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小賊呢!
李師容不太會罵人,一般,真要是惹她生氣的人,她就直接一劍捅殺了。可現在,她跟霍青相隔有一段距離,四周又都是汪洋一片,愣是拿霍青沒轍。她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有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的本事。
不看,不看,眼不見心不煩。
李師容閉上眼睛,心中嘀咕着,要是能詛咒就殺人的話,恐怕霍青已經死過去幾十遍,甚至是幾百遍了。
這樣又等了一會兒,天色終於是完全黑了下來,水位好像是又高了一截,李師容的肚子就有些咕嚕咕嚕作響了。早上喝了點粥,她中午沒吃什麼東西,柳楊花跟她確定了霍青的行蹤,她就立即來驛馬山了。當時,她是想着殺完霍青回去,什麼也不耽誤。誰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難道說,霍青就不餓嗎?
李師容看了眼霍青,火氣瞬間燒到了腦瓜頂。這個小賊,他雙手擺弄着手機,竟然玩起了手機的單機遊戲,看他那不亦樂乎的模樣,李師容就恨不得將他給撕成碎片。連她自己都感到奇怪,怎麼失去了往日應有的鎮定。
好,好,倒是要看看誰能靠過誰。
“哎呀,又over了。”霍青罵了一聲,問道:“李師容,你就這樣乾熬着呀?要不,你也玩一會兒貪吃蛇的遊戲,挺動腦力的。”
“貪吃蛇?”
“是啊。”
霍青嘆息了一聲:“唉,咱們現在身處於汪洋之中,手機又沒有信號,沒法兒跟外界聯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逃脫出去,要是再不找點兒樂子,還不把人給悶壞了纔怪。你說是不是?要不這樣,反正咱們閒着也是閒着,你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唄?梅花明明是五個瓣兒,你爲什麼叫做一劍六梅花呢?我始終是想不太明白。”
李師容的臉都綠了,悶聲不吭,就這樣狠狠地瞪着霍青。可惜的是,天兒黑咕隆咚的,霍青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臉上表情,就更別說是她的眼神了。
霍青就跟個碎嘴似的,喋喋不休地道:“你怎麼不說話呀?是不是聽不到我說話?那我再大點聲……對了,你怎麼一直沒結婚呢,能不能跟我說說是因爲什麼?我曾經研究過心理學,你要是有心理疾病的話,我興許是能幫你治癒的。當然了,你要是生理問題的話,我恐怕是無能爲力了,我總不能……”
“霍青。”突然,李師容咆哮道。
“啊?幹什麼?”
“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殺了你?”
“你殺我?”
霍青苦笑道:“唉,現如今的情況,我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我求求你了,你還是趕緊過來殺了我吧?我要是被餓死、凍死、淹死、渴死……這種滋味兒,我想想都害怕,還不如讓你給我來一個痛快了。”
李師容氣得肝兒疼,胸脯都跟着跌宕起伏着,要是真的能插翅膀飛過去,她非把霍青一劍一劍地凌遲了不可。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呢?她把李雲風的恩怨都忘卻了腦後,只剩下自己對霍青的憤怒了。
偏偏,霍青還不覺味兒,還在那兒嘚吧嘚吧地說着。這樣一直持續到了凌晨時分,霍青終於又困又累,蜷縮在“軟牀”上睡着了。
呂奉先和沈嫣然也沒有想到,爆炸的威力太大,竟然把整個大壩都給炸開了。現在,少陵河水狂涌入了峽谷,已經控制不住了,水位再次直線上升。照這樣的態勢,要是還逃不出去,霍青和李師容所在的這兩棵大樹都得被吞沒了。不過,李師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就想着怎麼殺了霍青。
漸漸地,李師容也有了睏意,閉着眼睛,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就感到腿上一涼……我的天吶!她的腿從樹杈上低垂下來,水流已經漫過了她的小腿。雖然說,不像東北那樣的天寒地凍,但現在畢竟是冬季,水還是很涼,凍徹入骨。
這要是跳入水中,想要游出去,是比登天!
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李師容向霍青望了過去。這一眼,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霍青的樹幹上繫上了一根繩索,繩子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了黑暗的盡頭。那兒,應該就是對面山巒的一棵大樹,或者是一塊岩石上。
這……他是怎麼做到的?
再看霍青,他的雙手拽着繩索,看有沒有繫結實,就要逃掉了。這一刻,李師容的內心中竟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慌。要是霍青逃掉了,就剩下她一人身處在汪洋之中,還能活命嗎?當然了,她是萬萬不會開口求霍青的。
突然,她的耳邊傳來了霍青的聲音:“李師容,李師容,你沒睡着吧?”
李師容冷聲道:“幹什麼?”
霍青大聲道:“咱們要是再不走,恐怕就餵魚了。你那兒有沒有繩索,趕緊丟過來,從我這邊能攀爬到對面的大樹上去。”
“你……你讓我跟你一起逃走?”
“是啊,咱們又沒有什麼太大的恩怨,我又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你不怕我殺了你?”
“咱們之間的恩怨,不是一筆勾銷了嗎?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這讓李師容不禁又怔了一怔。
霍青催促道:“趕緊的呀?再拖延下去,咱倆恐怕都走不掉了。”
終於,李師容將一根繩索,丟向了霍青。兩個人之間差不多有五、六米遠,霍青接了好幾次才接住,一樣將繩索系在了樹幹上。李師容也將繩索繫結實了,這才雙手抓着繩索,嗖嗖地往過攀爬。
這對於她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很快,她就爬到了繩索的中間,霍青喊道:“李師容,你等一下,我有話說。”
“幹什麼?”
“你真的不會殺我吧?你發誓。”
“你說什麼?”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有太多農夫與蛇、東郭先生和狼、呂洞賓和狗的故事……你別誤會,我可沒說你是狗啊,我就是打個比方。”
霍青的手中握着一把刀子,對準了繩索,苦笑道:“我這人膽小,萬一你真的對我下死手,我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這樣,你發個毒誓,我就放你過來。要不然,我就一刀斬斷繩索……”
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來要挾李師容。這要是讓霍青把繩索給斬斷了,她就得噗通下落入河水中了。人,跟個落湯雞似的,順着繩索再次攀爬到樹上,又冷又餓,她肯定抗不了多久。
李師容冷聲道:“你要挾我?”
“沒,我可沒有要挾你的意思,我只不過是害怕,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你讓我發什麼毒誓。”
“你這輩子都不許傷害我,更不許殺我。如違此誓,你……這樣,你就當我老婆,給我生好幾個孩子。”
“什麼?”
這樣的毒誓,李師容這輩子都沒聽說過,她的眼珠子都噴火了,聲音極其冰冷:“好,你斬斷繩索吧。”
霍青問道:“你生氣了?好了,好了,如違此誓,李雲風就不得好死,這樣總行了吧?”
“你是找死。”
嗖!李師容雙手抓着繩索,身體突然騰空而起,照着霍青就飛撲了上來。
這個變態!
霍青似是早就知道她會有此一招似的,雙腿在樹幹上一蹬,身體順着繩索斜飛了出去,瞬間消失在了夜幕中。敢情,他的腰間繫了鉤環,套在了繩索上,就算是霍青在攀爬的中途沒有力氣了,也不至於跌落入河水中。他纔不擔心李師容會斬斷了繩索,就算是他落入了水中,雙手抓着繩索,一樣能攀爬到岸上去。可李師容呢?她就得被困在大樹上,甭想再逃掉了。
這種斷了自己死路的法子,連傻子都不會去做。
李師容恨得牙根癢癢的,不過,她在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抓着霍青逃掉的那根繩索,往前攀爬。漸漸地,河面上的溼氣越來越重,空氣也越來越是涼颼颼的了。前方霧氣濛濛的,什麼都看不太清楚。
繩子往下低垂,李師容的後背都快要沾到水面了。她不知道前面還有多遠,只是咬着牙,不住地往前攀爬着。要不是她的修爲精湛,恐怕爬到半道兒就沒有力氣了。一旦鬆開雙手,人就得墜落入河水中,瞬間被吞沒掉。
殺,必須殺了那個小賊!
這是支撐着李師容,活下去的唯一心念。
漸漸地,她就感到自己的雙手都麻木了,完全是一種機械地往前攀爬。
突然,她的耳邊再次傳來了霍青的聲音,大聲道:“嗨,李師容,你的人品也不行啊?咱們明明是說好的,之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了,你怎麼能對我痛下殺手呢?”
“霍青?”
李師容怒道:“我非殺了你不可。”
霍青的腰間,有鉤環吊在了繩索上,一點兒都不用費力氣。可李師容不一樣,她完全是靠雙手來支撐着身體的重量。霍青的一隻手抓着繩索,一隻手攥着刀子,嘖嘖道:“你瞅瞅,又生氣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氣大傷身,你怎麼就不信呢?我現在,再問你一句話,你發不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