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獁把車子開出城,感覺一路上沒看到幾輛車,而且全都是和他同一方向的,沒有遇到一次會車的情況。
車子順着國道走沒多久,就被從悲傷情緒中勉強恢復過來的錢曉彤喊停了下來。
她四下看了看,焦急道:“鍾大哥,你怎麼走這條路啊?這條路已經廢棄很久了,我們回家都是先向西走一截高速,然後從昌邑縣下高速,轉入一零五省道一路向北。”
聽她這麼說,鍾獁望了望車子上導航儀的指示箭頭,有些無語的道:“也就是說,順着指示箭頭走,我們會無路可走?”
錢曉彤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道:“當然啊,國道升級高速路改道,這裡就廢棄了啊。這一段還勉強能走,前面坑坑窪窪的,還有很多渣土,我怕車子開到一半就得求救!”
鍾獁望了一眼坑爹的導航儀,慶幸自己把錢曉彤帶了過來,要不然車子報廢都是小事,就怕等到趕到悟蒼山,連一棵玄心草都得不到!
毫不猶豫的調轉車頭,鍾獁連忙轉向。
車子還沒開走多遠,就看到楊一菲的黑色普桑跟他擦肩而過。
這次因爲會車的關係,鍾獁清楚的看到楊一菲的面色紅潤的有些不正常,時不時的還要咳嗽兩聲。
“看這症狀,都已經是早期肺炎的表現,居然還鍥而不捨的開車跟着我,別跑到一半,導致肺水腫發作纔好!”
鍾獁微微皺眉望了一眼後視鏡,看到會車後,明顯已經有些昏了頭的小警花,居然直接在路上甩盤子,調轉車頭追了過來。
肺炎嚴重的情況下,會誘發多種併發症,肺水腫都還是輕的,嚴重的還有敗血症、感染性休克、支氣管擴張等。
對於現在的楊一菲來說,最需要的就是消炎、補水、臥牀休息。
可她卻還不要命一般,開車跟蹤鍾獁。
現在都已經不能說是跟蹤,在昏了頭公然掉頭後,楊一菲似乎已經豁了出去,乾脆明目張膽的開車追了上來,距離鍾獁的車距不過十來米左右。
鍾獁望了一眼後視鏡,搖搖頭,不以爲意。
長途行車對司機是一種精神、肉體上的雙重摺磨,正常人都會異常疲憊,小警花居然敢帶病強來。
按照鍾獁對楊一菲症狀的估計,等下了高速路不久,她就會因爲過度疲勞導致高燒暈厥,弄不好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鍾獁想了想,索性在車子開到高速路口的時候,停車下來,等楊一菲也把黑色普桑停穩,走過去對她道:“楊警官,你調查我的資料,應該知道我的本職是一個醫生。現在,我以一個醫生的身份警告你,你現在的身體很危險,我勸你不要再跟着我,趕緊打一一零,讓車子送你去醫院急救!”
楊一菲的臉上滿是不正常的紅暈,稍微靠近一些,都能感覺到她臉上在冒熱氣,高燒都已經進入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來的狀態。
可聽了鍾獁的話,她還是強打起精神,瞪了鍾獁一眼,一臉強硬的道:“我現在以一個人民警察的身份警告你,你管不着我做什麼,而且你最好小心一點,不要落在我手裡!”
見楊一菲是這種態度,鍾獁聳了聳肩,轉身上車。
小警花一副拒絕合作的態度,讓鍾獁放棄了繼續勸說的心思。
他也只是一時不忍,不想看到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麼輕易的消失,這才提醒對方一下。
誰知對方完全不領情也就罷了,態度還極爲強硬。
這讓鍾獁沒了繼續勸說對方的興趣,不再關注小警花,而是開車快速前行。
高速路路況良好,路上車也不多,速度開的很快。
比起國內的其他城市,榮城享樂主義更加盛行,以閒適爲美,以好吃爲榮,在這裡,“吃貨”、“好吃嘴”、“耍家”,都不是貶義詞。
也正因如此,每到週末,高速路出城方向,總是特別擁堵。
愛吃、愛玩的榮城人,會到周邊的郊縣,廣闊的農村去度假。
第一家五星級主打農家文化的農家樂,就開在榮城周邊,可見一斑。
入秋時節,又是碩果累累的季節,去周邊農家摘鮮果,吃農家飯,已經成爲一種時尚,融入榮城人的生活。
好在鍾獁、錢曉彤兩人出發早,趕在午後就上了高速路,路上車子不算多,速度可以保持的很快。
鍾獁駕駛的是沃爾沃xc60,最高車速能跑到210公里每小時,在高速路上,正常飈在180到190公里,是不成問題的。
可楊一菲開的普桑,最高車速只有165公里每小時,跑在120公里還行,上了140公里就有點飄,當真開到極限165公里,那已經是在用生命開車。
鍾獁這一不管楊一菲,把車速提高,跟在後面的楊一菲頓時就是傻了眼,她手忙腳亂的跟着提速,卻只能看着鍾獁的車子越飄越遠。
着急之下,楊一菲也發了狠,打開車載電臺,直接就呼叫起了總部支援:“總部總部,我是刑警隊楊一菲,警員編號是……現正在追蹤一要犯,對方即將脫離我的視線,請求總部定位,對方車牌號……”
對面覈對了一下,迴應道:“已驗證成功,正在進行定位,請打開車載地圖,稍後將進行數據傳輸。”
“收到!”
楊一菲爲了追蹤鍾獁,這算是開了大招,若是事後沒抓到鍾獁什麼把柄,寫報告就能讓她寫的欲死欲仙。
很快,通過衛星通道傳輸來的數據加載進了車載地圖,一紅一綠兩個小點在地圖上顯示出來。
移動較慢的綠色小點代表楊一菲的黑色普桑,移動速度較快的紅色小點代表着鍾獁的沃爾沃xc60。
確定不會跟丟鍾獁,哪怕前面早就已經看不到鍾獁車子的影子,楊一菲還是長長的鬆了口氣,狠狠的一拍自己的方向盤,又加了一下油門。
鍾獁車速很快,十幾分鍾之後就慢了下來,他已經看到了高速路昌邑縣出口的指示牌。
順着出口通道離開高速,在收費站入口的時候堵了一下。
昌邑縣距離映山縣直線距離三十公里,但雙方連接的省道路況一般,又需要連接江都縣,路程生生延伸到了七十多公里。
映山縣的悟蒼山處於未開發狀態,植被地貌都非常的原始,但臨近的昌邑縣不同,守着一座昌邑雪山,年年都在接受着全國各地絡繹不絕的遊客。
堵住鍾獁的車輛,大多都是奔着昌邑雪山去的。
進入到了秋季,降溫後,因爲海拔較高,維度合適的關係,昌邑雪山很快就會迎來降雪。
每到昌邑雪山降雪,總有許多榮城人抱着打雪仗、滑雪的目的,跑來這裡玩耍。
耽擱了起碼十幾分鍾,鍾獁的車子纔算繳費通過收費站,駛向105省道。
鍾獁車子剛剛駛入105省道,正要提速,就發現後視鏡閃過一道黑影。
他定睛一看,赫然是開着黑色普桑一路狂追過來的小警花。
看車子的行駛速度,顯然已經開到了極限。
鍾獁臉色一變,連忙方向盤偏左,強行擠入對面車道。
追趕過來的黑色普桑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依然偏偏斜斜的向前疾行。
鍾獁又打了一下方向盤,重回自己的車道追了上去。
車子追了沒多遠,鍾獁就看到黑色普桑衝進了路邊的油菜地,一路顛顛簸簸的,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車子側翻後又翻滾了一下,纔算徹底停下來。
鍾獁見狀,微微嘆了口氣,還是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對副駕位置的錢曉彤道:“曉彤,你幫我把後備箱打開,拿點水和牛奶,再把毯子和急救箱拿出來,等下我要用。”
錢曉彤望了一眼仰躺在油菜地裡的普桑,滾滾的黑煙正從車裡冒出來,不知道哪裡着了火,不由得擔心道:“鍾大哥,很危險的把?要不然……你不要去了吧!”
鍾獁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錢曉彤勸不了他,只能無奈的去打開後備箱。
急救箱裡只有一些常規消炎藥,以及一些繃帶、棉籤和酒精之類。
真正有用的自制藥水,鍾獁都用特製的戰鬥包隨身帶着。
那些個別人不知他從哪裡摸出來的藥水,都是從已經可以稱之爲藥劑包的戰鬥包裡掏出來的。
鍾獁下車後,快速移動到四輪朝天的黑色普桑旁邊,打開車門把楊一菲拉了出來。
多次撞擊之後,這輛普桑傷到了油箱,漏出來的油漬到處都是,車廂裡不知哪裡在冒火苗,黑煙幾乎把車廂里布滿。
鍾獁又望了一眼楊一菲,見她已經燒的神志不清,嘴裡不停嘟囔着什麼,不停的胡言亂語。
簡單的幫她檢查了一下傷勢,確認除了額頭破了個口子,濺了不少血,身上有多處撞擊痕跡之外,倒是沒有傷到骨頭。
來不及細看,鍾獁把她往背上一甩,火速離開了車禍現場。
剛剛跑出去十幾米的距離,火苗已經點燃了油漬,幾秒鐘的工夫就波及到了油箱,繼而引起爆炸。
“哇……”
錢曉彤剛剛從後備箱裡翻出來礦泉水和牛奶,還沒來得及去拿別的,她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爆炸聲。
被嚇了一跳,她手裡的礦泉水頓時掉掉落在地上,扭頭看去,那輛黑色普桑已經被滾滾濃煙包裹住,肆虐的火苗到處在亂竄,不一刻的功夫,就把一輛好好的車子給燒成了光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