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獁聽了齊爽兒一番話，不由得扭頭望了她一眼。
齊爽兒被鍾獁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嗔道：“看什麼看？以前都是讓別人幫我買的，我只管結賬就好。最近手頭有些緊，自己買可以省一點啊！”
鍾獁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一聲，道：“齊姐，你要真是想省錢，不應該來這種玩具店，應該去批發市場纔對啊！”
齊爽兒聞言又是一呆，道：“啊？還可以這樣？批發市場買的玩具，會不會質量很差，會不會對小孩子不太好？”
鍾獁挑了挑眉，道：“很多玩具店和大超市裡的玩具，都是從批發市場裡買的好嗎！如果你不放心質量，也可以買一些比較知名的品牌玩具。一般也只是毛絨玩具需要注意一下材質，其他玩具沒那麼多講究。”
齊爽兒聞言大喜，道：“那我們還等什麼？走！我們去批發市場！”
鍾獁也就是順口一說，哪裡想到，齊爽兒居然真的要拉他去批發市場。
看來，一頓燕翅席，真的是把齊爽兒給吃痛了，把她的流動資金給吃乾淨，逼的她天天都在想辦法省錢。
鍾獁不去看玩具店店員異樣的眼神，跟在齊爽兒身後，離開了玩具店，重新上車奔赴批發市場。
一般而言，提起榮城的批發市場，指的都是同一個地方：北站貨物交易中心。
由於交易中心地理位置靠近火車站，而榮城火車站是數個省份貨物交匯、轉運的關鍵點，這裡的生意異常火爆。
每天都有無數的省內外小商販跑來批發，更有許多市民、工薪族、學生跑來淘便宜。
鍾獁把車子開進交易中心對面的一條小巷停好，然後帶着齊爽兒走過馬路，進入交易中心所在的街道。
從踏入街道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算是進入了佔地數十畝方圓的巨大商圈。
街道兩側小店無數，各色喇叭聲、音響聲、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齊爽兒一進入街道，就感覺有些蒙圈。
她從來都不知道，榮城居然還有這麼熱鬧，人流如此密集的地方。
都不是休息日，想要找到專門批發玩具的地方，都需要穿過擁擠的人流，若是休息日過來，走走停停纔是正常情況。
齊爽兒抓緊了鍾獁的手，生怕一撒手，自己就再也找不到鍾獁，在這個地方迷路。
鍾獁見齊爽兒的表現有些緊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找人問了一下批發玩具的位置，便拖着她一陣疾走，撞開了人羣，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玩具批發有一個專門的市場，裡面都是些租了櫃檯的批零商人，做批發，也兼職零售。
一進門就掛滿了毛絨玩具，再裡面一些，則是各色玩具槍、變形玩具、積木、樂高、中華娃娃等等玩具。
如此多的玩具堆積在一起，看起來也是蠻壯觀的。
齊爽兒直接就挑花了眼。
幸虧鍾獁問了她一句，知道需要準備十二個男孩，八個女孩子的玩具，心中便有了計較，給十二個男孩子準備了一套十二個的變形機獸，爲八個女孩子準備了一套八個的中華娃娃。
因爲都不是著名品牌，只是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小廠產品，兩套玩具還不到一百塊，鍾獁又爲變形機獸選了一些可替換的武器配件和飛行配件，還爲中華娃娃每個挑選了兩套全套換洗的衣物，算是湊足了一百塊。
等齊爽兒跟在鍾獁身後走出玩具批發市場，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愣了好一陣，才追上鍾獁，問道：“鍾小弟，我剛剛不會是在做夢吧？我們買了這麼多東西，總共才花了一百塊？”
鍾獁揚了揚手上的兩個大包裹，道：“你說呢？這裡的東西，就是這麼便宜。我們挑的玩具算是比較好的，加起來才花了一百塊。要是不挑剔，選一些劣質的便宜玩具，五十塊都花不完。”
齊爽兒咂了咂嘴，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過很快，當她聽到有人在喊跳樓大甩賣，視線轉過去之後，齊爽兒忍不住就尖叫了一聲，道：“那件衣服居然才賣二十五塊？我在專賣店買的一件，和這件一模一樣，花了我兩千五！”
鍾獁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專賣店買的，質量總歸是要好一些。”
齊爽兒也是這樣認爲的，還專門跑過去用手摸了一把，可等她回來，臉色卻有些陰沉。
鍾獁見狀，忍不住問她道：“齊姐，幹嘛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那衣服質量應該不怎麼樣吧？”
齊爽兒氣鼓鼓的道：“是不怎麼樣，可比專賣店買的那一件的差距，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大！我決定了，以後我買衣服，都要來這裡！”
鍾獁不由得搖頭失笑，道：“齊姐，你可是銷售總監，代表的是公司的門面。你要真是穿些地攤貨出去談判，可是會丟了公司的臉面。公司可是給你們安排有置裝費的！”
齊爽兒白了鍾獁一眼，道：“職業裝我當然會選名牌，平時穿穿，還是實惠點好，要不然，這日子可真就過不下去咯！”
兩人閒聊着，又穿過大馬路，回到停車的小巷子。
上車後，齊爽兒又道：“鍾小弟，還要再麻煩你一下，送我去齊明山福利院！它在城西位置，我給你指路……”
鍾獁答應了一聲，發動起車子，開車前往齊明山福利院。
等到車子駛出城區，向着齊爽兒引導的方向行駛，慢慢的，鍾獁感覺周圍的景色有些熟悉起來。
尤其是當鍾獁開着車，順着一條馬路分叉過去的小路開進去一大截，在經過一個轉彎處的時候，鍾獁忽然想起自己爲什麼有種熟悉感。
轉彎處的盡頭，有一扇暗紅色的陳舊木門，哪裡曾經是錢曉彤租住過的地方。
當鍾獁開車路過轉彎處的時候，他還看到錢曉彤曾經的房東，那個很愛喝酒的小老頭，正騎着一輛三輪車往外走，他手裡夾着一小瓶二鍋頭，騎兩步就喝一口，顯然還是沒有戒掉一天到晚喝酒的毛病。
注意到鍾獁盯着窗外在看，又把車速降下來，齊爽兒也扭頭看了一眼，她也看到了正騎着三輪車往外走的小老頭，忍不住問道：“鍾小弟，你認識？”
鍾獁微微搖搖頭，沒說什麼，開車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在齊爽兒的提醒下，鍾獁停下車來。
車子停在了一處有些陳舊的小院前面，小院圍牆上自己刷的水泥已經掉的差不多，露出裡面的青磚。
一塊破敗的木匾掛在門框上，上面用白色油漆刷出來的“齊明山兒童福利院”幾個字，也已經殘缺不全，“齊”字沒了頭，“明”字缺日，其他幾個字也各有殘缺。
只看這狀況，也知道這家福利院的經營情況不怎麼好。
鍾獁把車子擺好，拿着玩具跟在齊爽兒身後，推開福利院大門走了進去，一看裡面的景象，鍾獁頓時就感覺眼眶有些酸澀。
他最初估計，哪怕是福利院的情況不好，主要依靠的也是社會的捐助，小孩子們應該在玩耍，或者在念書什麼的。
可進了院門才知道，想象與現實，往往差距很大。
院子裡有一半的地面都被各種蔬菜佔據，看那些蔬菜綠油油，長勢良好的樣子，也知道平時照顧的很好。
另一半的地面上，幾十個小孩子，坐着小板凳，正在一個老太太、一箇中年婦女的帶領下，把一顆顆圓柱子穿起來。
在一羣人中間立着一塊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每一個名字後面，還寫了不少“正”字，顯然是計數用的。
院子裡的情況，不光震撼了鍾獁，就連齊爽兒也有些出乎預料。
她又是激動，又是心痛，手上一抖，提着的零食，一時沒能提穩，全都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院長奶奶，素珍阿姨，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看到齊爽兒帶人過來，老太太和中年婦女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兩人慌忙站了起來。
“沒……沒做什麼，我們沒做什麼……”
兩人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似的，又是忙着收拾，又是忙着遮擋，手忙腳亂之下，卻什麼都沒做好。
尤其是那老太太，腳上穿着布鞋，腳又小小的，似乎曾經裹過足，慢慢走還行，手忙腳亂之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虧鍾獁跑上前去扶了一把。
“爽兒姐姐，院長奶奶是在帶我們串珠子，我們串一串就能拿到五毛錢，我今天已經穿了二十串了喲，掙了十塊錢呢！”
人羣裡，有小孩子站起來說了一句，一下子就把老院長和中年婦女遮掩的舉動給暴露了個乾淨。
齊爽兒黑着臉，走過去，把用來裝珠子和珠鏈的簸籮給掀翻在地，弄的珠子滾落的到處都是。
做完這一切，她又走到老院長面前，大聲道：“院長奶奶，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我說福利院的所有費用，我來負責！這些弟弟妹妹們，應該讀書，應該玩耍！你怎麼能讓他們做這些？”
老太太像是做錯了事一般，低着頭，縮着手，怯怯的嚮往後縮。
一旁，中年婦女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爽兒，我們都有手有腳的，做點事又累不着，怎麼能全靠你一個人呢？你一個女孩子在外打拼這麼多年，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