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該死的綠皮!”
蒙巴頓撲倒在地,滑過廣場上被戰火燻黑的石磚。
“他們是怎麼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他翻滾着向最近的歐克開火,頭頂上高大的天花板在他的視野裡旋轉着。
一發機槍子彈穿透了敵人的腿,那個手持利斧的歐克怒吼着摔倒。
附近埋伏的兩個士兵撲了上去,將他們的刺刀捅進那歐克的後背,但這還不足以殺死那頭野獸,因此他們最早用手榴彈了解對方。
蒙巴頓爬起來,而更多的槍彈從廣場另一邊襲來。
他試着評估敵人的實力,但在這成堆的死者,滿地的彈坑以及四處散落的破碎大理石之間,他難以確定敵方的數量。
在一團混亂的大學宿舍區與一片死寂的教堂之間,是這個塞滿了歐克的廣場,他們正狂暴地展開衝鋒,涌向已經被打開的缺口。
“很明顯它們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工具或者手段,這兒恐怕有一整個綠皮軍團。”
布朗茲說着,把他的劍從一個綠皮的身體裡拔出來。
“我們一頭衝進他們中間來了。”
“那麼我們就繼續衝出去。”
重新站起來之後,他給手槍安上了新的彈夾。
兩人匆匆地穿過廢墟與屍堆,警覺地掃視黑暗的角落,提防任何動靜。
布朗茲緊跟在他身後,他的目光在大塊的磚瓦與碎石間來回掃動,隨時準備施法。
槍彈從他們周圍掠過,校區傳來的戰鬥的聲音愈發恐怖,戰吼與爆炸的巨響穿透了這個狂暴的夜晚。
“臥倒!”
布朗茲猛地大喊,一團火光從黑暗中襲來。
蒙巴頓猛撲在地上,那熾熱的能量從上方閃過,在他身後的建築上燒出一個大坑。
隨後,一個黑色的身影衝了過來,蒙巴頓依稀看到了劍刃的閃光,條件反射地舉起他的手槍來招架對方的攻擊。
利刃在四濺的火花中啃咬着他的槍身,蒙巴頓立刻擡起腿踢向襲擊者。
那個襲擊者輕鬆地避開了他的反擊,轉身用一根短杖將布朗茲砸倒在地。
布朗茲的攻擊給了蒙巴頓一個喘息的機會,他翻身站起,扔掉他損壞的槍,拔出自己的劍。
而被掃到的布朗茲在地上與另一個襲擊者扭打起來,那並非一個歐克,竟然是一個人類,但無論如何他的朋友只能獨自戰鬥了。
因爲蒙巴頓看到自己的對手竟然是一個連長,並且不是普通的連長,而是他的警衛連的連長。
“索恩!”
蒙巴頓大聲喊到,那人重新展開的攻擊停頓了一下,他在這短暫的瞬間看到了那個他曾經十分信任的忠誠戰士,然而另外一些東西隨即翻涌上來——某些讓警衛連長的臉在仇恨中扭曲的東西。
蒙巴頓這是才注意到,索恩的臉上多了一些血紅色的刺青,這也就意味着……
他加入了拜血教。
一秒的錯愕對於蒙巴頓而言已經足夠,讓他得以閃開對手的攻擊,躲在一扇從彈坑中突起的破碎石牆後面。
子彈依舊在空中劃過,而在他的視線之外布朗茲正陷入苦戰,但蒙巴頓此時無暇顧及。
“發生了什麼,索恩?”
蒙巴頓痛心疾首的呼喊道。
“他們把你變成了什麼?”
警衛連長的尖吼出一串無法辨認的狂怒嚎叫,高舉軍刀向他一躍而來。
蒙巴頓站穩腳跟,擡起劍招架來襲的利刃,兩個戰士頓時鎖在了一場力量的對抗中。
“索恩……”
蒙巴頓緊咬牙關說道,那個曾經他最信任的人,則努力將寒光閃爍的利刃壓向他的臉。
“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你變成了什麼?”
當他們的目光交匯時,蒙巴頓瞥見了索恩的靈魂,頓時失去希望。
他看到了那個和他自己一樣,立下了爲國獻身的誓言,不懼生死的戰士,也看到了那翻滾着的黑暗瘋狂,那些尚未被展露的殺戮與背叛。
“吾行走的乃是鮮血之道!”
索恩厲聲怒吼,每一個字都噴着血沫。
“不!”
蒙巴頓大喊着,將那瘋狂的靈魂推開。
“我們沒有必要這樣!我還可以挽救你!停手!”
“必須如此,偏離此道之外再無它路……我們必須走得更遠!”
人性從索恩臉上消逝,蒙巴頓知道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這場戰鬥只能在死亡中結束。
雖然他對此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蒙巴頓後退着,招架住索恩令人眼花繚亂的攻擊,最終被迫靠在了一塊巨石上。
這時,他對手的利刃不慎嵌在他身邊的石頭裡,蒙巴頓立刻抓住機會將劍柄砸在對方頭上。
但陷入血神之咒的索恩經受住了這一擊,反而用前額猛地撞上蒙巴頓的臉,然後握住他持劍的手臂,將他翻倒在地。
他們像動物一樣在淤泥中扭打,索恩試圖將蒙巴頓的頭按在破碎的石頭上,蒙巴頓則努力將對方甩開。
在一陣角力後,蒙巴頓翻身躺倒在地,突然聽到地震般的引擎轟鳴聲。
這時,兩盞明亮的探照燈光刺穿夜幕,將索恩的身影照亮。
意識到即將出現的是什麼,蒙巴頓用拳頭猛擊對方的臉,並用一隻手掐住對方的脖子,迫使索恩擡起身軀。
叛變的警衛連長在蒙巴頓上方掙扎着,而隨着燈光逐漸變強,一輛轟鳴着的歐克越野車突然從他們身後的一堆碎石後面出現,如同一頭衝出深淵的海中怪獸。
霎時間,蒙巴頓能感覺到越野車前部的鏟齒撞上索恩時那巨大的衝擊,銳利的尖端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他立刻鬆開對方的身體,翻身趴在彈坑邊緣,而那咆哮的越野者則高高擡起車頭,在車上歐克們興奮的吼叫聲中,帶着奮力掙扎着的索恩繼續前行。
下一秒,那彷彿隨時會散架的越野車落回地面,蒙巴頓將身體緊緊貼在泥土上,努力避開上方的金屬巨獸。
怒吼着的引擎幾乎是貼着他的身體碾過。
之後一切就結束了,越野車轟鳴着離開,被刺穿在車頭上的人像是某種血腥的戰利品一般。
隨後大羣摩托從他身邊經過,搞毛的臉在裝甲外殼上怒視前方,蒙巴頓頓時辨認出它們旗幟上的塗裝。
裂顱軍團。
在短暫的一瞬間,蒙巴頓凝視着這支衝向宿舍區的部隊,他們無情地迫近目標,槍炮閃着火光。
這時,一隻手探下來抓住蒙巴頓,將遍體鱗傷,鮮血淋漓的他拖到掩體裡,躲開如雨的槍彈。
他擡起頭,看到同樣傷痕累累的布朗茲。
同樣剛剛殺死敵人的巫師大口的喘着氣,並向越野車消失的方向點點頭。
“那是……?”
“索恩。”
蒙巴頓點頭回應道。
“他不在了。”
“死了?”
“或許吧,我不知道。”
“果然情報是對的,拜血教在你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一個殺手,但我沒想到他會是索恩……”
“我也沒想到,他原本是那麼勇敢……正直。”
“也許是絕望了吧,很多人都絕望了,黑暗便是由此滋生。”
布朗茲擡起頭,看着刺向大學核心防區的矛頭部隊。
“我猜現在即使是集中所有部隊,也不太容易守住這個地方了。”
“那麼我們就要抓緊時間。”
“沒錯,但我們得低調點兒,別再惹麻煩了。”
布朗茲說道,從口袋裡拿出簡易的紗布爲蒙巴頓頭上的傷口包紮。
“除非歐克本身還算不上挑戰。”
“我的士兵們會讓他們爲每一寸廢墟付出代價,”
蒙巴頓說着,直起滿是傷痛的身體。
索恩給他留下了很多傷痕,但還不至於讓他無法戰鬥。
“現在內奸已經除去,爲了最後的希望,我們得做點什麼。”
“所以我們現在得立刻前往圖書館。”
決定好方向,兩個朋友重新在廢墟與碎石中穿行,向還未陷落的敦威治大學圖書館前進。
那裡有着在這個地獄戰場裡取得一些勝利的最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