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卡伴隨着一道閃光出現在古克的身邊,他向天空高舉手臂,手中抓着一塊閃着光的,小小的骨質雕像,接着一把將這雕像按在扎·拉夏那滲着膿血的首級上。
突然,翻滾的邪力像接到命令一般盤旋着消失在了雕像裡,只留下了一片死寂。
更遠處那涌動的哈南漩渦最終也如一陣輕煙般消散,唯有幾縷微不可察的紅霧飄進了敞開的鐵匣中,落地的漢尼拔手掌輕輕拂過,鐵匣再一次閉合。
“累死俺了!”
看着強敵的屍身在翻滾中變成一團灰燼消散於風中,古克後退幾步,脫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流的血並不比扎·拉夏要少,打到最後也已經是窮途末路。
“主……!”
麗雅扇動翅膀來到他的身邊,當看到他身上那一道道深入骨骼的傷口後,立刻捂住了嘴。
“死不了!”
低吼一聲,古克扭頭吐出一口血沫,卻發現是污濁的紫色,似乎他的內臟也受到了那惡魔邪力的傷害。
肺部,心臟,胃部都火燒火燎的疼,就像一把把尖刀在裡面轉動,雖然古克不想表現出來,但他臉上不停抽搐的肌肉卻暴露了他此時有些不妙的情況。
“主人!你沒事吧!”
“唔!”
古克剛要開口,喉嚨卻忽然一堵,然後朝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個東西。
周圍的人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條翻滾的赤色蠕蟲,它沒有眼睛,只有令人作嘔的鰻魚口器。
古克眼角抽了抽,然後一拳將那東西砸成肉泥。
這個時候,莫格卓根終於從山下走了上來,他端着一碗綠色的粘液,不由分說的捏住古克的下巴,就往他的嘴裡灌。
“喂……唔!”
那東西味道真是怪極了,一進到古克的胃裡就開始劇烈的涌動,他忍了沒幾秒就轉過頭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
從他的嘴裡冒出了許許多多奇怪的玩意,尚在扭動的觸手,帶有爪子的手指,裹着血絲的眼珠……甚至還有活着的小型惡魔,在他與扎·拉夏對戰的時候太多的哈南邪力侵入了他的體內,也只有他硬生生扛了下來,換做正常生物早就被腐蝕成了怪物。
吐了一分多鐘後,古克終於得以消停了下來,不得不說莫格卓根在對付這些惡魔上很有一套,就這一碗藥下去,古克身上就沒那麼難受了,甚至傷口都開始緩慢的癒合。
“呸,這些東西歪點子真多!”
看到古克情況好轉,麗雅臉上緊張的表情緩和下來,莫格卓根打量了他一眼後,點點頭,又開始往他身上掛那些奇怪的飾品。
“吾主威武。”
此時,一直沒怎麼露面的漢尼拔來到了古克的面前,他依舊保持着本體的形象,驚悚的臉部隱約帶上了一絲笑容。
他的手上還提着一個頭顱,一個帶着彈簧和金屬絲線的頭顱,古克認得那腦袋的主人,叫愛德華的傢伙。
“人類,說出你的目的。”
古克沒去問這傢伙爲什麼把那個怪物給宰了,這件事他完全不關心,他只在乎這個人類的真正目的。
因爲正是他,將七個城鎮的位置告訴了自己,也是他,將惡魔出現的地點和時間交待了出來,古克不知道他在人類這邊是什麼身份,但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叛徒,至於他背叛了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漢尼拔將那首級扔下懸崖,然後單膝跪地,用一種激動的語氣說到。
“因爲我一直在等待您!”
“俺?”
“我將爲您獻上所有的忠誠與生命。”
“俺可不相信一個叛徒。”
一旁的麗雅也對這個渾身都是秘密的人類充滿懷疑,她聽說過漢尼拔這個人。
“主人,他是溫迪戈教會的實際領導者。”
“哦?”
古克吸了一口氣,眼神更加好奇了,這傢伙相當於一個老大,但他卻把所有的小弟都扔進了火堆裡?這是什麼操作?
漢尼拔搖了搖頭,低聲答道:
“溫迪戈教會從來就沒有什麼真正的領導者,他們只是一羣可悲的羔羊。”
“漢尼拔,你究竟想要什麼?有什麼目的!”
面對麗雅的呵斥,漢尼拔站了起來,向前走出一步,直視着古克的雙眼。
“我將爲您獻上另一份禮物。”
“說來聽聽。”
“溫迪戈的首級!”
古克的眼睛頓時一亮,然後臉上扯起一絲狡猾的笑容。
“你恨它。”
漢尼拔再一次搖了搖頭。
“凡人憎恨神靈毫無意義,這是它的終局,我很久以前就看到了。”
“又是一些沒有意義的怪話,不過……”
古克的視線越過漢尼拔,看向那正在燃燒的山嶺。
“……俺可沒法保證你那些小弟的死活。”
“凡人皆有一死,溫迪戈教會註定要滅亡。”
“那俺可就……”
就在古克動身準備下山的時候,他的雙眼突然捕捉到黑夜中掠過的十多個身影。
“什麼玩意!”
隨着他的一聲暴喝,所有人同時警覺起來,而道恩憑藉揹包帶來的推力從岩漿般流淌在山體上的血液上跳過,然後又一個翻滾避開射來的子彈。
一道綠色的閃電射向他,但被他輕易躲開了,閃電只是地上製造出一場爆炸。
小隊的成員利用無聲的噴氣揹包一個個落到山頂上,阿列克謝站定腳步,他注意到了地上一片泛光暗紅的碎片,感受到滾動的能量在與他的心臟澎湃逐漸同調。
一個聲音開始在他腦海裡響起,他的頭盔也無法將聲音阻隔在外。
“你們是何人!”
漢尼拔也愣住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一羣人,不過當他注意到這些人肩膀上的標誌時,眼睛忽然眯了起來,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手上準備的巫術也停滯了下來。
“阿列克謝!”
隊長的呼聲傳來,然而那個聲音卻繼續在靈魂裡施壓,使他頭痛欲絕。
所有人開始用射擊爲他進行掩護,等離子燒蝕着空氣,但卻被一個揹着古格裝置的歐克用連環的綠色閃電給攔下了。
“快!”
在所有人的催促下,阿列克謝跳過一條溝壑,彎下腰將那暗紅色的金屬碎片攥在手中。
“撤退!”
看到大隊的歐克近衛從階梯上衝來,道恩立刻高呼起來。
小隊開始交替掩護的撤向懸崖邊,而近衛此時也開始還擊,密集的彈雨洗刷着剛經歷過大戰的山頂,削去地面一塊塊泥土。
阿列克謝緊握着碎片,它好像融化在了他的握持中。
只那麼十多秒,他的身體就彷彿虛脫了一般,每往前走一步,碎片都變得更沉,而且它的低語也不曾停息,阿列克謝的大腦裡充斥着無數不屬於他自己的爭論不休的聲音。
但是有一個聲音格外清晰,一個充滿了誘惑的聲音。
“人類,想要獲得永恆的力量嗎……”
他用力甩了甩恍惚的腦袋,忽覺身邊的人架住了他的雙臂,接着整個人騰空而起。
這些人去的就和來時一樣突然,當古克忍着渾身的劇痛站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