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怡容蜷着身子端坐在牀上,一邊哭泣一邊口中喃喃着喊着孃親爹爹。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心中淤積的情感也宣泄了許多,雖然仍是想念着孃親和爹爹,但畢竟沒有先前那般脆弱了。
將眼角的淚水拭去,又拾起一旁的手巾把臉上的淚痕擦乾。看了看四周,有些熟悉的場景再次映入眼簾。
歐陽怡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只聽李大娘說這是個偏僻的村落,遠離塵世間。但外面具體是什麼樣的,卻是一點印象有沒有。
既然自己現在可以簡單的走動一番,還是出去看上一番,也好知道自己現在生活的環境啊。
歐陽怡容收起對孃親和爹爹的思念,將之埋在心中。好一番冷靜才堪堪恢復到以前的那種悠然自在的神態。
下了牀去,將牀邊的那雙布鞋套上,雖然有些略大了,但現在也只能將就的穿着。站了起來,感覺腳下有些虛浮,也有些吃力和搖晃。想來還是體力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走起路來比較吃力吧。
手扶着牀邊,微微了喘了口氣,積蓄了一點氣力。咬了咬牙。還是站了起來,雖然頭腦還是有些迷糊和暈眩。但好歹可以重新站起來。
歐陽怡容小步的走了兩圈,最終適應了傷重後的後遺症。也明顯可以像平常一樣走着了。
將身上的衣服仔細的整理了一番,看上去稍微有些臃腫和寬大。但還是一件不錯的女兒家衣裳。
之前也是聽李氏說身上這套衣裳是村上一個姑娘的,在歐陽怡容昏迷的期間,她幫歐陽怡容換好的。聽到這麼說,歐陽怡容心裡也定了下來。還好沒有出現什麼尷尬的事情。
歐陽怡容蓮步輕邁,將醫房的門打開。便嗅到一股自然的清新氣息。夾雜其間的還有帶着泥土味的田園氣味。
而之前一直呆在醫房裡,聞着那股經過過濾的淡淡藥草味,雖說是極其淡薄了,但還是有些不適。
現在鼻息間卻是縈繞着沁人心脾的自然芬芳,仔細嗅來,卻是通體順暢,四肢百骸也是剎那間舒爽個透徹。
歐陽怡容跨過門欄,來到大廳中,四處望了望。卻是簡樸的擺設。大廳中央擺放着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廳堂兩邊各自擺放着幾把老舊的桌椅。想來是用來招呼客人。
正中央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山水畫圖,卻是前朝一位大家所繪。歐陽怡容以前也接觸過這位畫家的書畫,還頗爲喜歡,沒想在這裡還能見到。倒是一陣驚訝。
在大廳的四周左右四散的擺放着幾株花草植木點綴一二。雖然是放的散亂,但卻不見絲毫格格不入,相反卻是恰到好處。
再然後也就沒其他什麼了,這大廳也沒多大。比不得家中那般富麗堂皇。
歐陽怡容又來到屋門口,向着外面看去。屋外十幾步處有一排竹籬笆將這間屋子左右圍繞了起來。自隔成一處場地。
右手邊的籬笆牆邊有一顆老榕樹,好像是枯死了好些年一樣,不見絲毫的生氣。榕樹底下,一張石桌外加幾個石凳環繞。石桌上擺放着一些比較老舊的茶具,想來是平日裡主人再次閒坐飲茶吧。
離石桌不遠處是一塊被單獨劃分開來的藥蒲。裡面種植了些藥草之類的植株。此時正隨風飄搖。
而在藥蒲幾步外的牆角處還有一方藥爐。藥爐上放着一隻藥罐,整個藥罐外面已是一片黑漆,有幾處已經脫落的看見裡面的瓷胎。一把扇子,一推柴火還有一張凳子隨意放在周圍。倒有些稀疏。
歐陽怡容又轉頭看向左手處,卻有一處小的木屋,屋頂上一個小小的煙囪。木屋正門對着歐陽怡容。可以看見裡面的碗筷具和鍋竈。木屋邊上一個一尺寬的水溝將之與大屋隔開。
稍稍擡過頭,卻瞧見木屋後面是一片蔥綠的竹林。隨風飄搖的時候也不忘弄出個沙沙的樂音和着自然的旋律。
略微留意了一下,這片竹林正好把大屋的後面包圍住。直通到竹籬笆這邊。竹林裡一條小道橫穿而過,將竹林和大屋連在一起。
收回目光,仰着頭在看看門上方,卻見一個老舊的牌匾上面寫着懷仁堂三個大字。也是有過一些年頭了。
歐陽怡容將身邊的環境打量一二,當下也不在覺得那麼的陌生。心裡稍微安定了點。
再次四下望了望,卻不見這間屋子的主人,也即是陳若風在哪裡?
歐陽怡容邁開蓮步,順着竹籬笆旁的小道來到竹林裡,還是沒有發現陳若風的蹤跡。
便再次回到大廳中,看見右手旁有一個房間,好像是書房或是臥室之類的。
歐陽怡容上前走了幾步,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喊道:“陳夫子在嗎?陳夫子……”
歐陽怡容見李氏幾個都叫陳若風爲夫子,也就跟着一起叫了。
而這時,陳若風還沉浸在手中畫的世界裡。忽然聽到外面叫着自己,還以爲是哪個村民過來了。
心中有些煩惱和厭煩。竟然將他從剛纔的美妙境界中喚醒。實在可惡。正準備出去看看到底是誰。卻發現這個聲音有些陌生和熟悉。
仔細一想,大驚起來。又聽着這聲音在門口不停的旋轉。一時也不知所措。低下頭看到自己手中還拿着門外人的畫像。
嚇得差點將畫卷丟掉。連忙手忙腳亂的把畫卷收了起來,胡亂的放到了枕邊。才舒了口氣。
又幹淨將自己衣飾整了整,調整一番情緒。急匆匆的來到門前,頓了頓。將門打開。
正碰到歐陽怡容伸手敲門,這下兩人就四目相對。陳若風望了眼,喉嚨不知覺動了動,臉色也瞬間紅了。趕緊移開目光。假意的咳嗽了一下,在低頭的時候還不忘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下歐陽怡容。
正看到歐陽怡容也是滿臉羞紅,低頭不語。
陳若風咳嗽兩聲後,有些尷尬的說道:“額,歐陽小姐醒了啊。”
說完就覺得自己手心有些冒汗,心中也是緊張的很。
歐陽怡容此時也擺脫了剛纔的窘境,低着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接着兩人就這樣低着頭看着地上,沒有繼續開口說話。
陳若風見兩人一直站在這裡像木樁一樣杵着,也不是辦法。便鼓足些勇氣,擡頭看着歐陽怡容說道:“額,這個。歐陽小姐。我們,我們還是到大廳裡坐着吧。你剛剛病好,這樣站着回很累的。”
說完這句話後,陳若風只感覺自己好像虛脫了一樣,竟提不起一絲氣力。乾等着歐陽怡容的回話。
歐陽怡容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該怎麼辦。聽到陳若風這樣說,啊了一聲。好像受了驚的小鳥一樣讓開了一個位置。
陳若風見歐陽怡容這個樣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憐惜的感覺。膽子也突然大了起來。朝着歐陽怡容笑了笑。這一笑竟然把剛纔的緊張心情給壓下去了。
不過還是很沉着的說道:“歐陽小姐先請。”說着便擺出個請的姿勢,示意歐陽怡容先走。
歐陽怡容原本打算讓開一個位置給陳若風先走,見他如此。擡頭望了望,也沒有答話,只是微微一笑。便轉過身子,朝着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