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番外之二
石觀音視角
最初只是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特別的一個人, 相處了一段時日後更覺得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叫人無奈的人。
石觀音對糯藕糕常常處於一種不能表露的哭笑不得的狀態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自己也拿捏不住自己的心境。
把她帶回谷裡, 讓她住自己院子的另一房間, 從很多方面來都是第一次, 第一次帶女人回去, 第一次留人住在那裡那麼久, 第一次不在意這個人是否會窺探自己的秘密。
她會對畫具表現出那樣濃厚的喜愛是出乎意料的,因爲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她都算不上有風骨,更不像是喜愛繪畫的風雅之人。
突然見她聽到說畫具可以給她眼睛都亮了, 心裡浮現出那麼一絲不悅,那樣的眼神, 自己從沒見她出現過, 即使是看自己。
一步步走近她, 她的樣子就四個字形容,一臉呆樣。湊近, 微微低頭看着她,她的眼睛一瞬間對上了自己的,裡頭又多了兩分疑惑。
她就像每一次一樣,趕緊後退一步,結果抵在了身後的牆上。本來這樣的距離, 沒有人能和自己在這樣的距離下還能走神到天馬行空, 偏偏這個傢伙...
沒有理由的擡手撫住她的臉, 沒有得到回答, 卻聽了句
"娘娘您冷嗎。"
突然心頭一怔, 這是,什麼感覺?放下手, 轉身,出去。動作一氣呵成不帶間斷。
曾經突然泛上心頭的感覺又更加波濤洶涌的衝向自己,所以,走開。這種莫名的感覺,自己並不想去弄明白
第二天,她就又叫自己吃了一驚。
坐在水榭中撫琴,感覺的到她的目光一直灼灼的盯着自己,並沒有介意,過了會兒目光沒有了,從窗戶望進去她就這麼毫無禮儀的躺地上了。
只是小小的好奇進了她的房間,看了她的桌案,看到的足以讓自己驚詫了。用木棍中打進根炭條作筆,竟是能將自己的容貌完全印在紙上。
看來自己真的小看她了,這樣的神技,曾經的孫學圃也比不過她的萬一。
不過是碰了碰她的手就落荒而逃了,之前那個趴在自己身上嘟嘟囔囔索吻的又是誰。
看她愣在門口差點笑出聲來,心情有多久沒這樣好過了,這個傢伙,留着似乎不僅僅是有一點意思。
勾引楚留香只不過是檢驗一下她說的話。斷袖又怎麼算的上完整的男人。沒想到她竟會給自己準備沐浴,真是盡心盡力了。
"既然榮幸還不過來服侍?"
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喜歡看在別人面前舌燦蓮花的她在自己面前誠惶誠恐,拼命找着藉口掩飾她的慌張。
之後去了她的房間,地上揉着幾張紙。
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常記相逢若邪上,隔三湘,碧雲望斷空惆悵。美人笑道,蓮花相似,情短藕絲長。
憂則憂鸞孤鳳單,愁則愁月缺花殘。爲則爲俏冤家,害則害誰曾慣。瘦則瘦不似今番,恨則恨孤幃繡衾寒,怕則怕黃昏到晚。
很精彩的兩首散詞,藏着一絲一縷莫名讓自己歡心的暗喻。自己甚至都能看到她趴在桌案上寫下這兩首詞時焦躁而猶疑的神情,心底是千萬個想把楚留香從自己房裡丟出去吧。
看着那句情短藕絲長,又想起那晚她說的那句,藕斷絲連情也長。
不容去研究心底盪出的感情,已把那兩張紙放進了懷裡。
她與柳無眉一定很投機,性子上有那幾分相似,一樣善於察言觀色,只不過柳無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到好,見人也時而說鬼話,把別人氣炸自己卻歡喜的緊。
交代柳無眉和她在一起是讓自己很放心的。當在龜茲王帳裡見到她,她說的關於逆天和她的族人的話很讓自己介意。是時候讓她說清楚她的來歷了。
回房前她又說了些事,雖是聽進去,但比起她說的,更在一爲何她會知道。待到事情全完了便是要問個清楚。
和楚留香的一戰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時機太不湊巧。被楚留香窺探了秘密是讓自己不悅的,但這是殺了他的好時機,並不想錯過。
實在想不到他竟會打向鏡子,鏡子破碎的一瞬間,似乎心裡的有什麼也跟着破碎了。就在自己恍神的一瞬,一個黑影撲到了自己身上。
她竟然...
看她艱難的擡手把身上的黑色外袍扒了,擡手,一手拄着自己的肩膀,一手顫抖着把黑色外袍披在自己的肩上,努力擺出一個不太詭異的笑。
"娘娘...咳,有風,着涼。"。
愚蠢,真是愚蠢到家了。
笑着和楚留香談交易,以命換自己的安寧。實在太愚蠢了。
誰給她的權利來干涉這場決戰,誰給她的權利私自決定和楚留香來談那場交易,誰給她權利做出這樣愚蠢的事!
很想給她一耳光,但卻怎麼也擡不起手。
靜靜的看着,看着她無聲地說楚留香不能死,看着她一口口咳着血,看着她用強撐起的笑努力掩飾着極大的痛苦,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慢慢鬆開。
只是看着,按着肩上的黑袍看着她被楚留香帶走。
楚留香走了,帶走了她或者很快就會成爲她的屍體。
拿出她畫的自己的畫像,撫摸着,聊以□□。
自己需要一次放縱,需要理清心底噴薄而出的感情,那些不該出現的,不曾出現過的奇異感受,自己需要全部用身子發泄。
手裡捏着她寫的那幾句散詞的紙被汗溼。
春宵一度什麼都不必再想,罷了。
鏡中人碎了,武功最後一個瓶頸也突破了。到底該感謝楚留香了。
留了具白骨在房間裡,都以爲自己死了罷,不希望別人打擾。
回了黃山,待了數月有餘,武功已入臻境,似乎,沒有什麼事還需要做的了。
她,定然還活着,否則楚留香殺了一個人的流言早被好事者傳的沸沸揚揚。
活着就夠了,還欠自己的一個解釋,終究會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