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跟段天道的判斷一樣,青寒玉的眼神已經從他身上掃過好幾道了,可她分明就是在走神,完全對自己視而不見,正要打招呼,可剛說了一個字,突然就見一個男人從人羣裡擠了出來,喊得聲音比自己還要大:“寒玉!寒玉!我可找到你了!”
呃……
段天道停住腳步,眯了眯眼。
這個男人是很年輕,個頭不算高大,比段天道還要矮几分,眼睛狹長,五官端正,相貌也不算特別突出,但他的嘴角卻似乎天生掛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笑容,火紅的頭髮也不知道是天生還是染成,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給人一種強烈的桀驁不馴之感。
“寒玉!”男人一步衝到青寒玉面前,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看得出他的表情應該是很緊張,但偏偏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面部還帶着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怎麼跟來了?”青寒玉眼神裡的焦距終於回來了,不過這次她選擇看向了天空,雖然語氣很堅決,但段天道明顯能看出她眼裡的慌亂:“我都這麼躲了……你,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我打了車跟在你後面追來的啊!不要拒絕我好麼?”男人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我這麼執着的追求你,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難道還不能體現我的誠意?”
“誠意?”青寒玉終於將眼神收了回來,態度變得溫和起來,卻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想要笑:“每天和片場所有的美女打打情罵俏,沒事還去她們房間給她們畫裸體肖像,甚至還……”青寒玉似乎是說不下去,頓了一頓:“我想我不需要你的誠意。”
“寒玉。”男人用很堅定的語氣道:“我是個畫家!那些都是藝術創作的需要,也就是工作需要!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噗!”
一聲輕笑打斷了男人的表述,他有些不高興的轉過頭,想看看是誰這麼無趣,卻一眼看見了穿着戰衣的穆冷卉,臉上不舒服的表情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睛亮的就好像看見了女神,脣邊的話語登時一窒:“哇!這位小姐簡直,簡直是天女下凡!我是一個畫家!不知道小姐有沒有時間,可以讓我好好給你畫一張……”
青寒玉鬆了口氣,朝段天道走過來,苦笑道:“方先生,真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是挺好笑……啊,不是,其實也沒啥……”段天道躊躇了半天,找不到什麼好詞,索性跳過了這段:“我們上車吧。”
“嗯!”
“哇!穆冷卉!”男人突然大叫了一聲:“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我叫黃黃大衛,是一個畫家,穆小姐,你真的不考慮……”
“別理他,我們走。”青寒玉伸手挽住段天道的左臂,朝售票口走去。
“寒玉!不要走!”男人轉而放棄了穆冷卉,又跟住青寒玉:“我這都是工作……”
“我已經聽膩了。”青寒玉冷冷道:“你再不走開,我就叫警察了。”
男人怔了怔,看了看一邊正朝這裡走來的地鐵保安,悻悻的後退了幾步,但是他並沒有放棄,一會跟青寒玉解釋,一會遊說穆冷卉,忙的不可開交。
三人均將他視爲空氣。
段天道直接走到售票口,也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個什麼給售票員看了看:“我需要一整節車廂,請你配合。”
胖胖的售票員怔了怔,急忙打了個電話,又趕緊招呼兩個地鐵保安,煞有介事的專門清出了一節車廂,然後請幾人上車。
青寒玉微微怔了怔,似乎想要說話,卻被穆冷卉微微拉住,衝她搖了搖頭。
很快,段天道等人進入地鐵,緊跟在後面的黃大衛急忙也跟了過來,卻被地鐵保安攔住了。
青寒玉這才明白過來,段天道不知道動用了什麼關係,就爲了把這個男人趕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段天道卻皺了皺眉,看了背後的黃大衛一眼,華夏有句俗語是專門形容這種人的,叫做跟屁蟲,不管你願不願意,喜不喜歡,他總是跟在你後面。
偏偏此人又不是什麼黑道人物,又手無縛雞之力,和這種人講拳頭屬於欺負人,講道理降身價,着實令人無可奈何。
上京很大,從這裡去北城,就算地鐵也要兩三個小時,三人剛剛坐下,地鐵保安隨即離開,他們剛剛走出地鐵車門,黃大衛卻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吱溜’一聲就躥進了車廂,保安還沒反應過來,車廂門關閉,地鐵啓動了。
“嗨!”黃大衛擦了擦滿頭的大汗,跟衆人熱情的打招呼。
衆人:“……”
臥槽!極限搶門的招數都用上了!牛逼啊!
候車室的半小時,基本是黃大衛的表演秀時間,他有一個強大的技能,就是能上一句和穆冷卉說話,下一句和青寒玉說話,說得還不是一個內容,甚至不是一個語氣,作爲同爲男人的段天道,都覺得很欽佩。
黃大衛很明顯自動忽略了段天道的存在,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他有一句客套,段天道倒也樂得清閒。
見語言攻勢難有效果,黃大衛眼珠一轉,突然從兜裡掏出一隻2B鉛筆,一張便籤紙,只花了兩分鐘給穆冷卉畫了一張速寫,速寫畫好,急忙殷勤的遞給穆冷卉:“穆小姐,像您這麼美麗的女人,難道不應該在藝術歷史上留下美妙的痕跡嗎?和蒙娜麗莎一樣!不不!我保證只要你當我的模特,後世的人肯定只記得你,不記得蒙娜麗莎!”
段天道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張速寫,說實話,這個黃大衛雖然一身的神經病,這一手畫功倒是還似模似樣,寥寥數筆,將穆冷卉的神韻外貌刻畫的栩栩如生,相當有看頭。
一直對他愛理不理的穆冷卉,在看過這張速寫之後,似乎都來了興趣,開始和黃大衛熱烈的交談起來,段天道皺了皺眉,不知道怎的覺得有些心裡不舒服。
段天道百無聊賴,耳朵幾乎要生出繭來,偏偏這人又完全不識趣,不論明示暗示,統統當不懂不明白不知道,死活也不肯休息一會。
青寒玉雖然神態冰冷,趕了兩次,實在收效甚微,也就抱了聽之任之的態度,似乎這種事見得實在是太多了。
穆冷卉掃了一眼漆黑的地鐵道,突然站起身來,巧笑嫣然的衝黃大衛勾了勾手指:“走,我們換個單獨地方聊天。”
“好……”黃大衛下意識的答應一聲,又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青寒玉,勉強笑了笑:“寒玉,我這是工作,你不要生氣,我一會就回來陪你。”
青寒玉只當沒有聽見。
黃大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轉頭就追着穆冷卉往車廂尾去了。
段天道長出了一口氣,嘿嘿一笑:“大家看到啦?這個傢伙沒事就長篇大論婆婆媽媽嘰嘰歪歪,就好象整天有一隻蒼蠅,嗡……對不起,不是一隻,是一堆蒼蠅圍着你,嗡……飛到你的耳朵裡面,救命啊……所以呢,我就抓住這隻蒼蠅擠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腸子拉出來再用它的腸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個舌頭都伸出來啦!我再手起倒落。譁——整個世界清淨了。”
他學周星馳學的維妙維肖,把青寒玉逗得噗哧一聲笑了。
笑過之後,青寒玉幽幽的嘆了口氣:“以前一直覺得搞藝術的人很浪漫,很懂得女人,可自從見過這個黃大衛後,就突然發現,搞藝術的人的確很浪漫,的確很懂得女人,只可惜,永遠不會是唯一的那一個。”
段天道略略有些尷尬,說實話,他雖然不搞藝術,但是他也沒有唯一這種概念。
青寒玉明顯感覺到男人的尷尬,微微一笑,抱住了他的手臂:“不過你是例外啊,不是唯一,我也認了。”
段天道:“……”
這哄人的伎倆也太明顯了吧……
“你,你這是?”黃大衛目瞪口呆的看着穆冷卉熟練的撬開地鐵車廂連接處那個小門,靈巧的攀住向上的維修專用小樓梯,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怎麼?沒膽子?”穆冷卉返身向內,笑容裡帶了三分嘲諷:“我最喜歡就是在車頂聊天了,你要是不敢,可以不來。”說罷一縱身,已經消失在了樓梯的頂端。
打開的小門呼呼刮進來的風,吹亂了黃大衛的頭髮,他猶豫的看了看車外,又猶豫的看了看車內,突然咬了咬牙,死死的抓住小樓梯,戰戰兢兢的朝上爬去。
他的身體幾乎是貼在樓梯上,緊抓住樓梯把手的手指緊張的幾乎要將把手捏斷,花了好半天,才終於匍匐着上了車頂,急速行駛的地鐵,車頂的風劇烈的幾乎能掀翻一頭大象。
可當黃大衛死死抓住車頂蓋的邊緣爬上來的時候,卻能看見穆冷卉正穩穩的坐在地鐵頂上,閉着眼迎着獵獵的狂風,似乎十分享受,這麼劇烈的風勢,似乎對她完全沒有絲毫影響。
“咦?”穆冷卉轉過身,看着面如土色趴在車頂的黃大衛微微一笑:“膽量很不錯呢!”
“這,這不算什麼!”黃大衛用力的大吼了一聲,得到美女的讚許,就跟得了塊奧運金牌一樣興奮。
“我最喜歡有勇氣的男人了。”穆冷卉巧笑嫣然:“我們現在可以繼續聊天了。”
黃大衛拼命的點頭:“沒問題!”
穆冷卉帶着那個跟屁蟲消失在了車頂,段天道和青寒玉一起鬆了口氣,段天道伸手拍了拍青寒玉的香肩:“還有好幾個小時呢,休息會吧……”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突然帶着一股決然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朝他懷裡撲了進來!
溼潤的面頰緊緊貼着他的面頰,溫香的丁香小舌在猝不及防,向着男人的嘴脣突襲而去!
段天道能看見青寒玉的動作,他的反應也很快,但他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青寒玉雖然和他確立了戀愛關係,可兩人都還沒有進行過比較深入的接觸……
怎麼突然就變成逆襲了?
青寒玉的動作卻十分堅決,平時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時緊閉着,小巧的鼻頭兩側出現了細細的汗珠,雙頰上的紅暈泄露了她此時的心思。
她是想要下定決心,一個想要抓住段天道的決心。
顏海青已經出手了,穆冷卉又總留在段天道身邊,青寒玉除了演戲,什麼忙也幫不上,獨處的機會少的可憐。
這裡是上京,競爭對手只有這麼幾個,如果連這個機會都把握不好……tqR1
她又怎能在段天道心裡留下重要的印記?
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
空無一人的車廂!
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機會麼?
段天道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