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妙風又給給張新軍的杯子裡斟上了茶,張新軍本來也是渴了,又喝了一大口。
張新軍這次慢慢的品了品茶味,想了想,突然很驚訝的問:“你這是迷香茶?”
妙鳳點點頭:“是的。”
張新軍有點驚喜,這種茶已經很少見了,只是張新軍聽別人說起過味道,真實的迷香茶張新軍今天才是第一次喝到,張新軍又喝了一口,細細的品味了一陣,自言自語的說:“可是又不太像啊。”
妙風問:“怎麼不像了?”
張新軍說:“怎麼又有了一絲甜味兒了,你加了什麼了吧?”
妙風說:“什麼也沒加啊。”
張新軍說:“那怎麼會有甜味兒呢?”
妙風輕輕一笑:“一直都是有甜味兒的啊,因爲我們用的是這山裡的山泉水泡的茶,而一般世人都用的是自來水嘛。”
張新軍也恍然大悟:“是了,是了,這裡的山泉水即便什麼不放,也是有甜味兒的。”
張新軍感到自己今天來的很值,嚐到了傳說中的迷香茶,真不容易,他也不再客氣,一面和這個妙風論着道,一面細細的品。
又喝了一盞,張新軍問:“那個等我的人怎麼還不來?”
“怎麼?難道我一個人陪卓總還不夠嗎?”妙風妖豔如花的眼睛看着張新軍。
張新軍就覺得心神一蕩,人有點迷茫起來,趕快收攏了心神,小聲說:“我就是隨便問問,是他說讓我來見他,他不露面,呵呵,那就算了,我也未必想要見他。”
妙風看着張新軍,說道:“也許,我和你的見面只是一種緣分,今天,我也正心煩意亂的,而你就來了,這是天意,還是人意呢?”
張新軍就越來越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了,嘴裡隨口說:“既有天意,也有人意吧。”
妙風卻岔開了話題,站起來,走到了張新軍的旁邊,在張新軍身邊的石凳子上坐下來,一身的幽香就穿入了張新軍的鼻中,她一邊問張新軍:“卓總喜歡這裡的環境嗎?”
張新軍感到自己的心突突的跳的快了不少,忙說:“喜歡啊,這裡很優雅,很安靜。”
妙鳳輕輕一笑道:“是嗎?”身體又往張新軍的身上靠了靠。
“是真的。”張新軍說着,稍微的移動了一下。
妙風道:“果真如此,我也很開心,能夠讓卓總喜歡,善莫大焉。”她自己先笑起來了。
笑聲在洞裡迴盪着,一種奇特的神秘感從四面八方傳來,一下下的敲擊着張新軍的心靈。
張新軍忽然發現,妙風笑的時候,人似乎有點變化,作爲這類人,一直以來在張新軍的心裡,都是似乎只可遠觀而不可親近的,她們是不屬於這個世俗的世界的,她們始終站在這青山之巔立在這清風翠谷,衣袂飄飄淡然卻又明晰地看着這個世界,看着芸芸衆生的紛紛爭爭蠅營狗苟。
張新軍應該說是打心眼兒裡敬重她們這樣的人。
但是今天,但是此刻,妙風的笑容,卻讓張新軍有了一種奇異的激動,那笑聲猶如鑷魂的呻吟,讓張新軍心跳,臉紅,有了衝動。
張新軍自己也很快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突然的也大笑起來,張新軍的笑聲就壓住了妙風的笑聲,充滿了正氣,充滿了陽剛,充滿了氣勢,在這小小的山洞中不斷的迴響起來。
妙風一下就停住了她的笑聲,呆呆的看了張新軍一眼,說:“你爲什麼發笑?”
張新軍也停住了笑,說:“你應該知道。”
妙風還在盯着張新軍,她從張新軍的眼中看出了一種少有的決然和冷峻,她黯然的嘆口氣說:“你是在拒絕我?”
張新軍也很凌然的說:“是的,我不是一個那麼沒有原則的人,我喜歡自由,也喜歡浪漫和奔放,但更喜歡心安理得。”
妙風悠悠的說:“人生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心安與自由,忙碌勞累之時,會覺得要是能歇下來好好安閒一番,多好,可是,真的整日無所事事了,又覺得慵懶無助,生活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和動力了,就像我現在一樣。”
張新軍點點頭:“是這樣的。”
妙風又道:“其實很多人所整天呼籲的自由,其本質上只是爲了能夠不受任何管束和限制,而隨欲而爲,也就是說,是爲了想怎麼胡來就可以怎麼胡來,與真正的閒雲野鶴無慾無求的自由,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碼事了。”
“我不是這樣。”張新軍說。
“但你爲什麼要抗拒呢?難道我一點都沒有獲得你的你好感,一點都沒有吸引你的地方嗎?”妙風有點不解的問。
“有,但我不喜歡這樣的安排,你應該知道我說的安排是什麼意思吧?”
妙風一下就垂下了頭,不錯,自己是受人安排的,安排自己來誘惑他,但這個張新軍卻看穿了自己,也拒絕了自己,而且還是在他喝了迷香茶之後,其實那個茶裡自己是添加了一點讓人迷亂的香料的,但還是沒有捕獲住這個年輕人的心。
張新軍知道自己已經擊中了妙風,就接着說:“俗世中的人,能做得到閒雲野鶴無慾無求的很少,本來我以爲你已經做到了,但現在看來你還沒有修煉到家了,在人類的歷史,或者說人類的發展史,說白了,其實又何嘗不是一部人類慾望的爭奪史,一部人類慾望的膨脹史,爲了滿足人類自己的慾望索求,天地萬物,都可以被人類拿來所用,都成爲了人類滿足自身慾望的工具和目標了,你作爲佛門中人,怎麼也變得如此世俗,真讓我驚訝。”
妙風聽了張新軍這一番話,沒說什麼,但臉上顯現出了無盡的悔意和羞澀,她端起面前石案上的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茶,眼睛卻始終盯着“窗”外的青山翠谷以及遠處高樓林立紅塵瀰漫的城市。
在這樣一個年輕人的面前,妙風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恥,她什麼都不能說了,臉也慢慢的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