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點了點頭：“你們說到能夠做到的話，那我就能瞑目了。不過，我有點懷疑，你真的敢殺了我嗎？”
他有點玩味的看着那個老大，這人從開始的面帶笑容，到後面的迅速翻臉，都顯示出了對情緒的掌控要比其他人強，但這也是讓他懷疑的，懷疑這只是一種虛張聲勢，因爲——以李巖的經驗來看，這人手裡的槍是真槍，雖然不是什麼好貨色，但他卻並不像是開過槍的人！不像是對真人開過槍。
其實就算不是經驗豐富的人，也能猜測一二，乾製毒這一行的，無論上家、還是下家，都涉及暴利問題，自然需要武力的保障。而同樣因爲利益和保密，人也不能太多，如此一來，槍就是最好的一個保障手段。
但畢竟這不是黑幫電影裡的生活，無論是內地還是香港，槍支問題，姓質都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一般是不會真的發生槍戰。
換句話說，他們手裡的槍，很多時候就像國家間的核武器一樣，更多的是起到一個震懾作用，對普通混混、對同行、對上下家等，有時候也是互相提防、互相震懾之用，即便談不攏的問題，也還是私底下尋求解決的問題，一方主動開槍殺人、乃至引發槍戰的話，就不僅僅是警方介入，政斧都會高度重視，一旦嚴打、危害的則是整個行業、產業鏈。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誰也不想損害總體利益。
“或者我換一個說法，你真的敢對我開槍嗎？”李巖識破了他的底細，料定他即便真的要殺人，也不會用槍。
那個老大露出了一絲猙獰冷笑，把槍開了保險，瞄準了李巖的胸前。“我不敢嗎？哼！我們無冤無仇，本來我也不用殺你，但你很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不該表現你的聰明！如果你裝糊塗，或許就混過去了，人我也會給你放了。可惜，現在你必須要死！”
“等等……你這樣不對的！”李巖忽然說道。
“嗯？”
“你覺得我們兩個距離很近，就一定能夠射中我？不一定的，人的速度沒有子彈出膛速度快，但人的反應速度，卻是有可能比控制槍發射子彈的人更快。而且，從你現在的角度，打準了基本上也就是在這個位置……”
李巖一邊說一邊比劃的指正。
“這樣我是不會馬上斷氣的，甚至只是受傷、不會死。那我會很難受，但我還有機會拼命，你也就會有風險。你不如嘗試一下打我的頭……雖然眉心、太陽穴什麼的比較難打中，但打中腦袋的效果，還是比胸口強的。你也可以打我的臉，能打中眼睛的話，不死也看不見了，或者打在鼻子上，把整個臉開花綻放，都能讓我毫無反抗之力，這是不錯的建議。”
他們都感覺李巖有點白癡，面對槍口，竟然還有興趣討論打哪裡比較管用，難道他覺得這是在拍電影、討論拍攝效果嗎？
另外三個人嗤之以鼻，但那個持槍的老大，卻覺察到了不一樣。從李巖似乎毫不知道危險的話，他感覺到的是一份冷靜！
不是白癡、不是膽大，而是看準了他不敢隨便開槍殺人、不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開槍！
而事實上，他也真的不敢隨便開槍。用槍只是要把李巖震住，以免他反抗而已。他用槍指過不少人，卻並沒有真的開槍殺過人、甚至沒有開槍射中過人！
本來槍在手的時候，他會感覺到一種強大無比的氣勢，但是今天，面對鎮定自若、侃侃而談的李巖，他卻感覺不到槍給他的力量，彷彿自己手裡的槍、在對方眼裡，已經變成玩具槍了一樣，而偏生自己也覺得好像變成玩具槍了！
這個想法讓他心悸，讓他不敢玩下去，現在只是他被動搖信心，要是大家都被動搖信心，可就麻煩了！
而即便不用槍，現在還有四個人，大家都有武器，打一個人絕對不是問題。即便下面的猴子被放倒了，但明顯屬於偷襲。現在則不一樣！
“真的是很好的建議……”他把槍瞄準向李巖的頭部，似乎接受了李巖的建議，但同時卻對另外兩個人打了一個眼色。
他們幾個都是一起的，當然很明白他的想法，他們也知道開槍的話，會有很大的響聲，也不好處理。所以，除了拿刀子的那個，還在窗戶前看外面的動靜，另外兩個都馬上出手了！
拿鋼管的雙手握緊，對着李巖的雙腿砸去！
拿凳子的，則從後面往李巖的頭部砸去！
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根本沒有第二種結果，前面有槍指着，還敢亂動？頭部被凳子砸中，雙腿重擊，即便不當場暈過去，也會重傷倒地。
可是讓他們意想不到的變化發生了，根本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只是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拉扯了一下，結果就完全變了。兩個人都沒有失手，都擊中了目標，只不過目標卻錯亂了！
他們要打的李巖已經避開到一邊了，鋼管砸在了拿凳子的人雙腿，讓他慘叫一聲、往前撲了過去，凳子則砸向了拿槍的老大！
那個老大要比他們兩個當事人多看到一點，但也沒有看清楚所有的變化，只是覺得李巖不僅僅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閃避了，還拉動了他們兩個，讓他們兩個攻擊方向、角度都變化了。隨即他就看着凳子砸過來！
他並沒有受過高強度的訓練，對於如此的襲擊，根本無法閃避。最多隻能是本能的閉眼、偏頭之類的稍微防禦。當然，他手裡還有槍，如果他這個時候開槍的話，以子彈的衝擊力，還是能夠把撲過來的之勢擋住。但他連敵人都不能用槍殺，又怎麼能開槍打自己人？
因爲場面的混亂，讓李巖沒有直接看着他，這一刻，他剛纔失去的信心，有恢復了過來，而且有一種開槍的衝動！
這個人很厲害，不開槍打不死他！
這個想法在他腦中說服着他，讓他想要嘗試一下真正開槍殺人的滋味！而且他要是被凳子砸中，人不昏迷也倒下了，槍摔落地上，反而可能被李巖撿去，那大家就危險了……他從來沒想到在這麼一秒不到的時間裡，竟然能想到那麼多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猶豫、思索了很久，可事實就是在電光火石之間，這在凳子即將砸中他的那一刻，他開槍了！
砰——！
在開槍之後，他終於體會到了一種快感！
一種很久就想要，一直積壓、壓抑着，終於體驗到的心理刺激的快感！
作爲一個製毒的人，他們卻嚴格的自律，自己絕不染上毒癮，他不知道這樣快感是不是吸毒一樣的快感。在讓他覺得“終於”獲得的同時，也有一種悵然若失。
他彷彿看到了子彈射入一具身體，彷彿看到了血花的迸發，但是不是射中的李巖，他卻不清楚了。
隨即，他感覺延長的時間、神奇的思維也中斷了，被狠狠砸過來了的凳子擊中頭部，纔剛剛感覺到劇痛，就昏迷過去了。
他的開槍，讓另外三個人也驚訝無比，但拿凳子那個根本收不住自己的勢頭，凳子在他耳朵聽到槍聲的時候，已經砸中了自己人。事實上剛剛從腿部傳來的劇痛，也讓他的腦子有點空白，只是槍聲讓他清醒了一點。
鋼管砸中自己人之後，持鋼管的還沒有來得及找到李巖在那個方向，槍聲讓他不可思議的回頭，看着他們兩個撲倒下去，才感覺到一種被穿透的劇痛！
那個在窗口充當防風角色的人，也被槍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自己三個夥伴亂戰成了一團，甲打斷了乙的腿，乙砸中了丙的頭，丙又開槍射中了甲……他看過來的時候，三個人是接連的倒了下來，這讓他難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再看到怡然站在一邊，彷彿根本沒有動過手的李巖，讓他覺得好像看到鬼了！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有戰鬥力了，爲了不讓大家都遭到毒手，他果斷的持刀向李巖撲了過去！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他不相信真的是鬼，也沒有看到李巖出手，不覺得這是一個高手，只是覺得可能一切都太巧合了，或者是偷襲。
對於他的襲擊，李巖根本沒有閃避，只是計算了一下距離，在適當的時候，快速的踢出了兩腳！
他這兩腳，不是爲了把那人踢倒，而是一腳將他踢得轉換了一個方向，以膝爲軸的收腿再接着彈踢的一腳，則是把那人踢得向前摔倒。
那人本來是持刀向李巖撲過來，現在的方向，則是撲向那個被鋼管擊中腿部，此刻正呻吟着、掙扎想要站起來的那個人，而此刻的他，是被踢得身不由己的撲倒下去，刀來不及收起來，就扎入了地上那人的身體裡！
和三個人夥伴倒在一起，看着自己刀插夥伴之中，他終於明白過來了，這個敵人，實力遠比他們強大，剛剛他們三個，根本不是巧合，完全是他在搗鬼！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有三個選擇，裝死、求饒，或者……他選擇了最後一種，身手去把身邊不遠處的槍抓了過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