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二樓的兩名槍手,被微型導彈直接連同倉庫一起送上了天。
爆炸的衝擊波,甚至波及了管誠所在的露天陽臺。
陽光依舊明媚,原本停滯的風,卻從四面八方被扯了過來。正片區域都被熾烈的翻滾火焰籠罩了,天空彷彿也被鮮血染紅了。
除了那恐怖的能量風暴,管誠什麼都看不見。
當槍炮聲和爆炸聲停止,紛飛的血肉如雨點般噼裡啪啦打落地面時,滾滾濃煙中就只剩下了毛偉一個人。
他的精神似乎已經完全崩潰了。
臉上身上沾滿了身旁那些槍手的血肉,他渾身都在發抖,看向段天道和林涵的眼睛,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而這個時候,段天道動了。
他反握着手中的軍用獵刀,向毛偉衝去。身軀如同風一般輕盈,如同豹子般矯健。只用了兩三步蹬地,他就把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宛若離弦之箭!
“你不能殺我!我命令你!停下!”毛偉驚叫着,歇斯底里,一雙赤紅的眼睛完全凸了出來。
“停?停個屁!”
“噗!”
雪亮刀光,帶着一抹讓人驚豔的弧度,掠過毛偉的喉頭,切開一條巨大的噴涌着濃濃鮮血的裂口。
毛偉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用手捂住喉頭,搖搖晃晃,不肯倒下。他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他原本掌控着這片海域,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權勢。可以幹最漂亮的女人,喝最好的酒,住最豪華的房間,擁有最昂貴的遊輪。更可以掌握所有人的命運,看他們在自己的手掌中掙扎,乞求,痛苦,讓人生就生,讓人死就死。tqR1
他擁有了這一切,又失去了。
他不甘心,他還有機會。他可以等到切爾達南下,可以將那些和自己作對的人統統處決,就連於凱威那個蠢貨都不放過。
這樣的人生,怎麼能就這麼消失了呢?
毛偉的喉嚨,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大股大股的鮮血,順着他的指縫往外流。
當他終於睜着死魚一般的眼睛,直直撲倒在地的時候。段天道狠狠啐了口唾沫,轉身走向了越野車:“狗雜種!活該!”
當軍用越野車離開之後,數不清的軍警駕駛着警報尖嘯的重型裝甲車和機甲迅速趕到,將整個街區圍了個水泄不通。
爲首是一幫身穿悍軍制服的軍人。
這些彪悍的士兵似乎是早已經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情,衝下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毛偉,將其用裹屍袋裝好,送上一輛裝甲運輸車拉走。
而其後的那些警察,戰士,情報局的便衣,都在悍軍辦事的時候呆在遠遠的地方,連看都不向這邊看上一眼。只是在等悍軍呼嘯着離開之後,纔在幾名高級官員的帶領下對現場進行了短暫的查探,隨即就是飛快的清理。
至於管誠,則在第一時間被一名軍情處的副局長找到並帶走。
當時他離開的時候,被爆炸驚嚇得紛紛逃離大樓,聚在街上議論紛紛的同事們,都不禁向他投以詫異的目光。
隨即,關於管誠的各種各樣的謠言和小道消息,便沸沸揚揚地傳開來。
每一種說法都不一樣,不過每一種說的結論卻大致相同。在大家看來,這位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小職員一定和這次爆炸脫不開干係。
已經三十七歲,卻前途渺茫的他,正面臨着丟掉飯碗的壓力。
沉默寡言的性格最容易走上極端。很顯然,被軍情處的人帶走,準沒什麼好事。而有了這樣的污點,在銀行這樣的企業中,基本就意味着他的人生已經完蛋。
不過,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事情過去的第三天,管誠就回到銀行,繼續重複他的生活和工作。
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許多人都想從他的口中套出一點什麼消息出來。不過管誠的迴應總是微微一笑,然後搖了搖頭,執拗地什麼都不說。這讓不少人爲之惱怒。
銀行的一位高級主任,甚至還因爲管誠的不識相而藉着工作的機會將其臭罵一通,並揚言要讓他滾蛋。
不過最終滾蛋的,卻是這位原本掌管着一個實權部門的高級主任。
就在他打聽八卦未果並怒斥管誠的當天,就被銀行董事長叫進了辦公室,隨後被貶到了一個小城市的分支機構擔任職務。
當秋天來臨的時候,管誠已經成爲了這家銀行的中級經理,並因爲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銀行董事局的視線,而一路平步青雲。
而隨着他的職位的提升,人們驚訝地發現,這個原本性格沉默孤僻的男人,變得開朗起來。
他風趣幽默,妙語連珠,不但在人際關係方面舉重若輕,工作方面也展現出了比他以前的勤懇更讓人驚訝激賞的能力,這讓大家對董事局高層的眼光大感欽佩。
很多年之後,當管誠最終以銀行總裁職位榮休時,人們還不時會想起這個總是樂觀而輕鬆的男人,總是爲他寬闊的胸襟和獨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不過,直到管誠去世,他的上級,朋友乃至妻子孩子,都沒有從他口中得知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沒在了時間的長河中,隱藏在了管誠永遠封閉的心靈最深處並隨他一同走進的墳墓。
人們只是知道,那一天,毛偉在拒捕時被打死,而銀行則在那一天得到了一筆超過三千億美金並有附加條件的存款。
沒有人將這一切和管誠聯繫起來。
三千億美金,對一個華夏的地區性銀行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正是這一筆錢,讓這家銀行得和更大的機構合作,從地區銀行大步成長爲一個東南海域的知名銀行。
唯一知道一點端倪的,是管誠的妻子。
因爲在此後的日子裡,這個以前被人看不起,後來卻被她的姐妹,朋友和同事嫉妒着的男人,總是在電視屏幕上出現那位華夏英雄的時候,變得專心致志。
女人不知道男人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與那位英雄有過交集,但她知道,一定有什麼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並且,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拉着警笛的警車,引擎轟鳴的軍用裝甲車和機甲,被遠遠地甩在了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的後面,距離駛上百花城風景如畫綠草如茵的湖邊公路的軍用越野車越來越遠,漸漸的,只變成了喧囂城市中心的隱約嘈雜。
“段天道。”林涵把頭伸出車窗外,眯着眼睛吹風:“揮出那一刀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不知道我殺那個雜種時的姿勢夠不夠帥。”段天道開着車,咂吧着嘴道。眼神中還殘留着怒而揮刀之後的戾氣。
對於毛偉這樣的人,他在切開對方脖子的時候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他殺過的人成千上萬,可沒有一個讓他覺得比這個人渣更該殺!
尤其是想到爲這個國家犧牲的人們,段天道甚至恨不得把毛偉這種人千刀萬剮!
汽車沿着公路飛馳,陽光透過行道樹蔭撒下來,破碎成一地的金色亮斑。蜿蜒的公路乾淨而靜謐,一晃而過的樹林中,草坪翠綠整潔。
更遠處,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幾隻野鴨正撲棱着翅膀,在水面上追逐嬉戲。
“可惜,只有一個觀衆。”林涵嘆了口氣道。
以林涵的能力,自然是早在管誠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發現了他,並憑着本身掌控着整個華夏天網的能力,在幾秒鐘內從十幾億人中精確地找到這個人的資料。
一個事業不怎麼得意,經濟狀況也每況愈下的小職員,有着一顆善良的心,撥打報警電話的時候,雖然戰戰兢兢,卻最終鼓足了勇氣。
“不知道那傢伙看了我們華麗表演後,會在接受詢問的時候怎麼說。”
林涵有些幽怨。
觀衆只有一個,要麼是百分之百好評,要麼是百分之百差評。如果遭遇全部的觀衆喝倒彩,她顯然會覺得特別的沒面子。
“如果他有眼光,誇咱們,咱們就送他個驚喜。”段天道摸着下巴:“要是這傢伙沒眼光。”
“怎麼?”林涵眼睛放光。
“就說那些人是他殺的。”段天道一臉氣憤:“讓他也從事一下英雄這樣的職業看看。”
“好主意。”林涵壞笑道,忽然眼神一凝,對段天道道:“段天道,墨提斯的最新戰報已經傳回來了,黃小蕾讓你趕緊到指揮中心。”
“知道!”段天道猛地一拉操控杆,汽車在如林的陽光中猛地一側身,平整的底盤幾乎貼着地面做了一個橫身飄逸,在轉頭一百八十度的同時加速,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
漆黑的海面,一艘艘傷痕累累的戰艦相繼退出了出海口。
當北約各國艦隊的官兵們聚集在各自戰艦舷窗邊或遠視儀屏幕前,看到這些戰艦身軀上那一個個被破開的大洞,被掀翻的上層甲板,被轟成了廢鐵的艦首主炮和雜亂廢鐵一般艦橋時,都不禁相顧駭然,一陣騷動。
這已經是古德上將第八次攻擊未果了。
整整三十五個小時,連續發動的八次突擊,最終的結果,卻是艦隊帶着滿身的傷痕,丟下犧牲的同伴,一次次地退出出海口。
不僅古德的暴熊艦隊本身傷亡慘重,就連跟隨他一同發動進攻的北約艦隊,也已經換了三批了。
最先被替換的,是原本和暴熊艦隊協同作戰的蒙特列帝國兩支集團艦隊。這兩支集團艦隊在第三次突擊的時候,損失就已經高達百分之四十五,徹底喪失了作戰能力。
班寧隨即將其撤換下來,換上了另外兩支戰鬥力同樣強悍的北約成員國艦隊。
可是,沒堅持兩輪攻擊,新替換上陣地兩支集團艦隊,也相繼被打殘。迫於無奈,班寧在第三次更換艦隊的時候,抽調了兩支原本屬於他直轄的中央主力集羣的米國艦隊。
這一次似乎局面要好許多。
在古德的指揮下,第六次突擊的時候,米國人和強悍的暴熊艦隊,甚至一度將悍軍逼到二十海里之外,讓天機老人被迫投入了其麾下預備艦隊中的四支,纔將北約聯軍艦隊逼出出海口。
不過,那已經是古德發動的八次攻擊中,最接近於戰略目標的一次了。
在接下來的兩次進攻中,悍軍打得更強硬,聯軍哪怕想向前進一海里,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當所有戰艦都退出出海口之後,北約官兵們停止了計數,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六支暴熊艦隊,只剩下了不到四支,而六支米國艦隊,只剩下了一半!
這也就意味着,即便瘋狂如暴熊古德,也沒有辦法繼續進攻了。
旗艦指揮室裡,班寧眉頭深鎖,坐在指揮席上,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