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佈局者,總是要把事情綢繆得遠一些,隨機應變的能力也要強一些。即便是神機妙算,也會有發生意外的時候。梅夏炎在這一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寧凡不死,他就立馬採取了其他行動。
梅家身爲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穩坐那麼多年,培養出的關係網怎麼會少?原本梅夏炎以爲,對付寧凡是不需要用到這一層關係的。畢竟是整個梅家啊,一個小小的寧凡,有什麼值得動用這種龐然大物的力量?
只是現在寧凡的羽翼壯大得太快,又有殺人嗜血的一面。梅夏炎生怕自己對付寧凡後,把寧凡逼急,會使得寧凡像殺唐青林和靈宿那樣,與他不死不休!真要這樣,他被寧凡殺了,哪怕隨後寧凡被梅家殺了償命,他也是非常虧的。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他是不允許自己死的。他的目標不是寧凡,而是那個被稱爲燕京太子的澹臺君!
既然如此,他想,就把寧凡當做一塊磨刀石。贏了寧凡,他就會變得更加鋒利,然後去和澹臺君鬥。
他打了電話,動用的是梅家的關係。不久後,燕京局長廖重國來了,跟廖重國一起的,還有一個穿着寬鬆衣袖,素色唐裝的老人。同時,還有一支警隊。
他們來到的時候,已經把黑龍湖包圍住,大有抓捕嫌犯的架勢。而這時候,寧凡在白可卿攙扶下,到了一處長椅休息。這還沒休息幾分鐘,被殺死的靈宿自然沒有處理,屍體擺在那,廖重國他們自然看到了。
殺人的兇器是寧凡的通玄神針,這一點無法否認。寧凡就是殺人的人,這一點更是無法否認。於是那支警隊立馬將寧凡包圍,他們要抓寧凡。
“廖局長,你這是要幹什麼?”白可卿看到廖重國這樣,很生氣。
事情是由梅夏炎和靈宿綁架寧落落而起,爲什麼要抓寧凡?因爲寧凡殺了靈宿,但這種事情早就脫離了警局干涉的範圍,是屬於江湖事了。廖重國這時候來是什麼意思?
事情有貓膩!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果然,這時候,梅夏炎從後面出來,看到被貫穿了喉嚨,流出的鮮血還未乾的樣子,頓時眼眸血紅,露出十分悲憤的樣子。他小跑過去,蹲下來,看着慘死的靈宿,驚呼道:“是誰這麼兇殘殺了靈宿?”
悲痛般驚呼一聲後,梅夏炎又變得怒不可遏,吼道:“是誰這麼大膽,敢殺我梅家的人?”
雖然是演戲,但是梅夏炎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這就是他的目的,他這樣子的表現就相當是在說,他和這件事沒關係,甚至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裝成這樣,他才能演接下來的一場戲。靈宿綁架寧落落固然有罪,但寧凡殺了靈宿,罪就更大。
既然如此,用警局的力量拿下寧凡就行了。當然寧凡跟警局廖重國有些交情,當初仇千在的時候,警局沒少從寧凡那裡得到幫助。所以他更請了一尊大人物出來。這就是那個老人,他是紅牆那邊的老人,現在很多在位的人都是他提上來的,比如廖重國。
廖重國就算和寧凡有交情,也總不能爲了寧凡而忤逆恩師吧?這個老人,既然能讓廖重國上位,自然也能讓廖重國退下來。
紅牆的上一代老人,別人叫他方老,全名方青天,跟梅家老爺子交情不錯。這次梅夏炎要徹底幹掉寧凡,梅老爺子勉強答應了。這就
是他打了電話後,廖重國和方老會出現的原因。
梅夏炎的計劃是,將寧凡抓到警局,然後讓寧凡入獄。如果寧凡入獄,他要殺寧凡的手段就多了很多。
總之,不能直接將寧凡殺死,那就一步一步將寧凡逼死。
廖重國在接到方青天的電話時,聽到有些事情要處理。等他知道是涉及到寧凡的後,心情有些沉重。他是欣賞寧凡的,寧凡很有能力,而且心性端正,過去也幫助過很多警局。但是,恩師方青天出動,他知道寧凡是惹上了什麼大人物。
看到梅夏炎突然出現,以梅夏炎那向來平然的智將形象都做出悲憤眼紅的模樣,他很清楚,這次寧凡惹到的人是梅家。
寧凡在燕京的事,他平常都有關注,知道最近寧凡做了不少大動作,只是他沒想到,寧凡的動作這麼大,都跟梅家槓上了。如果不是方青天出面,此次寧凡的事,他覺得可以幫助寧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然而梅家和方青天緊逼,他已做不了主。
警局、梅家、紅牆老人,架勢已經擺出來,寧凡又該如何化解?
寧凡對梅夏炎突然殺出來的這個困局,不由錯愕。他原本以爲梅夏炎撤退後,早已跑得遠遠的。沒想到等事情結束,他還玩這麼一出!
梅夏炎也是夠狠的,爲了把寧凡逼死,特意等寧凡殺了人再出現。如果寧凡沒死靈宿前他帶着警局的人和方青天出現,寧凡肯定是殺不了靈宿的。在劍神通面前可以殺,因爲大家都是江湖人,以江湖規矩來辦。但是警局來了,紅牆的影響來了,他再赤裸裸地殺人,就是挑釁這個國家了。
這種事情,他還做不出來。
看向對靈宿的死而“悲憤”起來的梅夏炎,寧凡冷笑不斷,哼道:“梅夏炎,你可真行。我原本以爲,斷你一個左膀右臂,多少也是對你一種反擊。可是現在看來,我錯了。你根本不在乎靈宿的死活。你……把靈宿的死拿來作爲對付我的籌碼!”
聽到寧凡的話,衆人各有神色。黑龍灘的人覺得梅夏炎可恨至極。靈宿死了,他犯下的罪就不去提了。但是他忠心護主,換來的卻是主子無情的利用。作爲主子的梅夏炎,其心可誅。
而靈舍和劍神通兩人,臉色更是難看。他們剛纔就是得到梅夏炎的消息纔來救靈宿的。然而梅夏炎卻一直躲在背後看着,等發現情況對他有利後纔出現……劍神通只感人間薄情。奈何他靈劍閣一直受梅家恩惠,他也是有怒而說不得。
至於方青天,他只是淡然而笑。真要說,他會覺得梅夏炎做得很不錯。對付敵人,就要如同打蛇打七寸,不要付出了代價,結果敵人只是被傷得無關痛癢。若是寧凡沒殺靈宿,梅夏炎就出來,寧凡會有一百種說法推辭這件事。但寧凡殺了靈宿,就再也推脫不了了。
至於靈宿的性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而已!
梅夏炎聽到寧凡的話,蹲下去遮着臉面下,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他是一個謀士,總有些手段是算不得光彩的。但只要取得勝利,必須的犧牲是可以接受和理解的。寧凡那斥責他的話,讓他覺得,寧凡完全沒有了對策。
這一次,他想他贏了。無論如何,沒有人敢輕易得罪紅牆那邊。
廖重國只是一個跑腿的,在這場鬥爭中,他完全沒有話語權,他要做的,就是銬上寧
凡雙手,帶寧凡去警局。別的,無論是說話還是其他周旋,都沒有意義。他就算有心偏袒寧凡,在方青天的注視下,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無奈地嘆一聲,揮揮手,然後就有幾個警察上來,要抓寧凡走。
寧凡閉眼嘆息一聲,他不會天真地以爲只是警局來辦這一件事。站在廖重國背後的那個老人,他知道來歷不小。能讓廖重國不敢有半分違逆的,他能想象權力有多大。他不想讓廖重國難辦,所以沒有反抗。
但是白可卿不同意,她站了出來,攔着那幾個警察,哼道:“這件事我全程看着,寧凡並沒有錯,你們不能帶走寧凡。”
幾個警察就有些爲難,他們又不是不知道白可卿的脾氣,沒事誰願意得罪這個母老虎啊。
廖重國知道白可卿的想法,但他很爲難,對白可卿使了個眼色,低哼道:“可卿,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放手吧。那邊的力量插手進來,寧凡……只能自求多福了。”
白可卿冷笑,看了看廖重國,又看了看方青天,哼道:“我就不信這個世界上就一點公道也沒有。寧凡這件事,追求前因後果,自能證明他的對錯。你們一來就要帶走寧凡,是不是太倉促了些?”
“倉促?”一直不說話的方青天開了口,眯眼搖頭道:“人死在了那邊,已是明瞭的事情,還需要耽擱什麼呢?這裡可是天子腳下,殺人這種事,無論緣由如何,都沒得商量。你們反抗,是在對國家不滿?”
“你……”被扣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白可卿可不要示弱,她要跟方青天理論到底。
然而方青天突然淺笑出來,揮手打住白可卿,說道:“你是白老的那個得意孫女吧?我和白老算是有些交情,像這種冷天,怕是會下雪,你爺爺都不會讓我這般耗着挨冷,你一個晚輩,如何忍心?”
白可卿聽到他的話一愣,嘴角張了張,卻是沒能再說出話來。她爺爺就在紅牆那邊做護衛。方青天那樣的話,一來告訴她,他和她爺爺有關係。二來是告訴她,他是紅牆那邊的人。紅牆啊……誰敢惹呢?
白可卿看向寧凡,眼中露出極大的擔心。她又覺得對不住寧凡,因爲她幫不到寧凡。
寧凡見她這樣,笑了笑,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很親暱的樣子,說道:“沒事,這事情我看着辦呢。”
說着,寧凡擡頭看看天,有些陰沉,好像立冬了。晚年這個時候,燕京可能會下雪的。
“不知道會不會下雪,我是南方人,這會家裡那邊,還有二十幾度的氣溫呢。可是這邊,已經要到零度了……燕京,到底是冷了些。”寧凡嘆氣道。
白可卿聽着寧凡的感嘆,心裡就覺得很難受。燕京……到底是冷了些嗎?恐怕冷的不僅僅是溫度吧,還有人心。
白可卿就忍不住伸出手揮了揮,像是要接住什麼東西。然後她看着寧凡,說道:“或許,真的要下雪了呢。不過你放心,我會去找爺爺的。天冷了,該給他送些取暖的禮物了。”
白可卿的態度是,即便寧凡要被帶走,她也會去紅牆那邊求助的。
寧凡淺笑,美人恩中,不由握了握白可卿的手,說道:“謝謝。”
梅夏炎就在一旁笑,一直笑。他本想哈哈笑出來,寧凡……一直以來都是贏的人,終於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