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我承認你的這個說法的確打動了我，不過……”眼睛漸漸眯起，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裡也帶了些不容置否的威嚴, “雖然這個理由很讓我心動, 不過本人卻沒有被人當成猴子耍還能笑笑不在意的心胸, 想讓我出力氣？也行, 只要你能讓我先滿意了, 那其它的都好說。”
“什麼意思？”懂裝不懂，該說的事情不是都說明白了嗎？她還要滿意什麼？剩下那些不該說的，他真的不想在此時, 說開。
“老頭兒……”毫不客氣的把心中對對方的稱謂宣之於口，見對方眉頭直跳, 凌若菲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 “我的要求並不太多噢, 只需隨我問問題，而你接事實回答就行。”手一下一下撫摸着鑰無心的秀髮, 良好的手感讓凌若菲心情大好，衝散了胸中不少鬱氣。
“回…答？？”心中閃過一絲絲心慌，某神仙面上不做色可眼神中還是泄露了不少情緒，只是他自己並沒有認知到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你不是……”
“這個不用你擔心, 我問你自答就可以了, 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懶散的將一條手臂放於椅後, 淺笑着看向身體下意識緊繃的神仙老頭, 凌若菲暗自舔了舔脣, 這樣怕她嗎？他可是神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半仙之體，連仙藉都混不上的半調子, 他怕她何來？看來……這裡面的文章還有不少哪。
“……問吧，能回答的我一定配合。”勉強笑笑，某神頭一次覺得鬍子太多真的很好，就如現在，滿面的鬍鬚可以很好的遮住他心虛的表情，不至於一開始就以慘淡而收場，只可惜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好，那我先問你第一個問題，爲什麼一定要是我？”疑惑，想要復國不一定非得她不可吧？她只是水雲國的開國之君而已，國被滅了人力不可爲，但如果神仙想讓它再重新立起來的話，只須找一個有用的人，或派個什麼星君投胎，還不是幾年就成事了？這麼費心費力的把她這個另外時空的人招來，還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說明，說這裡面沒問題，傻子都不會信。
“呃~~~這個嘛……”撫弄鬍鬚的手頓了下，眼睛裡的心虛越發大了些，但只一下就很好的掩飾了過去，“咳咳~~若菲啊，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我和你……曾經…很熟悉，如今你的國因爲我而沒有了，身爲老朋友，我當然想讓你再親手把它重建起來了，這也算是…我另一種方式的悔過吧。”喟然一嘆，滿臉的悔不當初，看起來到真有幾分可信度。
“老朋友？呵呵……”低笑，她曾經與這位是老朋友嗎？那會是哪種老朋友？在□□上，老朋友三個字可從來都是與生死對頭畫等號的，而眼前這位老朋友，大概於那種朋友也差不多吧？反正她不認爲這人會是因爲悔過而找她來此的，“好吧，這個就算你說過去了，那……爲什麼我來到這片大陸如此久了，你卻從沒有出現過？復國不是越早越好嗎？畢竟託的時間長了，對你可是相當不好的。”
“這個啊，建立一個國家可不是小事情，那得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了哪一樣都不行的，而你剛來此的時候，並不算是最好的時節。”似早有成竹在胸，某神仙侃侃而談神乎仙乎，末了又摸起了鬍鬚，也不知他是習慣如此還是在藉此掩飾着什麼？
“噢？原來是這樣……那這麼說來，你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安排這一切了？包括這個時空的凌若菲？你安排好了她所有的一切，那個五行俱全也是你弄的吧？”恍然大悟的點頭，言詞間很有一種你很厲害的樣子嘛。
“那是，你不知道想讓一個平凡人類同時俱有五行有多難，那得在她還沒有發育行成時就得小心準備，差錯了一點都要出大問題的，要不是我醫仙法力神通，又怎麼可能完成這麼偉大的工程？”得意洋洋，能得面前之人一句讚賞，那可是千年難遇的事情啊。
“當然，我雖不懂你說的，但想像也能想出幾分，如此大工程，實屬萬難啊。”點頭咐和，捧神的功力火候實足，半點不流於表面。
“嘻嘻…呵呵…沒想到你投胎了之後，嘴巴到比以前甜多了，你不知道，這幾年給我累的，那凌若菲生個小病，我也得去看看，遇個小災，我也得跑前跑後，要不是我，她早就被她那惡毒的姐姐給生吃活剝了。”冷哼一聲，似是很不滿曾經的凌若菲那軟弱的性子。
“天，原來你竟爲了那個凌若菲做了如許多的事情嗎？真是太讓人難以相信了……可是不對啊，怎麼說那個凌若菲也是你親自‘指導’而生的人，哪裡能總是病啊災啊的？除了遇上個不該愛的人，她好像也沒什麼大事情吧？”冒似很懷疑的看了眼某神仙，意思很明顯，你老傢伙撒謊哪吧？
“誰撒謊了？我堂堂一個正神會說謊騙你？”急了，被人捧得好好的突然間由空中掉下來，那滋味當然不好受，特別當那個捧他的人還是他曾怕得要死的人的時候，“你不知道，那個凌若菲根本就不是天歸之命，本無正魂的主兒硬是讓她逆天而行，能安安穩穩的活到十幾歲已經算得上是奇蹟了，真是一想起那個女子我就有氣，就那個可惡的麻煩，要不是事情緊急已到了間不容髮的地步，你以爲我會閒得沒事幹弄個麻煩的事情來煩自己？”瞪眼，本就一肚子氣了，現在一遇上個‘知音’他簡直就收不住口了，腦子明顯與頭髮不成正比的某神仙當然沒有發現，只幾句話間，他已經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都說出來了。
“噢~~~事情已到了間不容髮的地步了？老頭兒，我很想知道，那個間不容髮……到地間到了何種地步？”雙手抱胸瞟視着突然間僵在那裡的某神仙，現在纔回過味來，老頭兒，你晚了點噢。
“這個……那個……我剛剛有說什麼嗎？”裝傻，心中懊惱的夠嗆，上這人的當早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可自己怎麼就是沒有半點記性？暗暗咒罵着不講義氣的那幾位，一知道這人要來，個個都跑得比兔子還快，說什麼就他與她最熟還曾經有過一次交際（就那回治腦子）所以他來最好了，可好個屁，熟也是上輩子熟，而交際？真讓這人知道了有關於上回的交際事宜，他看他也不用站這說話了，只管逃命去吧。
“怎麼？還不想全說？既然你一定要假裝無事，那就由我一起說開了吧，第一，你說因爲你疏乎而倒至水了雲國被滅？騙人的吧？那麼大的國家，又全民皆是魔武雙修的人，就算你疏乎了，也不至於說被人滅了就被人給滅了吧？就那三國的實力？我看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第二，就算你所說是因爲疏乎，那你疏乎什麼？疏乎指的是監管不力，怎麼？水雲國是在你的監管之下的嗎？你監視它什麼？又管它哪裡？
第三，我身爲水雲國的開國之君，又和你‘很熟’，那算來，我應該也算是神之一員了吧？可我現在卻只是一介凡人，爲什麼？難道我犯了什麼天條？所以被貶下了凡間？可好奇怪啊，既是此間的神，那貶也應該是貶到這裡的凡間，我又怎麼會跑到了‘外太空’去？
第四，水雲國被滅是三國齊力的合作，而身爲國之聖女的三聖女是神的代言人，她們有這樣大的舉動，上面的人會不知道？神的女兒哪，代表的是神，那她們做的事情就一定與神脫不了干係，所以說，水雲國被滅不是你疏於監管，而是你們商量好了讓它消失。”話到此處頓了頓，似是想給臉色越漸不好的醫仙緩口氣，以舌潤了潤嘴脣，凌若菲半眯着眼眸再次開口，“總結以上幾點，我得出了這樣一個答案，我，建立了水雲國，而水雲國卻不屬於神的管轄之內，它超然於此間所有的人、事、物，所以水雲國的人民才那麼特別，而也可能是因爲我或其它的什麼，神，不安了，惱怒了，生氣了，所以才授予聖女們帶領三國之人讓水雲國消失了，而我，也可能是倦了累了躲到了‘外太空’另行投胎爲人，可也可能是……”
身體一點點直起前頃，半眯着的眼眸緩緩睜開，淺淺的笑意不再，冰冷的光芒直直投向了已然完全僵直了身體的醫仙大人，“也可能我並不是自願投胎的，而是受了傷逃到了那裡，然後纔不得不投了胎，不知我說的這些，有幾個是對的？醫、仙、大、人！”
凌若菲最後那四個字讓醫仙僵直的身體不自然的顫動了下，垂眉斂眼，醫仙久久沒有出聲，半晌之後，他才一點點擡起了頭回視了凌若菲冷然嘲諷的視線，乾乾的噪音裡此時也帶上了濃重的沙啞之音，“……你說的……全對。”說出來了，他終於全都說出來了，是他們……對不起她，逃避了這麼多年，是該到了面對的時候了。
“噢？你倒承認的挺快，那麼……接下來就請你說清楚事情的真正原因吧，我想，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是不會同意重建水雲國的，而對這個曾經讓你們討厭、不安的水雲國，它存不存在好像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到是你們，似乎急的有些等不了了呢，竟然把我由另一個時空招回來，我要對你們說聲謝謝嗎？”嘲弄般的勾了勾嘴角，自己前世還真沒用，怎麼就被人給滅了呢？鄙視一下。
苦笑，是啊，曾經最讓他們不安的存在，現在卻成了他們唯一的救賕，多麼可笑？收起臉上覆雜莫明的表情，醫仙一步步走到凌若菲的椅子前，慢慢坐在了明亮如鏡面的地面上，“……水雲國是你一人之力而建的，那是你出生的地方，因靈氣充足所以生於那裡的人都是魔武雙修的奇才，你本不在五行之中乃天地孕育而生，一出世既成了上仙幾可與天地同壽日月齊輝，這樣的你，讓很多人不安了，甚至於…狠狠的妒忌着，想我們要想由一個人成爲仙那得需要多大的努力和付出？千百年的苦修才能換來一點點成仙的希望，而你，只需睜開眼睛，就已經高於一切了，所以……”低頭，直到此時他還無法平靜的接受，憑什麼同樣人卻兩種命？不甘啊……
“所以你們所有的神仙就合力圍攻我？然後我就敗而逃走了？之後，你們又不放心我的子民，所以就讓三國之人一起滅了水雲國？”挑眉，好惡俗的故事，聽起來就像八點檔的電視劇，毫無新意，而最最惡俗的是，這‘電視劇的主角’還是自己。
“你……知道？”有些傻眼，自己糾結了千百年的事情，到了人家口裡，怎麼好像毫不在意？甚至於還隱隱有些……可笑、鄙夷的樣子？
“好了好了，這些我們先不提，你先說說接下來的，你們爲什麼一定要重建水雲國？”這是凌若菲最不解的了，以這些神仙善妒的個性，哪那麼好心又是招人又是復國的？
“這個……”很是尷尬的咳了幾聲，“自從水雲國被滅以後，那裡的靈氣就一直在以很詭異的速度消失着，本來，我們也不太在意，可是過了不久我們才發現，隨着水雲國內靈氣的消失，大陸上的靈氣也開始減少並逐漸消失着，如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這片大陸將再沒有人可以成仙，而我們這些仙人，也將慢慢由仙人變成凡人了。”聲音越說越低，事情是他們自己惹下的，如今倒要去求被害者，不自在的握起了拳頭，這感覺，真不好。
“噢~~所以爲了能保住自身高人一等的地位，你們想出了所有可以想出的辦法，在發現根本就無路用時就把主意打到了重建水雲國上面？一開始時你們並不想用上我，畢竟我是麻煩的源頭，能老死不相往來最好，可弄出個五行俱全的人以後，又發現那在你們眼裡最滿意的人，也無法逆天而行扛起大旗，所以挺不住了之後，你們就在變回成凡人和揭開傷疤的兩下權衡間，選擇了找來我？這也就是爲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的真正原因？”真是好一個理由啊，說來說去都是爲了自己，呵~神？暗自冷笑一聲，就竟然就是神，還不如地痞惡霸哪，最起碼人家做壞事就從來不找理由。
“是，你說的都對。”話已說到了此，其它的什麼悔過啊愧疚啊都是白說，眼前這位也一定不屑於聽到這些，再次苦笑，說起淡薄，凌若菲比他們這些成仙好多年的人，強得太多了。
“說的對？那真是太可笑了。”說可笑凌若菲竟真的笑了起來，大笑着由椅子中站起，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醫仙，笑意裡煞氣隱現，“憑什麼？你們憑什麼就認爲我一定會幫你們？對於曾傷害過我的你們來說，我不落井下石就算天大的恩惠了，怎麼還以爲我會出手幫你們這些強盜？我就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本人向來的人生準則是，好，十倍還之，惡，萬倍報過！”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因爲凌若菲自打出生那刻起，就知道自己從不是好人，更不可能當個爛好人，那些聖母類型的人，她當不了也不屑當。
“是，我們一點把握也沒有，不過現在嘛……”咬牙迎上凌若菲嘲諷的眼神，一陣陣無力和頹然漸漸襲上心頭，可是爲了這片大陸上所有的人和仙，他不得不當這個小人和惡人，“凌若菲，聽說你的愛人也是位聖女？”淡雅的笑，出塵高深。
神情猛然一緊，凌若菲一點點低下頭，眼睛與醫仙的眼睛近得只有半個手指的距離，“你在和我提無心？”這世上她可以捨棄任何東西，卻唯除看不得無心受一絲半點的傷害，而這老鬼的口氣……
“她是三聖女之一吧？身爲神的女兒，在人來看是高於一切，可在神來看，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替身而已，給了她們所有之後自然也要給出等值的制約，而她們生來既有的胎記，就是那個身份的最直接證明，‘印紋’就是神給出的制約，一旦她們做出了神所不能容忍的事情，那印紋就會化身成催命的咒，可以讓受制之人三息之間死與非命。”緩緩的詳細的爲凌若菲解說了一遍，身體不後退依然與凌若菲貼近的對視着，醫仙可以感覺得到，在他慢慢解說時，那來自於凌若菲的，濃濃的濤天的殺氣。
“好，很好。”面無表情，一點點後退緩緩直起身體，淡淡的三個字幾乎輕得沒有重量，可字裡行間冰到極點的殺氣還是明晃晃的顯示了出來，“……我接受重建水雲國的事情，但要你答應我幾個條件。”閉上眼睛隱去洶涌澎湃的情緒，凌若菲平靜的開口。
“你只管說。”站起身面向凌若菲，對於凌若菲此時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換成是他，在被人逼得無處可安身之後，又被人以愛人的生命爲要挾不得不幫仇人做事，那他怕是也會被氣的想殺人吧？又何況是如凌若菲這般高傲的性子，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但爲了自身的利益，他別無選擇。
並沒有馬上接過話頭，凌若菲轉過了身慢慢走回到了鑰無心身邊，蹲下身靜靜看着心愛的女子，嘴角在此時勾起了一個暖暖的弧度，無心，爲了你凌若菲什麼都可以忍得下，好慶幸剛剛沒有急着叫醒你，不然以你的性子，是決然不會讓自己成爲別人的軟脅的，不過你放心無心，等找到機會，凌若菲一定要讓這些膽敢‘暗算’你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不管這些人是仙，還是神！
“我的要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