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我反對!”這一聲冷硬的話語響起,彷彿給整個禮堂投下了一顆炸彈,引起了一陣騷亂。
歐澤軒和蘇顏都被猝不及防的驚得怔在原地,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在賓客席中站起身來的居然是歐母方淺瑩!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她反對?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她還是那麼慈愛的微笑着祝福他們倆的,不是麼?蘇顏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腦子似乎被驀然抽空,完全無法去整理思緒。
她本能的擡眼去看歐澤軒,卻發現他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驚怔不已的看着一步步走向他們的母親。
方淺瑩在一片混亂中直直的走到臺上,站在兒子和兒媳身邊,她表情木然,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們不能結婚。”
“媽?你怎麼了?”歐澤軒的聲音裡滿是不安和焦急:“媽,有什麼事我們過了幾天再說好不好?”
蘇顏張了張嘴,本能的想喊媽,卻突地想起她剛纔的話,到嘴邊硬生生的變成了:“阿阿姨,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讓您生氣了?”她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這滿屋子的混亂中,她好像是在等待判刑的罪犯一般完全束手無策,毫無生機。
歐澤軒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拉過她到母親面前:“媽,你看這是蘇顏呀。你不是很喜歡她的麼?”
而方淺瑩卻依舊是一片木然,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她直直的看着他們,目光卻沒有焦距。母親的狀況讓歐澤軒一陣心驚,肯定有什麼蹊蹺,他攙着方淺瑩,想先把她送到休息室去。
就在他微側下身的時候,戴在頸上的象牙項鍊躍過衣領蕩了出來,誰知方淺瑩呆滯的目光在瞥到這項鍊的時候卻彷彿被點了火,驀地瘋狂起來。
她一把抓過項鍊,拿到眼前細看:“你怎麼會有這串項鍊的?”再看向兒子時,面上已是一副驚惶的樣子。
“啊!”偌大的禮堂突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方淺瑩一把推開歐澤軒,雙手抱頭,慌不擇路的在禮堂東竄西竄,目光恐懼,嘴裡也開始胡亂的叫嚷起來:“血!都是血!快跑啊!我通知過你們的,我讓你們逃跑,爲什麼不逃?爲什麼?”
她大叫着,忽然跪倒在地上大哭了起來,聲音悽慘,彷彿悲痛至極。
歐澤軒和蘇顏已經追了過來,一人一邊的扶着她,卻不等他們開口安撫,方淺瑩一看到蘇顏便猛地一把抓住了她,一連迭聲的喊:“我已經盡力了,我盡力去通知你們,爲什麼還會這樣?好大的火,一把火就什麼都不剩了!都不剩了……”喊到後面已成了無力的悲喃。
蘇顏的身子驀地一陣顫涑,從心口猛地襲上一股寒意。聽到她說火,好大的火!卻彷彿這火已經燒到了自己眼前。
她一驚,本能的放開了手,就要往後倒,卻正好被已經衝到了她身後的蘇蘇扶住了,蘇蘇湊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姐,別怕,有我在呢。”
蘇顏轉頭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歐澤軒還扶着母親,卻向她投來了一個擔憂又愧疚的眼神,蘇顏報以一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自己。
方淺瑩這樣的症狀他們在蘇母身上已經見得太多了,明顯她已經失了神智纔會有這一連串異常的舉動,現在最要緊的是照顧她。
歐立帆也已經跑了過來,接過蘇顏的手將方淺瑩扶到了自己的懷裡,低聲安撫着妻子:“淺瑩,你怎麼了?這是咱們兒子的婚禮啊,別鬧了好不好?”
方淺瑩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眼睛裡像是要噴火一般:“快跑!阿謙!你快跑啊!”
歐立帆臉色乍的一變,不由分說的將方淺瑩抱了起來,朝着亂成一團的賓客說了一句:“抱歉大家,我夫人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去休息。”然後又看向關倩:“這裡你安排一下,先讓客人們去宴席吧。”說着便抱着方淺瑩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
“董事長,夫人的突然失控應該是藥物導致的,她最近有沒有服用什麼神經抑制類的藥物?”歐家的私人醫生林立給方淺瑩打了一針做了檢查後對衆人說道。
歐立帆擡眼看向站在一旁專門伺候妻子的劉媽身上,劉媽連忙開口回答:“夫人最近身體一直很好,什麼藥都沒吃啊。”
歐澤軒卻臉色一沉,母親吃齋禮佛多年,怎麼可能莫名的失控?明顯是有人動了手腳,而今天是自己的婚禮,想必是衝着自己來的。
他帶着疑慮不自覺的掃向章月麗母子,章月麗卻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澤軒,你該不會懷疑我們母子吧?你媽可是我的嫂子,再說她平時都不住在這裡,我也是今天才見到她的,我幹嘛害她?”
歐辰奕扯了母親一把:“媽,大哥也沒說什麼,現在這種情況,照顧好嬸嬸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章月麗不情不願的住了嘴,卻還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今天還是澤軒的大喜之日呢,你們別全都擠在這了,這裡有我就夠了,外面的賓客也還要招待。”歐立帆對歐辰奕說着。
歐辰奕點點頭:“那我出去安排宴席了。”說着便拉了母親就走了出去。
歐澤軒嘆了口氣,坐下身看着母親,一時也是心亂如麻。
蘇顏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爸,就讓我來照顧媽吧,您也休息一下吧。”
歐立帆看了看她,搖頭道:“今天你們倆可是主角,哪有結婚能不在場的,剛纔你媽鬧場的事,也別放在心上,她不是有意的,你們回宴席上去吧,婚禮還得繼續呢。”
“也好,那爸,這裡就交給您了,如果媽再有什麼情況,記着來叫我們。”歐澤軒應聲着,攬着蘇顏就準備出去,畢竟今天是他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不管怎麼樣,什麼事都還是放到以後吧。
“對了。”歐立帆突然叫住歐澤軒,眼光似是不經
意的瞟過他頸間的項鍊上:“澤軒,你這項鍊是哪裡來的?”
歐澤軒垂頭看了看:“哦,這個啊,是我丈母孃給的,這可是她珍藏了很多年的東西。怎麼爸你見過這項鍊?”
“沒有。”歐立帆很快的接口:“我只是見你媽看到這項鍊那麼激動,所以問問。”
他說着,卻神色複雜的看了蘇顏一眼,看得蘇顏滿腦子的疑惑,想開口問問,卻在看到歐立帆一臉的疲憊便又忍住了。
“對啊,我也很奇怪。”歐澤軒凝眉說着:“看媽那樣子好像是認得這項鍊。”想了想又說:“不過林醫生也說了是藥物影響,也許是媽看花眼了。”
“嗯。”歐立帆也點了點頭:“不過以後你媽在的時候你還是放在衣服裡吧,省得讓她看到又刺激到她。”
歐澤軒愣了愣,不過是項鍊而已,怎麼父親卻好像是很嚴重的事情一般?他存了疑惑,卻還是應了。
“對了。”在兩人要走的時候,歐立帆突然又說:“說起來咱們也該找個日子,正式的拜訪一下親家母,之前都是因爲你說親家母住着院不方便,可現在你和蘇顏都結婚,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去看看她。”
“嗯,我來安排就好。”
“好了,你們都走吧,我陪着你媽就好。”
歐立帆看着他們走遠了,才緩緩的將目光轉了回來,看着躺在牀上安靜的妻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現在休息室裡只剩下他們夫妻了,空氣沉靜得反而讓人不安。
“淺瑩,這麼多年了,原來世上真的沒有永久的秘密,你也看到了對吧?真的是那串項鍊,真的是他們。竟然還是澤軒的丈母孃給他的,是她,她還活着。”歐立帆緊皺着眉,彷彿妻子還是醒着一般喃喃低語着:“她爲什麼要把女兒嫁到我們家來?又爲什麼要把那項鍊給澤軒?她究竟是什麼用意呢?”
“這些年你都將自己封閉起來,始終不肯原諒我,是不是早料到了我遲早要面對的這一切?淺瑩,你還恨我麼?”他似乎在問着睡着的妻子,又似乎是在問自己。
餐廳裡宴席已經開始了,而歐澤軒還攬着新娘蘇顏走在走廊上。
他看着蘇顏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對不起顏顏,我也沒料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是不是嚇着你了?”
蘇顏搖搖頭:“一開始是有點,我還以爲你媽媽是真的不同意我們,發生這樣的事誰也料不到,你媽媽她也不願意的。”
“你還叫我媽什麼呢?咱們可是宣誓過交換了戒指的人了。”歐澤軒壞笑着湊向她:“不過還有一個步驟沒完成,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說着便一把攬住蘇顏的腰將她拉向自己,而後便深深的吻了下去。
“哎,行了,來來往往的客人那麼多,你別……”
“怕什麼,這是本來就要進行的步驟啊,再說,現在咱們可是夫妻,有什麼不能的,別躲嘛,再讓我親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