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伯提一直怔怔的盯着水面,它那清澈的表面如同鍍銀一般,儘管被天鵝絨的面罩遮住了半邊臉,水中那個回瞪着他的臉有着一副堅強而又有如石雕一般英俊的面容。
被遮住的雙眼訴說着睿智,棕褐色而又光滑的皮膚,暗示着他所屬的民族——新加州共和國最早的人類定居者阿帕克人。
莫伯提身着閃光的長袍,當他跪下低着頭時,如同深紅色的液體彙集在他身邊。
他的裝束縫滿了符文,充斥着神秘,他正處於他私人聖所的中心。
橢圓形的封閉空間由數量龐大的神秘器具所營造的幽閉的感官,被那低矮的天花板大大加強,堆砌的書卷盒和衆多的書架上擺滿了被仔細翻閱過的古老鉅著,裝滿了神秘藥物的水晶玻璃櫃爭搶着空間。
許多斑駁陸離的棱鏡,一個鑲滿鑽石的金屬手套,一副被打造成一個骷髏模樣的純銀面具,一個黃金製成的,寶石被用以代表星體的天體運轉模型被安放在是一個凸起的高臺上,鎏金裝飾的牆壁被由金屬框架裝裱的古老圖紙所覆蓋,沐浴在造型怪異的燈所發出的蔚藍色光芒中。
一種紅色的大理石所製成地板鋪滿了整個房間,鐫刻着無數或交織在一起,或呈同心圓排列的線條,黑玉和瑪瑙組成的斧文被蝕刻在石中,中間穿插着毫無規律的弧線。
莫伯提是這些圖案的聯繫所在,位於所有交織纏繞的圓圈彙集的關鍵位置。
鈴鈴鈴~~
忽然,聖所的入口處的發聲器嘶鳴起來,預示着一位客人的到來。
“進來吧,卡拉。”
莫伯提說道,當聖所的大門自動打開時,侍從伴隨着金屬門摩擦的嘶嘶聲拖着腳走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是我,主人?”
卡拉問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歲月與滄桑的感覺。
“那還會是誰,老夥計?我不需要預見之力就能猜到你要光臨。”
莫伯提俯身朝向水盆,雙手浸入水中,輕輕地潑向自己的臉。
當他直起身時,他脫下自己的披風,那光禿禿的頭皮反射着燈光。
“並且我根本不需要複雜的占卜就能推斷你帶來了很重要的消息。”
莫伯提補充道,用袖子擦拭着臉。
“當然,主人。”
卡拉深深地鞠了一躬,這個僕人是個瞎子,帶着眼部植入物,某種巫術造物被植入他的眼腔,使他不能夠“看”,卻能檢測到熱量,並提供有限的空間認知,同時他還用一根銀質的手杖作爲他那某種程度上說有些不正常的視覺問題的補充。
“主人,我們已經停靠在範吉利港。”
莫伯提點點頭,彷彿剛剛纔知道。
“讓僕從們準備好物品,我們這就離船。”
“如您所願。”
卡拉說到,再次鞠躬,但當他正要從聖所退出時,他停頓了一下。
“我的主人,請不要認爲我無理,但是爲什麼我們要在我們前往推羅的旅程中停靠在範吉利?”
“命運的軌跡是很神奇的,卡拉。”
莫伯提回答道,再次低頭看向水盆。
“是的,主人。”
即使已經服務了二十多年,卡拉還是不能夠完全理解他主人隱晦的話語。
當侍從離開後,莫伯提站起身,將堆在他身邊的長袍收起來,在他袖子的褶層中,他製作了一個像木板一樣,不超過他小臂長度的寫滿奧妙符咒的東西。
他通過房間那迷宮般的設計得到一種奇特的感悟,而後離開那中間顯露出一隻獨眼的圓環,它代表着知識與永恆,來自人類黃金時代的智慧。
莫伯提來到一個菱形的華麗的容器前,然後虔誠的將板子放在其中,這個容器就像曾一度用於埋葬古代帝國那些統治者的的鍍金的石棺,那板子被固定好,莫伯提將容器關閉密封,密封處傳出氣壓釋放時的真空的嘶嘶聲。
莫伯提心不在焉的撫摸着一個聖甲蟲造型的耳飾說道,暗自低語。
“這個時候他找我是爲什麼呢……”
“這真是個艱難的時刻啊。”
阿卡姆的市長安提靠着身後的沙發喃喃自語。
在毫無裝飾,樸素的灰色水泥搭建的大廳之中,三名身着黑色禮服的人等待着哈登和他的公會巫師們。
三人圍坐在一個議桌邊,被大門處傳來的腳步聲所吸引。
“憑藉如此少的信息,我只能推測出很少。”
與哈登一起來到聚會的另外一個年老巫師一直絮叨不停,哈登早已經爲衆人介紹了與會者,這位加布林巫師大家當然認識,但是另外兩個人,一位年輕人和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人,他不認識。
至於會議的原因,毫不意外的跟正在大規模入侵的歐克有關,但竟然是哈登發起這次聚會,這讓安提感覺有些諷刺,因爲市議會到現在還爲撤離事宜爭論不休。
“各位先生。”
哈登開始說道,坐到他的巫師同胞身邊。
“對於今天你們的到來我心懷感激。”
“好說。”
一個擁有完全被曬黑的皮膚的軍官說道,他是第五步兵師的師長,同時也是整個阿卡姆防區的最高長官。
說來有些可笑,但現在阿卡姆市的最高軍事長官確實只是一個准將,目前所有民兵也都劃歸到他的指揮體系下,可這點力量光是防守戈登要塞就已經非常吃力了。
至於市區的防守,沒有人報什麼希望。
“但是,我希望你爲我們闡明現在的處境。”
軍人的聲音深沉而有力,他沒有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但言語中的迫切非常明顯。
巫師公會的會長告知與會者他所掌握的情報,從遠方傳來的消息來看勒那很有可能已經遭難,他甚至向他們吐露了敵人已經屠殺這個城市的擔憂,但他沒有提及這些情報的來歷。
“那些野獸的目的很明確。”
發言的是阿卡姆的宗主教伊德利齊,當他說話時一道橫跨他額頭的粗大的靜脈悸動着,他那充滿火藥味的言行舉止,加上他右眼下方那神經質般的抽動,讓他擁有了一副精神錯亂般的外表。
要說勒那的毀滅,沒有誰比他更憤怒。
“毫無疑問。”
哈登說道,儘管伊德利齊身上充滿那顯而易見的戾氣,他仍故意保持與那可畏狂信徒的目光相對。
“那麼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安提問道,始終保持着平靜的語氣。
哈登隔着桌子張開雙臂,攤開自己雙手彷彿重拾了他的沉着冷靜,一副城市地圖在他的面前緩緩打開。
“我認爲阿卡姆遠不是這場戰爭的終結之地,我也相信那位歐克之王的慾望絕不止於此,這只是一個開端,但也是最猛烈的一次攻擊,硬碰是不智的,我們需要暫時後撤,等待時機。”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報紙,放到桌上。
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向那報紙望去,上面有着一副非常顯眼的標題。
《綠色怪物在勒那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