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薇告別出沈之薔的流雲閣,便一路去了沈瑜的院子。她進去的時候,張氏正扶着沈瑜在院子裡走着路,沈瑜一步一步的走的很緩慢,想來每走一步都要經歷巨大的折磨,不過是寥寥幾步,沈瑜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母親這些日子倒是更好了些。”她含笑的說着,慢慢的走了過去。過了年,天氣回暖了些,陽光投在身上似乎也有了幾許的溫暖,這個時候在院子裡走走對身體也是不錯的。
“回來了啊!進屋裡去坐吧!”沈瑜見了她便表情淡淡的招呼着。
“我來扶母親吧!”她說着便笑着上前換下了張氏的位置,扶着沈瑜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屋裡移去。張氏到底是男子,力氣並不大,應該也是扶了沈瑜走了好一會兒了,也是滿身的汗,看着可比沈瑜還要累多了。
在炕上坐定,沈瑜便有些氣喘的說道:“聽薔兒說你要去雲國了,何時啓程?”
“定了二十日一早,我想着也沒幾日了,便趁着今日回來和母親辭行。”
“墨樓也跟着你去嗎?”
“是,我想着,這一去一時半會的是回不來的了,便想着帶着家裡的人也都出去走一走。畢竟,要出次遠門也不是容易的事,很多人可能一生也不會出去走走,更妄論要去其他的國家了。我想着,雖然一路上要幸苦些,不過也是機會難得,路上就趕得慢些。大家也就當出去散散心吧!”
“這樣也好,你和墨樓成親還沒有成親幾個月呢!就分開也不好,倒不如一起去吧!不過他到底是男子。身子自然不如你這樣好,一路上趕路你也要多照顧着他些,別讓他受苦。一路上也要多小心些,雖說如今是太平年歲,不過去的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處都太平,一路上多聽多看。我聽着。薔兒也給你找了些不錯的護衛,不過那些護衛雖說還不錯,但也誰都不是什麼高手。若是遇到強敵,怕是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一路理家遠了,自己多注意吧!”
“女兒不孝,倒是讓母親也跟着擔心了。”
“好了。這些好聽話也就不用多說了。這兩日讓墨樓也回來看看我吧!我這個樣子。你們走的時候就不去送你。”
“我明日就讓墨樓回來。要有很多日子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了,母親要多保證身子。”
“你放心吧!沈家別的不多,大夫和藥材卻是都不缺的。如今我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就是調養罷了。治大病她們不在行,難道還連調養都不能了?那還養着她們做什麼。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自然有人管着呢!我這身老骨頭雖說不中用了,不過也不是什麼用都沒有的。”
“母親怎麼會不中用了,雖說病了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好倒是真的,不過那也不過是調養罷了。只要母親好好調養些日子,自然也就好起來了。母親這樣的年歲,可是連大半輩子都還沒走過來呢!母親不過纔是壯年,以後家中要仰仗母親的時候還多着呢!”
“長命百歲不過是說說罷了,雖然誰都想,哪裡又是每個人都能活到那個歲數的。老了就是老了,世間誰人不老,也沒什麼好說的。這天下到底要是你們年輕人的。以後這份家業始終也是你們姐妹的,你們姐妹要互相幫襯着些。”
“以後我自然會幫襯着大姐的,不過我能幫的忙怕是也不多。我倒是想着買上幾畝田地,種種藥草,或者開上一個小醫館,給人看看病,也能盡力解民疾苦。”她淡淡的嘆息着,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沈瑜的面前說起這樣的話,但願沈瑜能夠聽進去吧!不過沈瑜聽不聽得進去都與她無關了,該說的,能說的,她都說了,至於相不相信那從頭到尾也僅僅只是沈瑜的事情罷了。
“聽說,你在新田縣的醫館生意很不錯?”
“也說不上好不好的,本來開醫館也就不是爲了掙錢的。周圍的不過是些平常的人,也都不富貴,若是有銀錢就給些,若是實在沒有,給些雞蛋吃食也就是了。好在診脈不過也就是費些工夫,也虧不了什麼。醫館裡面的藥草也大多是我自己採來的,也沒有花什麼本錢。承蒙大家厚愛,去的病人倒是不少,雖沒有掙到什麼銀錢,倒是也勉強足夠溫飽。”
“那樣的日子你喜歡嗎?不覺得太過貧苦了?”
“世人學習醫術本來就是爲了能夠解人疾苦,若說爲了掙錢,那能學的多了去了。在那些偏僻的小地方,很多人家溫飽尚且艱難,平日裡哪裡還有餘錢去看病呢!大多生了病,也就忍着了,也許運氣不錯,也就忍過去了,有些運氣不佳的,把病情拖得越來越重,到最後,藥石無靈。在那樣的地方行醫,誰又是指望着掙大錢的。不過,那樣的日子卻也過的平靜充實,周圍的人都很樸實善良,他們沒有太多的心機,也不會去算計誰,更不要說爲了點利益去傷人性命了。說起來,若是能夠在那樣一個地方終老,似乎也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沈家的藥鋪很多地方都有,你若是喜歡到處走走,以後也能到處查查賬,若是遇到病人,也能懸壺濟世。”
“那我這就當母親這是承諾了,多謝。母親在家裡的日子要多保重,家裡的事情我是暫時幫不了什麼了。只希望母親和大姐都能夠健康無憂,這我也就安心了。”
“你放心吧!我還沒死呢!這家裡就是有什麼牛鬼蛇神,我也不會讓他們翻出大浪來。薔兒也不是無知孩童了,誰想要對她動手,那也是要好好掂量掂量的。”
“有母親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母親珍重,等雲國回來再見了。”
宋凌薇離開了沈瑜的院子,慢慢的走在沈家的園子裡。陽光灼灼的照耀着大地,被光裸的樹枝篩碎,斑駁了一地的金色陽光。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徹底的輕鬆下來了。不管沈瑜這樣子是不是當真的信了她,既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來也是願意慢慢的開始信任她的。而沈瑜也承諾以後可以讓她到各地去走動,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意外之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