令人印象深刻。在他們的帶領下,我來到了位於龐特斯北部臨近奈琉斯河河谷的一處小棚屋中,這棚屋沒有人,可能是因爲戰爭的影響。現在天氣還未轉暖,奈琉斯河這條流經了瑟撒、薩瑞娜和龐特斯的內流河沒有一滴水,這也讓加里斯人失去了一道天然屏障。
“歡迎回來,埃德克,武士歸來了。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你可得好好感謝瑞娜。我知道你想知道很多事情,就讓瑞娜圖拉真他們告訴你吧。”克蘇託斯說,“達烏德,我們來負責今天晚上的警戒,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確定下一步的計劃。”
這個晚上,我終於復活了,如同在地獄遊歷了一個多月重返人間。但是這個世界已經不像我離開時的那樣了,一切再次變得陌生。我的父母離世了,安妮婭犧牲了,天狼軍的瓦解,圖拉真和薩克拉特的加入,涅瓦斯特和瑞娜如何挑起戰爭…恐怕我需要一段時間處理這些信息,突然之間我有一個念頭。當初我該死皮賴臉的留在家中,不去上戰場。這個時候,瑞娜抱住了我,這讓我剛纔的念頭轉瞬即逝,一切都在繼續,我必須跟上潮流。我不能在這個世界上迷失,我要擦亮眼睛,走好面前的路。
拯救行動的疲累讓大家聊了幾句就準備入睡了。我和瑞娜相擁在一起,她很快就睡着了,嘴角露着甜蜜的微笑。但這讓我深深的內疚。我沒能保護好她和安妮婭。我希望這一切能快點結束。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我無法再入眠了,聽着外面達烏德手下的巡邏的腳步聲,我不禁爲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憂心忡忡。我將重返賽曼德爾,跟夏洛士三世做個了結,這是貝卡•珊以及夏洛士四世所希望的,是克蘇託斯的下一步計劃,也是爲了替瑞娜奪回精華,並且結束這場給加里斯帶來災難的戰爭。
夏洛士三世,契羅•蘭斯特,萊託•金湖。我和瑞娜還將面對很多敵人。不過,我們也有很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