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圭晴沒有防備韓凌嶽會突然出手,頓時膝蓋處痠麻,跌坐在地上,她又驚又怒:“你想幹嘛?”
韓凌嶽勾起脣角,眼裡的獨裁欲一閃而逝,骨子裡透出的殘虐和冷酷讓人不寒而慄:“寶貝,你太不懂事了……當初是你自己選擇留下,現在就沒有離開的自由……原本不打算跟你鬧僵,所以只是打算給他一些教訓……寶貝,你讓我生氣了……”
何圭晴怒道:“都說過了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關他的事,你有氣盡管衝着我來!”
“你當我是白癡嗎?我還不瞭解你?沒有他的唆使,你是走不到這一步的……寶貝,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任性也得有個度,是我慣壞了你嗎……看來不給你點懲罰,你是不知道害怕……要不要跟我賭一賭,看我到底敢不敢殺了他……”
他的語氣陰冷,露出殘暴的本性。在他的世界裡,沒有人能夠反抗他的。
何圭晴身子微微發抖,眼中流露出懼色。
葉秋遠實在看不下去了,冷笑道:“原來,你就是這樣‘愛’她的,你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傀儡……你所謂的愛,是扼住咽喉的繩索,讓愛無法喘息,是穿胸的毒箭,讓曾經那樣信賴你的女人遍體鱗傷……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也根本不會愛……”
“閉嘴,你他媽的找死——”韓凌嶽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氣,頂住葉秋遠的太陽穴,扣緊了扳機……
“不要——”何圭晴失聲尖叫。
葉秋遠眼中陰晴不定。
韓凌嶽突然轉過頭來,對遠處一聲斷喝:“誰?出來!”
“呵呵呵……”一陣刺耳的笑聲傳來,遠處的灌木叢後走出來一人,黑衣墨鏡,勁瘦精幹的身材,手中的槍指着韓凌嶽。
他笑道:“韓老闆果然名不虛傳,百米之內就能感覺到我的存在,你還是第一個人……”
韓凌嶽冷哼一聲,若不是心裡有事,又豈能允許他靠近百米之內。只是這方圓百里之內都是他的人,這個人是怎麼闖進來的?
他心念微動,森然道:“暗的老大?”
“好眼力!”來人由衷的讚了一句:“只是,知道我的不多,能猜中我的,你是第一個……我有那麼明顯的特徵嗎?”
韓凌嶽冷笑道:“在我跟前還能有這麼重殺氣的,除了號稱道上第一殺手的暗組織老大外,不做二人想……只是,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呵呵呵……韓老闆擡舉了……不巧的很,韓老闆槍指之人正是在下的兄弟,還希望韓老闆手下留情……”
韓凌嶽看了看始終不動聲色的葉秋遠,冷冷道:“以你的能力,還不至於那麼容易受制於人而不反抗!你早就知道幫手來了,對嗎?這樣做是想獻殷勤嗎?”
葉秋遠淡淡道:“強哥並不是我叫來的幫手……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你又在乎過誰的想法?”
“你以爲這樣我就殺不了你了嗎?”韓凌嶽傲慢的問了一句,槍又抵緊了一步。
“韓老闆,千萬別衝動!”鮑強慢慢上前:“我知道你厲害,但我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有個麻煩的女人曾經提醒過我,讓我不要輕易插手小遠的事情……韓老闆,你在明我在暗,剛纔我有很多機會動手,我要是突然發難,你也未必能躲得過……”
韓凌嶽露出陰森的笑:“是嗎?那麼我數到三,大家一齊開槍,看看結局如何,要不要賭一下……”
鮑強微微一愣,繼而放聲大笑:“有趣……過癮……你非常對我胃口,要是擱在平日,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只是我兄弟的事不能不管,我就跟你堵上一把……”
他舉槍瞄準了韓凌嶽,眼裡的殺意漸濃。
“不要——”何圭晴尖叫。
原以爲這個人的出現會扭轉眼前糟糕的局面,誰知這兩人說動手就要動手,她顧不得膝蓋的痠軟,用力掙扎起來,撲到韓凌嶽的身前張開手擋住,緊張道:“你走開,這沒你的事,不要添亂……”
高手之間的對決豈容半點差池,這邊鮑強心念微動,那邊的葉秋遠已經出聲制止:“強哥,不要傷害她……”
何圭晴哪管那麼多,她被嚇壞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回身一把抱住韓凌嶽:“我跟你回去,你不要這樣……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提那事了,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說了,我們回去……”
她現在算是徹底明白楚逸安當初的擔憂,她根本無法承擔任何一種結局,也第一次見識到韓凌嶽真正的瘋狂……
無論韓凌嶽怎樣,她都不希望他有事,更不想葉秋遠因爲自己受到傷害。這一刻,自己所有的意願都顯得微不足道,她只想他們能夠平安。
她抱着韓凌嶽放聲大哭:“阿嶽,我錯了,我跟你回去……”
韓凌嶽身上的戾氣漸消,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柔和下來,他收起了手中的槍,將她摟進懷裡,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又替她整了整衣服,拍去身上的塵土,然後扶着她離開。
何圭晴倚着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韓凌嶽彎腰將她抱起,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望着他們漸漸消失的身影,葉秋遠的心情複雜極了,失神的望着山下,手在褲兜裡悄悄的握成了拳頭。
確實,不是不能反抗,實在是不想再看見那雙記憶中靈動而活潑的眼裡充滿驚恐和絕望。從箱根開始,她就一直處在這種瀕臨崩潰的狀態。剛纔若是跟韓凌嶽動手,非死即傷,雖然自己並非一點勝算也沒有,但他不想讓她再受到刺激,他知道姓韓的在她心中的分量。
鮑強從口袋裡摸出煙,遞給他一支。兩人找了個斜坡,倚着樹坐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葉秋遠問道。
“剛回來,聽下面人說起。”鮑強懶懶回道,一點也沒有了剛纔的兇悍。
不想讓鮑強一直混跡在這條不歸路上,葉秋遠想拉他一把,就讓他參與了自己的部分項目,想讓他慢慢漂白。鮑強剛從外地回來,工地出事的消息很快傳到他耳朵裡,他緊跟着就追了過來。
“兄弟,不值得……”鮑強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葉秋遠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深吸一口煙,沉默了良久,問道:“強哥,你有喜歡的女人嗎?”
“有啊,多的是!”
葉秋遠失笑不語,只是默默的抽着煙,無意識的吐着菸圈,看着菸圈漸遠,漸淡,最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