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唉, 你忍一下好不好,當着這麼多人很丟人唉。等等我們去後面?你不要急嘛,別拉我衣服啦, 會走光的。”角落裡人不多, 從任書的角度看過去, 也只看得到歐珂的背影。

那是歐珂吧, 穿的是白色的中袖緊身T恤, 白底水墨畫的麻布長裙,看起來居然有種脫俗的味道。

她正對着坐在面前的某人溫言軟語的說着話,她的裙襬太大, 一彎身完全蓋住了那人的雙腿。她跟那人當衆拉拉扯扯,甚至還多次低下頭親吻對方。

原來如此!

難怪她始終對他無動於衷, 難怪她對高文軒的追求也可以淡然處之, 原來是已經有這樣一個親密的人, 親密到他就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她卻毫無察覺。

還需要多說些什麼?任書自嘲的笑了笑, 轉身離開。

“譁!”眼前一花,一杯果汁從頭澆下。任書覺得可笑極了,他怎麼允許自己承受這樣的事。

那個失手把他變成落湯雞的冒失鬼又彎腰又鞠躬的跟他道歉,任書卻不耐煩的推開她,只想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任書?”歐珂轉到他面前, 吃驚的看着眼前這個狼狽的男人。她的懷裡, 恐恐正張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小手在歐珂的胸前亂摸。

“恐姨, 尿尿。”恐恐真的憋不住了。

歐珂連忙說:“恐恐再忍一下啊, 恐姨這就送你回家尿尿。”臨走前,她又不放心的看了看任書, 然後什麼都沒說的抱着恐恐飛奔而去。

任書機械的回頭,看了看現在那個空無一人的角落,這次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店裡的人還都在注視着他,無論如何任書也是呆不下去了。可要離開並沒有那麼容易,歐瑋跟花開開拿來一大包紙巾,二話不說的就開始幫他擦身上的果汁。

任書阻攔幾次無效,只好任她們去。他只是想確定一件事:“歐珂今晚的男伴是那個小毛頭?”

“是啊,姐姐太狡猾了,說什麼只要是異性就可以,又沒規定年齡。”

“早知道這樣也行,我就不用擔心那麼久了。”花開開是真的憤憤不平啊,她爲這件事發愁了好久。

“老闆,這個果汁擦不掉怎麼辦?”

“不用擦了,我先走一步。”何止是衣服,任書的頭髮也是黏黏的,一縷一縷的,完全失掉了平時的風姿。

看他要走,歐瑋趕緊大喊:“姐,你看任書這個樣子,你帶他去樓上清理一下吧。”

“不用了。”任書拒絕。

“好啊,跟我來吧。”歐珂卻在同時走進店門,並且一口答應了。

她帶任書從糕點屋的樓梯上去,樓下的人便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等通往二樓的那扇門被關上了,這才發出低聲的歡呼。

那個潑了任書果汁的女孩趕緊邀功:“歐瑋,我剛剛做的不錯吧?”

歐瑋無奈:“讓你們想辦法留住任書,誰叫你拿果汁潑他了。”但她話鋒一轉,又微笑起來:“不過嘛,這個效果也不錯,就記你一功吧。”

她讓大家繼續玩,然後自己去了另一個角落,找到了早就來了的吳涯和齊悅涵。

“呼,剛剛好險啊!我還以爲任書會打我姐呢。”

“他還沒有那麼糟糕。”齊悅涵纔是今天這齣劇的真正幕後導演。她跟吳涯已經陪任書泡了一個星期的酒吧了,實在是煩不勝煩,不得已只好再次出馬幫忙。

總之,事實就是,歐珂跟任書一起,被大家聯合設計了。

他們去了樓上的住處,歐珂幫任書找出毛巾,還有歐琦留在這的一套球衣,讓他先去把髒衣服換下來並且順便洗個澡。

趁任書進去洗澡的功夫,她又把他換下的衣服送去桃花街上的洗衣店,再回來的時候,任書已經坐在客廳擦頭髮了。

偶像劇裡通常會有這樣的情節,戀人們給對方溫柔的擦乾頭髮,在這過程中可能會發生些理智上控制不住的事情,一如此刻歐珂腦中閃過的某些畫面。

“呃,需要吹風機嗎?”

“不用了。”任書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見歐珂還站在玄關那裡,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他挑眉問:“你怕我?”

“怕你幹嘛?”歐珂趕緊換了鞋,三兩步就走到任書面前,然後盤腿坐下。“你等一下,你的衣服待會就洗好了,他們會直接把衣服送過來。”

怎麼感覺怪怪的,剛剛沒說病句吧。

歐珂的心其實跳的有點不正常,她以爲是剛剛走太急,可現在坐在任書身邊,心跳卻越來越大聲。

才一個星期沒見而已,爲什麼會這麼開心?

感覺上,她快要跟五年前的自己重合了。

相比之下,任書就淡定多了,他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就不再吭聲。

還在生她的氣嗎?還是說他已經對她失望了,不願再一頭熱下去?

歐珂突然很慌張,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挽回。對於這樣的自己她並不喜歡,她其實很懷念曾經的自己,懷念那個敢愛敢恨喜歡就會大聲說出來的女孩。

那麼,任書呢?

“我最近聽到一種說法,說愛情就是一場戰爭,誰先愛上,誰就輸了。”任書像是說給自己聽,說完才轉頭看着歐珂。

還以爲他不會主動開口,卻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又是你們網站的專題嗎?”歐珂笑了笑。“很久之前,我就知道這句話了。”

“那你是怎麼看的?”

“我嗎?曾經我覺得,認輸就認輸,只要能贏得愛情就可以了。可是,你也知道,五年前我這樣做的時候,得到的是什麼。”歐珂是在自嘲,並沒有責怪任書的意思。

可是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懊惱起來。

說是不在意,可是隨便一句話就能讓歐珂出現那樣落寞的表情,當初的傷害也許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

“那要是有人對你認輸呢?”

他專注的看着她,只爲了等她的一句答案。

歐珂的心更慌了,她不知道任書也會認輸,如果他會,是不是還是自己喜歡過的任書?

她只能開玩笑:“怎麼說呢,只要那個人不是你,我都可以考慮。”只有你不行,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認輸?

“不稀罕我的認輸嗎?”任書笑着別開視線。“其實我覺得這種說法很荒謬,愛情怎麼可能分得出輸贏。要麼兩敗俱傷,要麼皆大歡喜,其他的可能都不叫愛情。”

其他的可能,不是愛情。

歐珂沒想過,會是這樣。她一直在計較的輸贏,原來是可笑之極的。那麼愛情中的自尊呢?是不是愛情之中,連自尊都不應該存在?

“我最近學到的觀點是,愛情是雙方面付出纔會存在的。其實,一個人就有一個愛情觀,沒有誰說的是百分百正確的。咱們也別在這探討這麼深奧的問題了。”再探討下去,也許她就不相信愛情了。

“那說點淺顯易懂的吧。歐珂,我的心意還是沒變,可是我需要你一個肯定。最後問你一次,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還是異於一般人的交往啊,他們總是在直來直去的時候纔會感覺舒服。

再扭捏下去也就不是歐珂的作風了,況且想了一個星期不是已經想明白了嗎。

錯過也就錯過了,很難受可是不會死,但會遺憾會不甘心。所以,“任書,這個機會不是我單方面就可以給的。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試試看。”

“歐珂?”被拒絕了太多次,卻在做好又一次失望的準備時,聽到了勝利的消息,也難怪任書的思維有點被閃到了。

他沒有傻到要她再說一遍,只是向前傾身,做了一個很久以來一直想做的動作:緊緊的,不留一絲空隙的抱住她。

“我看中的女人,果然還是聰明的。”

什麼嘛!

歐珂使出吃奶的勁推開他:“幹什麼你,我說試試看,又沒說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對我動手動腳。”

想勒死她啊,差點就窒息了。

“那你想怎麼試?”任書立刻拉下臉來,他其實還有很多想做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做呢。

可歐珂纔不管那麼多:“這還要我教你啊!這樣的話,那就不要試了。”

未免任書再搞襲擊,她趕緊站起來閃進了洗手間,一個人對着牆上的鏡子傻笑。

任書被丟在客廳,一時還有點抓不到頭緒。正在煩躁之際,有人敲門。他有點火的去開門,就見一個女生拎着他的衣服,賊兮兮的打量他。

“是洗衣店的嗎?衣服給我就好了。”任書儘量溫和的說。

女生卻抓着他的衣服不鬆手,還略帶興奮的說:“原來長的這麼帥啊?難怪歐珂要我慢點洗,說不着急呢。帥哥,要不我把衣服拿回去再洗一遍?”

那就不必了吧?

任書因爲她話裡的信息而心情好轉,總算是從女生手裡救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毫不留情的把門關上。

把衣服隨意的丟到地板上,他走到洗手間門外,背靠着門板,對裡面的人說:“原來你這麼捨不得我,要不要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滾!”裡面傳出一聲低吼,看來是惱羞成怒了。

任書朗聲大笑:“歐珂,我還是覺得口無遮攔心口一致的你比較可愛。這個樣子欲蓋彌彰,可不像你啊。”

是啊,歐珂在裡面用跟任書幾乎一樣的動作背靠着門,很贊同的點點頭。所以,她應該做回以前的歐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