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是一個工作狂,而是當下國家已經處於戰爭狀態,他必須在紅宮和新成立的最高指揮部間來回跑。
哪怕就是現在,看着十二歲與十四歲的兩個可愛女兒,他的腦子裡依舊不時浮現出一張張軍事地圖,和接下來要開的一場場作戰會議。
這是他們奪回家園的第一槍,也是他上任後所做的第一件大事,絕對不容有失。
可惜天公不作美,當一臉凝重的事務官從紅宮裡走出來,在他的身邊附耳說了幾句後,威廉·麥金萊的臉色一下變成了豬肝色,眼角甚至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來。
“親愛的?”
與他相伴二十年的妻子走了過來,她看得出自己的丈夫心情正在變糟,然後遞過去一個三明治。
“在路上吃吧。”
“抱歉。”
擁抱了一下善解人意的妻子後,威廉·麥金萊一邊走向早已準備好的汽車,一邊大口將三明治吃掉。
花了二十分鐘,他趕到了位於共和山腳下的最高指揮所,這是一個新成立的機構,由參謀長聯席會議於國防部、總統府聯合構成,爲了能夠應對可能發生的總體戰爭的形勢。
“敬禮!”
當一身戎裝的總統走進會議廳時,所有在場的軍官整齊的站了起來。
“稍息,坐。”
將帽子摘下來扔到桌上,威廉·麥金萊瞪着眼睛,掃視了一圈參加會議的人,最終定格在陸軍參謀長身上。
“請告訴我,麥克斯韋爾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的軍團哪去了!”
陸軍參謀長吞了吞喉嚨,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報告說道:
“西部戰區的緊急電報,16日,灰山陷落,17日,第二軍被敵人主力困於維德,18日第三、五軍南下支援第二軍,被阻於灰山一線,21日傍晚,維德城陷落,第二軍……全員陣亡。”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已經知道的消息!”
威廉總統咆哮起來,並用力的錘擊桌面,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跟着抖了一下。
“我想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爲什麼第二軍會被困在那裡!爲第六軍又爲什麼不見了!另外兩個軍爲什麼遲遲拿不下一個灰山!”
“根據克雷格上將的說法,敵人十分了解我軍的部署和行軍路線,懷疑情報方面出現了嚴重的泄露問題。”
“我請求發言。”
國防部長也站了起來,隨後武官侍從拉開了牆壁上的帷幕,露出一張巨大且細緻的戰場地圖。
“敵人從一開始就目標明確,即聚殲位置最突出的第二軍。”
他用細木棍輕輕敲了敲維德城的位置,隨後又指向灰山。
“根據我所掌握的情況,敵人在圍困維德前,就想好了要截斷第二軍北撤的通道,它們派出了至少五萬部隊進攻灰山,第六軍的本·利爾中將爲了確保柑桔鎮渡口的安全,沒有辦法投入更多兵力,只能選擇後撤,這也情有可原。”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把目光轉向危襟正坐的海軍參謀長。
“但是最令我疑惑的是,在歐克發起進攻的前幾天,第二軍本有機會在杜隆河上架幾座浮橋,或者請求內河艦隊進行增援,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沃爾特就這麼在維德傻等了幾天,這十分的不尋常。”
威廉也將目光投向了海軍參謀長,這時對方終於坐不住了,雖說內河艦隊是隸屬於西部戰區,可它同時又接受海軍司令部的指揮,一般來說格雷克要下達命令,還必須向海軍這邊發來請求。
“咳咳,我也說幾句。”
海軍參謀長站了起來,不慌不忙的解釋起來。
“首先,浮橋的問題我不清楚,但是說到支援,在大雷雨發起前,我們曾不止一次向克雷格上將建議,推遲行動發起時間,因爲杜隆河此時正值枯水期,航道狹窄不說,民船數量也不足以支撐這麼大規模的行動,但格雷克上將堅持他的想法,我們也表示願意配合,但問題出在行動發起後。”
海軍參謀長轉頭看向威廉總統,語氣沉重的說道:
“上杜隆河多地,出現了嚴重的沉船阻塞,在之前的水文勘測裡是沒有這些的,也就是說這些沉船是行動發起前後這段時間裡出現的,因爲沉船的緣故,內河艦隊到不了位於上游的維德城,支援也就談不上。”
“沉船……”
威廉意識到問題已經變得不那麼簡單了。
“是有人在暗中破壞?”
“應該是,不然時間沒這麼巧合。”
“是什麼人,戰區那邊有情報嗎?”
威廉詢問的,正是坐在末端的多諾萬,他也換上了一身軍裝,軍銜是上校。
“根據手頭掌握的情報,並綜合了凱蒙教會審判庭的意見,我們傾向於破壞者應該是某些邪教徒,但成分比較複雜,有死灰復燃的溫迪戈教會,還有拜血教,以及黑色黎明等,十來個邪教組織都有參與。”
“他們爲什麼要幫助歐克?”
威廉對於這些邪教組織並不陌生,實際上新加州共和國應該算是人類文明世界中邪教活動最猖獗的國度之一,這也和早期殖民者們相對開放的宗教觀念有關,建國宣言上的第十三條就是宗教自由。
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的,觸及法律的,一般在凱蒙教會看來是異端的宗教組織,在新加州是可以合法存在的,這也給了許多邪教生存的土壤。
它們改頭換面,用僞善包裝自己,並且將非法宗教活動藏於地下,導致偵測起來非常困難。
“目前還不確定,也許是存在什麼交易,我建議加深與凱蒙教會審判庭的合作,目前我們需要他們。”
“這件事,晚上的會議再討論。”
威廉打斷了多諾萬的話,然後又看向國防部長。
“那麼,說一下最新的情況吧。”
“是的,總統閣下,我手頭上確實有西部戰區最新的彙報,就在昨天上午,第三和第五軍攻灰山失利,部隊傷亡很大,並且歐克的先遣部隊已經抵達,所以決定放棄攻擊,退回克萊因城。”
說着,他用細木棍指了指地圖上克萊因城的位置。
“但一路上歐克咬得很緊,兩個軍不得不留下殿後部隊以保證全軍撤離,在發出電報前一個小時,兩個軍主力都已經安全撤退到了克萊因城,與第一軍成功匯合,但是有兩個團的殿後部隊被圍困在柑桔鎮,目前情況不明。”
“好啊,好一個大雷雨啊。”
威廉怒極反笑,右手食指用力叩擊着桌面。
“一個軍被全殲,兩個軍被打得丟盔卸甲,克雷格的好想法啊!”
“總統閣下,克雷格上將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棄行動,他發來密電錶示,第七軍已經開拔向戰場,屆時我方仍會握有四個軍的強大機動兵力,依舊可在克萊因城與歐克主力做最後的決戰。”
“讓他放棄所謂的大雷雨吧!把部隊撤回來。”
“總統閣下,這個時候放棄……”
國防部長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說道:
“……該怎麼向民衆解釋?第二軍的覆滅又該怎麼辦?代價都已經付出了,如果沒有勝利,有人就好抓住這個失敗點對您和軍隊進行猛烈的抨擊。”
威廉也迅速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國防部長說的沒錯,這個時候失敗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勝利,只要有幾場大的勝利,那麼再難看的失敗也可以遮掩過去。
他纔剛上任,絕不能給在野黨和政敵任何把柄。
“好吧,希望他這次腦子能放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