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還想說什麼?”
她說:“我在你眼裡,是不是連劉慧都不如?”
我說:“你兇的時候,真的是讓人反感,何止連她都不如,連母老虎都不如。”
她拿着包站起來就打我:“張帆!”
我趕緊逃之夭夭。
賀蘭婷已經在等我了,她永遠如此,妝容淡淡而精緻,衣服靚麗得體。
我坐在她的面前:“表姐久等了。”
她說道:“也剛不久。還需要點什麼嗎?”
她推着菜單過來給我。
我看着下了的菜單,長長的,看來她又是點了很多菜。
我說:“我剛吃過。看來點的這些菜,應該夠吃了,我就不點了。”
我合起了菜單。
賀蘭婷問道:“想喝點什麼?”
我說:“你想喝什麼就點什麼。”
她說:“我點了一瓶紅酒。今天那麼好說話?”
我說:“求人辦事,不得不卑躬屈膝,點頭哈腰。”
賀蘭婷似笑非笑,說:“你在我面前,什麼時候卑躬屈膝過?”
我說:“經常,只不過你要求得太高,讓我跟別的人一樣對你卑躬屈膝溜鬚拍馬,可能我真的做不到。”
賀蘭婷說:“所以你活該被淘汰。”
我大吃一驚,問:“你的意思說我被淘汰了?”
賀蘭婷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說:“你應該被淘汰。”
我嘻嘻笑了一下,說:“表姐,我做事認真,工作努力,難道就因爲我不會拍馬屁,被人推出去背黑鍋,就該被淘汰嗎?”
賀蘭婷貌似有點累,吃了兩口,說:“吃飯的時候能不能談工作了?”
我心直口快的說:“那你以爲我請你吃飯白吃嗎?”
賀蘭婷收起筷子,我急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但是我的目的還是那個意思。”
賀蘭婷說:“如果我幫不到你,你是不是會在背後詛咒我罵我,後悔請我吃了這頓飯?”
我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表姐你看你都幫了我那麼多了,我哪敢有再多的期盼和祈求啊,你看我有錢啊,治病老爸啊,都是你幫我的,不然我現在的處境很難說啊。”
賀蘭婷說道:“你的眼睛背叛你的心。”
我說:“但是如果我還能陪在你的身邊,就好了。我沒有了工作,大不了再去給狗洗澡就是,可是如果我走了,我害怕我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我會很想你的,而且那麼多敵人對付你,我也怕她們傷害到你啊。”
我語重心長。
賀蘭婷重新拿起筷子:“說你不會拍馬屁?我看你拍馬屁才真是會拍,我身邊的沒一個人比得上你。”
我給她夾菜倒酒:“那也不是那麼說啊,表姐,我是真的希望你好的啊。”
賀蘭婷看來還是很受用,說:“你能在康雪那羣人精裡面混,也是用的這招吧。”
我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有時還要出賣身體。真是跟做鴨沒兩樣,可是爲了目標,爲了幫到你,爲了剷除這羣害羣之馬,爲了廣大良民,我都忍了,哪怕是犧牲我自己,我都不吭一聲。”
賀蘭婷說:“我看你是爲了錢吧。我突然想到一個成語,溜鬚拍馬,你已經練成精了。比丁謂可要厲害。”
丁謂是宋朝的宰相,機敏智謀,多才多藝,天象占卜、書畫棋琴、詩詞音律,無不通曉。丁謂是個天才式人物,機敏聰穎,“書過目輒不忘”,幾千字的文章,他讀一遍便能背誦。不過爲了權利,博學多才的丁謂,變得邪佞狡詐,被人斥爲“奸邪之臣”。憸狡過人,爲了向上爬和鞏固權位,扭曲自己靈魂,討好皇帝,做事“多希合上旨”,因而被“天下目爲奸邪”思維的縝密,規劃的精妙,用在建設設計上,固然無人可及,如果用在排擠他人、打擊政敵上,同樣也無人可及。早年作爲名相寇準有的門生,一次二人共同進餐,寇準的鬍鬚上不小心沾上一個飯粒,丁謂瞧見忙上前將其從寇準的鬍鬚上小心順下並將老師的鬍鬚梳理整齊,極盡奴媚之像,旁人看了大打噴嚏,後來稱丁謂這種行爲是“溜鬚”。
這就是溜鬚拍馬的由來。
不過話說回來,人在江湖啊,不懂得拍馬怎麼混啊。
就算工作努力,有成績,不會拍馬屁,上司不感冒,覺得你不是他的人,他還怎麼拉你上去。
賀蘭婷似乎還是不太想放棄我,但是我生怕如果她不認真幫我,我真的會被趕出去,我決定以退爲進,大感情牌,我愁眉緊鎖對賀蘭婷說道:“表姐,工作呢,我就不會再談了,無論我能不能留下來,我對你都是一片赤膽忠心,就算被趕出來,我永遠記得你對我的恩情,我都無法向你報答,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
賀蘭婷嘴角動了動,說:“哦。”
然後她低頭吃飯,不再說話。
吃了一會兒,她說:“我去洗手間。”
吃完了,我去買單,卻被服務員告知,已經買過單了。
我回到包廂,問賀蘭婷:“你買單了?”
她點點頭。
我說:“不是說讓我買嗎?你去搶着買單幹啥?”
她沒回答我的話,說:“我今天有點累,回去休息了。”
說着,她站了起來。
我只好也站了起來。
可是我的心情並不是很好,我請客,是求她有事,是有事求她,就是希望她努力幫我一把,繼續留我在監獄的事,可是她搶着去買單,這說明什麼?
而且我剛纔還說了那些話,擺明了,她可能幫不到我了,或者說沒想要努力幫我,如果我被開除了,她也沒有什麼內疚的。
照平時她的性格,一定宰我一頓纔是,這次,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走出了外面,我想問清楚,她對我這個事到底什麼態度,就問:“表姐我什麼時候能去上班?”
她看看我,不回答我的話。
我不死心,我繼續問:“表姐,我是被停職了,那我是去監獄裡等着消息,等着檢查的好,還是繼續在外面晃盪着的好?”
她想要說什麼,手機響了,她接了電話,然後對我說:“我有點事先走了。”
她直接就一邊打電話一邊走人了。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會兒,然後心情沮喪的走向公交車站。
我卻不知道去哪裡了,去找王達喝酒?沒心情。
我失戀都有心情喝酒,但是這次,覺得自己工作沒了,連喝酒的心情也沒了。
失去工作的打擊,怕沒飯碗的打擊,那種失落,比什麼都難過。
賀蘭婷是我唯一能抓得住的稻草。
可是這個稻草,卻不明確表態是否要拯救我。
她到底什麼意見,到底什麼想法?
可從她去買單的狀況來判斷,她似乎是想放棄了我。
我看了看時間,我突然很希望,有個女孩子,懂事大方溫柔的,像李洋洋那樣的,遇到這樣的事,我能和她傾訴,然後她會好好安慰我,陪我度過最不舒服的日子。
可是李洋洋已經離開了我,永遠的離開了,我身邊的,似乎找找謝丹陽尋求安慰還是不錯的。
夏拉,林小玲這樣的就算了,她們說白了,還是比較自私,當然,是人就自私,只是她們表現得比較自私,不太會去理會別人的感受,更別說安慰人了。
我掏出手機,給謝丹陽打電話,無法接通,估計是在監獄。
我更加沮喪,我突然想到一段話,偉大都是熬出來的,爲什麼用熬,因爲普通人承受不了的委屈你得承受;普通人需要別人理解安慰鼓勵,你沒有;普通人用消極指責來發泄情緒,但你必須看到愛和陽光,並在任何事情上學會轉化、消化;普通人需要一個肩膀在脆弱的時候靠一靠,而你卻是別人依靠的肩膀。
我不偉大,這個時刻,我還是想有人能安慰我。
我突然想到了她。
彩姐。
爲什麼是她。
或許,是她比較像大姐姐,能給我想要得到的關懷和照顧。
我攔了計程車,去酒吧。
到了酒吧,幸運的是,彩姐已經在酒吧,還是那張桌子,還是那幾樣,還是那樣美麗動人。
我走過去,也不打招呼,坐在了彩姐的面前。
拿了杯子,倒酒,然後喝了一杯。
然後又倒了一杯。
她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我看着她手腕上的表,香奈兒的牌子。
香奈兒不是搞香水的嗎好像,怎麼也有手錶。
彩姐又問道:“怎麼了,不說話?”
我問:“香奈兒也有手錶嗎?”
彩姐說:“有。我在問你,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我說:“是啊,工作有點不開心。”
彩姐笑了笑,我看着她的笑容,竟然感到了溫暖,大姐姐一樣的溫暖。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舒服。
我發現我喜歡跟她在一起的這種感覺。
她身上有一種光環,說不出道不明,可是在她身邊,就感到她會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我很可悲,有這樣的感覺很可悲,我一個大男人,會喜歡這樣要人保護的感覺。我以爲我已經堅不可摧,實際上遇到挫折,我比誰都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