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準備就緒後,變態小子開始低語出非自然的音節,那是一種便無人知曉的詞句。
沙巴爾瞪大眼睛看着他,沒有像其他小子那般畏懼他突然“爆炸”,因爲他知道自己會在意外發生前就斬下對方的腦袋。
他除了吟唱外,還開始旋轉,雙腿拍打着奇怪的舞步,巨大的機械隨着閃耀的靈光在他身上乍現而轟鳴,強烈的震顫讓許多沒扭緊的螺絲帽崩飛出來,但沒誰敢再去靠近那個機器。
空氣逐漸產生一種奇怪的共鳴,歐基米德知道時機已知,他連忙招呼沙巴爾將小子聚攏,在他劃定的範圍內,上百名身被重甲的歐克擁擠在一起。
WAAAAAAAAAGH!!!!
突然,變態小子發出了一身淒厲的怪叫,緊接着他的腦袋便如被砸碎的水果般爆裂開來,花花綠綠的東西四散飛濺,甚至還有一顆眼珠掛在了沙巴爾的頭盔上。
下一秒,無頭的身軀解離開來,被最後發出的尾音所消融。
沙巴爾輕呼一聲,感覺到無比龐大而深不可測的力量正涌入他體內,那超過了一般肉體的承載限度,然而當它席捲而來之際,黑火軍閥頓時知曉了他的目的已然達到。
在所有歐克屏息靜氣中,一陣可怕的呻吟打碎了這片死寂,世界的脊樑正在變形,那瘋狂的聲音撕裂了現實的基本架構,如一位神祗的臨終之前釋放出不可衡量的超凡偉力。
現實的表面扭曲起來,沙巴爾感覺到一陣恐怖的眩暈感,彷彿整個世界都上下顛倒,又像是他正在一條無盡的隧道里墜落。
眨眼間,世界驟然消失,被徹底黑暗所取代,這彷彿是一切生靈化作塵埃的時刻。
但這黑暗並非靜默,它被無數呼嚎所充滿,彷彿狩獵的野獸正在隱秘角落中游走。
難道這裡也有許多小子?
那不可穿透的無光虛空突然又被光芒與色彩的洶涌漩渦所取代,那些刺眼的幻景中有着地獄般的絕望和無以束縛的極樂。
頃刻之間一切往復轉換,隨着那夢魘一同無限地延伸開來。
沙巴爾感覺自己對於思維的掌握正逐漸鬆脫,肉體所依賴的脆弱現實接連正在崩裂,他的腦海被無數圖景輪番轟炸。
然而這並未結束。
他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塊破碎的岩石上。
傳送的爆裂如同電流般灼燒着他們身軀中的每一個分子。
嚴格說,這是個極端冒險的行動——較長的距離,龐大的能量,羣體傳送,再加上完全未知的目標區域。
沙巴爾知道自己從今天開始將會厭惡傳送,這感覺就像是從一張電網的細密網眼裡擠過去,會有一聲巨響,彷彿是一枚核彈在腦海中引爆,嘴裡還會留下一種膽汁和灰燼的苦澀味道。
但這又是必要的。
更多黑火衛現身了。
一部分失去平衡,趔趄了一下,一部分則乾脆跌倒在地。
忽然,沙巴爾聽到了尖叫。
考慮到諸多風險因素和那可怖的誤差等級,這次傳送算得上是頗爲成功的,黑火衛的112名成員和沙巴爾一同出現在人類西側前沿陣地的後方。
但同時他也失去了五個戰士。
其中兩個與腳下的岩石融合在一起,一部分皮膚,手甲和膝蓋從黃褐色中無縫地延伸出來。
還有兩個被錯誤重組化作了一灘粘稠的血跡,鋪展在沙巴爾右側的地面上。
第五個戰士,沙巴爾相當看好的一個競技場冠軍,庫斯,則是腰部以下融入了地面,就是他在尖叫,他沒法被拽出來,現在他與無機物合爲一體了。
聽到一位同伴如此放聲慘叫令人頗爲不安,據歐基米德說,傳送重合是一種最超乎想象的痛苦。
沙巴爾走上去抱住他的頭顱,迅速終結了他的生命與苦難。
“開幹!”
他冷酷的下達了命令,沒有時間來思考,沒有時間來休整,沒有時間來甩掉傳送的刺痛與不適。
黑火衛依照最顯眼的標識物確定了他們抵達的位置。
那是一面迎風飄揚的軍旗,一團的旗幟,有着深藍的底色和一個非常具有挑釁意味的標誌——一個被匕首自上而下貫穿的歐克頭顱。
這面戰旗被高高的旗杆挑在十多米高的空中,不管是戰場的任何角落都能清晰的看到,沙巴爾的目標就是它,因爲他明白人類和它們是一樣的,老大一定會有最顯眼的戰旗。
人類想消滅他,那麼他就反過來把人類的頭頭吃掉!
一百一十二名黑火衛整裝待發,其中一個拿出可伸縮的金屬桿,將保存妥善的旗幟紮在上面,高高舉起——深綠的底色上,是一枚懷繞有黑色火焰的歐克骷髏。
“Waaaaaaaaaagh!!”
沙巴爾高舉起他的巨大長柄戰錘,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聲,這武器由歐基米德爲他量身製造,可以在擊打敵人的瞬間製造出可怕的能量衝擊和電流,哪怕是一頭史古格巨獸也挨不了一錘。
“Waaaaaaaaaagh!!!”
黑火衛們以同樣的吼聲迴應,然後它們開始了可怕的衝鋒。
防守此地的是三營,但大部分連隊都分佈在前沿抗擊衝鋒的歐克,面對突然冒出了一票重甲野獸,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本大家看到友軍已經發動攻勢後都認爲勝利就在眼前,可現在的情況一下又把勝負變成了未知數。
無奈之下,三營的營長一邊向尤希金報告這個緊急情況,一面組織力量攔截。
但他手頭上已經沒有那麼多力量,就算把勤務人員一起拉上去,也湊不了一個連出來,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想要擋住百多號精銳歐克的衝擊,顯然不現實。
“又是突然出現的……”
尤希金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碟子裡的花生粒,陷入沉思。
一旁的菲利普斯正不斷用大嗓門與遠方的軍團指揮部進行溝通,他們團目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預期中的反擊和支援並沒有到來。
“是,是,我這就和團長說!”
他放下了通訊器,轉身無奈的說道:
“普羅霍夫將軍說,敵人攻勢非常猛烈,遠遠超出預期,他們拿不出太多的力量從伏擊區後方進行反擊,希望我們團能夠配合反擊……”
最後幾個字,他說的也非常含糊,因爲這根本就是不現實的。
“我們中計了。”
尤希金面色如常。
“歐克軍閥是進來了,但是他一定是把精銳全部留在了外面,等我們集中力量準備吃掉它的時候,它其實在外面設計了一個更大的口子,反過來要吃掉我們所有人……真是好牙口。”
說的後面,尤希金反而笑了起來。
“現在怎麼辦?三營那邊……好像撐不住了,預備隊是不是動一下?”
尤希金沉默了片刻,手指不經意間將花生粒捏碎,接着他又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不,預備隊……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