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加了曹仁進來。此時與曹操隨行的將領還有李典和樂進。加曹仁,不是因爲曹仁的武藝高,而是因爲夏侯惇、夏侯淵、曹洪和曹仁都是曹操的親戚,其中三人已經有“三英戰呂布”的頭銜,就曹仁什麼也沒撈着。而李典和樂進都是外人,此時又只能增加一人,加誰,另一人還不得照樣涼着。所以,加的是曹仁。
曹仁上來之後,說道:“王英雄,你武功雖高,但我們沒有見過。爲了免傷貴我兩軍的和氣,我們先上兩人,試探一下。”王越道:“請吧。”
於是曹仁向曹洪使了個臉色,兩人齊出。曹洪使刀,刷地一下往王越肩頭切下。曹仁用槍,也沒有什麼攔拿扎,直接便往王越另一邊肩膀扎去。二人所攻,均非致命,這是善意的表示。一左一右,便是教王越不好閃避。
哪知王越並沒有左閃右避,而是向前猛射一步,於二人夾縫之中與二人交錯而過。雙手伸出,往二人背心一按。曹洪、曹仁本來自己就在向前猛撲,吃王越這一按,收不住腳,騰騰騰撲通,摔倒在地。
王越向夏侯惇、夏侯淵招了招手。夏侯惇、夏侯淵見王越果然武功高絕,一個照面就將曹洪、曹仁弄在了地上。於是再不保留,刀槍齊出,指向王越。夏侯淵使刀,沒有劈,反而用刺,刺往王越胸膛;夏侯惇則直接槍挑王越膝蓋。王越凌空一躍躲過,照樣往前衝,右掌左拳,分擊二人。
夏侯惇、夏侯淵雖然刀槍搠空,卻立刻收住去勢,並不像前先曹洪、曹仁那樣重心不穩。夏侯淵退開一步躲開王越的進襲,並拖刀回身,準備發出下一招。夏侯惇手快,直接抽槍,以槍桿格擋王越。怎奈王越力大,兩下一碰,夏侯惇退出五步。
這時曹洪、曹仁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當夏侯淵第二刀劈出的時候,曹仁的槍也同時扎向了王越。曹洪繞了個圈,跑到了另一邊。夏侯惇看到夏侯淵與曹仁的中間有個空子,也連忙補了上去。
當下王越與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打在一起。曹家四將,各佔四方,將王越圍在當中,兩條長槍,如兩條巨蟒,幻出道道閃電;兩把長刀,似兩片風車,蕩起陣陣雪花。而王越腰懸寶劍,卻並不拔出應戰。只見他在刀斬槍刺之中,飄來晃去,如蝴蝶穿花,蜻蜓戲水,衣袂飄飄,每每在間不容髮的一瞬之間閃過。曹操頗曉武功,但看了一陣,已覺腦袋暈眩不已,急忙將目光移開。歇了一會,纔敢再看。
那王越身法輕靈之極,四桿刀槍,有如暴風驟雨,卻連他的衣角都沾不着。戰了一陣,那王越大喝一聲,忽地一掌向左前方的曹仁拍去。右方使刀的曹洪,長刀卷地斬來,側面使槍的夏侯惇,也一槍挑到。曹仁只覺微風颯然,王越的手掌已拍到自己頂門,大駭之下,就地一滾。就在這一瞬間,刀槍齊到,王越一招旱地拔蔥,竟在刀槍夾擊縫中飛起。曹仁雖然躲閃得快,肩頭還是給掌鋒掃了一下,滾出了數丈之遙,才收得住勢。又驚又怒,一躍而起,發覺右手已經提不起來了。
這一來,就只剩下夏侯惇、夏侯淵、曹洪三人。士氣大受影響。王越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有如行雲流水,更是揮灑自如。不多時,曹洪又被王越一拳擊中胸膛。跌出十丈之外,口吐鮮血。夏侯惇、夏侯淵趁王越身形稍遠,一齊收勢行禮,表示認輸。
王越先向夏侯惇、夏侯淵抱拳還禮。走過去,把曹洪拉了起來,說:“放心,我沒下狠手。最多兩日,就可愈痊。”又走到曹仁身旁,抓住曹仁的右手,一拉一推,接上。道:“這肩剛剛脫臼。十日之內,右手不可使大力。”最後再走向曹操。
見王越走近,樂進、李典拔出兵器,擋在曹操面前。“退下!”曹操喝道,然後向王越拱手道,“王越,真英雄也!”
王越道:“曹校尉,這下你相信田縣令和我是善意的吧?”
一場驚心動魄的比武,展現了王越的丰姿。王越得勝之後,卻並沒有羞辱四將。這倒讓曹操有些好感。但又與田潤何干呢?哦,王越之意,定然說的是隻要自己活着,就證明他王越和田潤並不想殺死自己。不想殺死自己,這倒是事實。但這樣的善意,豈不是說,自己要老老實實的,否則隨時都可以殺死自己?
無論怎麼懷疑,都不能懷疑曹操的骨氣。因此,曹操說:“這樣的善意,恕曹某不能接受。”言下之意,要殺就殺。要我低頭,萬萬不能。
“好,寧折不彎,難怪田縣令那麼看重你,”王越道,“我去了。剩下的事情,請曹校尉直接與田縣令交涉。”說罷,王越緩步走開,上了吊籃。曹操看着慢慢上升的吊籃,心裡估計,如果萬箭齊發……忽然,曹操心裡一驚,自己的軍隊似乎就處在關牆上面的弓箭射程範圍之內的。再看看關口,原來的房屋不見了,原來的石階也不見了。這……這得多大的工程!這麼大的工程,豈不是表明田潤不放自己出關!
於是,曹操當即下令,部隊後移。將領及其親兵留在原地。
王越上了關牆,與田潤打招呼。田潤道:“嗨,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不用馬戰的?”王越道:“因爲我沒有騎馬。非生死相拼的情況下,他們就不會騎馬。”田潤道:“真不錯,又捱了一個時辰。”
田潤派一個小兵到關牆邊上喊話。說自己正在吃飯,馬上就來。又拖延了一刻鐘。然後田潤才上了關牆。
田潤上來就問:“曹校尉,別來似乎很有恙啊。人馬少了一多半啊。是怎麼回事?”曹操道:“戰陣之上,非死即傷。些許損耗,理所當然爾。”
田潤立即追問:“曹校尉該不會是當日輕裝追襲董賊中了埋伏吧?”問及此事,曹操稍有羞澀,但還是道:“然也。”
田潤道:“盟主怎麼能下達那樣的命令呢?真是愚蠢!”田潤雖然是當着和尚罵禿驢,但就曹操所知來說,田潤應算無心,罵的並不是自己。因此,曹操只說:“既仗義而來,何遲疑不進。單兵追襲,當爲則爲。”
田潤道:“追當然要追,然歸師勿遏的道理,孟德豈能不知。爲將者,一言一行,都涉及到士兵的生死。須愛惜士兵纔是。”又藉機挑撥離間。
曹操好不容易纔見到田潤總結性地終止了話頭,忙道:“今我欲出關,有勞澤坤開閘放行。”田潤道:“出關可以,得有一個條件。”
“好,你說,”曹操道,“只要曹某拿得出,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孟德會錯意了,”田潤道,“我不要金銀錢財。潤身爲後軍,執行軍法:許進不許退。故此,孟德要出關,只一個條件,就是拿出董賊的人頭。拿得出,放你過去。拿不出,關閘不開。孟德若是既拿不出,又想過關的話,要麼放棄馬匹輜重,繞道山林;要麼放馬過來,直接攻打便是。”
曹操原來打的主意,便是若不開閘就直接攻打。曹操知道田潤就帶了兩千弓箭手。分守兩關。就算虎牢這邊人多,最多也就一千二百人。但適才王越的武功,的確有些嚇人,故曹操一時沉吟未答。
稍停,田潤又道:“哎,孟德,說與你知,王越是我的丈夫。”曹操一聽,田潤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是想絕了自己拉攏王越的念頭?田潤停了一會兒,還說:“我看你是想要攻打,卻有些遲疑。放心,若你攻打虎牢,我絕不派王越行刺於你。”
曹操聽到這兒,抱拳道:“好。你等着,我這便去趕造雲梯。”
絕不派王越行刺,這樣的保證,是曹操沒有預料到的。因此,一路上曹操都在琢磨,田潤究竟是什麼意思。看上去,田潤很希望自己攻打虎牢關。這是爲什麼呢?她一個縣令,就算有一名王越,那一千二士兵不可能個個都是王越吧?
將近申時,曹操又回到了河洛。卻發現,便橋已被拆毀。對岸駐紮了大量人馬。不過洛河,就不能伐木。不能伐木,就沒有云梯。因此曹操派曹洪向對岸喊話。
喊話之後,對岸出來人了。一看,居然是東郡太守劉岱。曹操這時,還不知道劉岱殺了喬瑁,已經自己把自己升職爲兗州刺史了。曹操與劉岱交涉,想要過河。劉岱知道戰呂布的三英都在曹營,說什麼也不讓。最後,劉岱答應,免費幫曹操製造雲梯。
既然是免費幫助,那進度就慢了。當日天色向晚,次日纔開始伐木,又過一日,傍晚酉時,這才造好。
曹操得了雲梯,轉日再攻虎牢。遠遠地就看見田潤在虎牢關懸掛了一面大旗。旗上寫着“不要放箭”四字。曹操一愣:不放箭,對守方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