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四照朱顏,人間今夜渾如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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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泛舟湖上的身影竟然和清晨金殿上巍然不動的身形相重合,婉貞愕然地看着那艘花船漸漸駛近,卻更加肯定了這個真實……船頭擁着美人迎風而立的男子,正是本朝的九五至尊。

不止婉貞,陳玉泉和齊家疏也都愣住了。三人交換了眼色,卻都是愕然無措的表情。

凝梅很是心細,見衆人臉色有異,已知來人不簡單,悄聲問道:“李大人,這位官人是您的相識麼?”

婉貞苦笑道:“倒是識得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四船在水面中間相會,姍姍來遲的弈蘭這時站了出來,道:“讓姐妹們和諸位大人多候了,我們這就上岸去吧。”

凝梅微微笑道:“弈蘭妹妹先請吧,我等隨後就到。”“那怎麼好?凝梅姐姐您今夜和李大人同遊,李大人是當朝第一才子,狀元之尊,自然是你們先上岸了。”弈蘭笑道。

婉貞已經從凝梅那裡知道,這花船出遊也是比較的一部分,最博採的那位便最早上岸,也就是今晚的花魁榜首和主賓。以前往往是衆多船隻紛紛爭妍,自從二年前芸香樓四花魁同船而出,這碧波湖中再沒人搶這風頭,都到岸邊做了看客。於是便由羣美出遊變成了四美出遊。

弈蘭和凝梅還在謙讓,韻竹靜靜地站在陳玉泉身旁,奉菊則看得眉飛色舞,時而偷笑,時而和齊家疏小聲說笑,似有譏笑弈蘭排場奢華之意。那邊船上的人。卻對他們三位朝臣熟視無睹,坦坦然站在那裡,手扶美人。好不春風得意。婉貞一陣頭痛,這可不好。無論是畢恭畢敬的還是裝作不認識都不好,前者暴露的身份,可能有危險;後者算作大不敬,要治罪的。

正要看看那兩人地反應,忽然。奉菊笑道:“兩位姐姐再比下去,天就要黑了。不如,讓兩位官人來論理吧。”

婉貞一驚,只有向那邊作個揖,道:“弈蘭姑娘不必推辭,還請登岸,我等隨後就到。”

弈蘭美目流轉,看了看身邊的官人,說道:“黃公子。這可怎麼辦呢?”

這位黃公子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登岸吧。”香樓的鴇母和一干雜役連忙迎上來。引到主臺席坐。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沉下去,山抹微夜色朦朧。燈火星紛,湖水搖曳中流光不減。隱藏在園林深處地繁花已經模糊不可視之。但見左一團殷紫、右一團嫣紅,連綿在墨綠的枝葉之間。微風襲來,陣陣花香掃過粉面,如同美人地玉手輕撫,薰人慾醉。這纔是賞花會的精妙之處。

婉貞這時才懂得賞花會的風雅。輕聲吟古人的名句:“名花傾國兩相歡。”

右首旁的齊家疏聽了,清咳一聲,給她示意。

婉貞一怔,立刻想起這句下面地話便是:“長得君王帶笑看。”偷眼瞧到,微服的成宗正和弈蘭把盞共飲,倒是十分應景。只是這話中略有調侃之意,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成宗瞥見下首都有些拘謹的三位朝中俊才,心裡覺得好笑,有意戲弄他們一下,這才答應和弈蘭同遊。這時,他端起酒杯,有模有樣地向他們敬酒,道:“久聞幾位才子大名,今日得見,足幸平生。先敬各位一杯。”

三人傻了眼,面面相覷,陛下敬酒要如何回禮?陳玉泉和齊家疏不語,婉貞與凝梅離皇帝最近,就坐在他們的下首,只好先端起酒杯,回道:“不敢不敢,承蒙不棄,先乾爲敬。”仰頭喝掉杯中的玉釀。陳、齊兩人也跟着舉杯。

臺中絲竹聲起,歌舞助興,鶯鶯婷婷,好不熱鬧。周圍其他賓客攜着紅粉佳人已經開始飲酒談笑,外面幾處其他青樓的坐檯裡傳來陣陣笑鬧聲。唯獨這四花魁的主臺上,只有弈蘭那桌偶有說笑。另外三桌的人要麼正襟危坐,要麼低頭喝酒,規矩得有些奇怪。

凝梅見了,也不奇怪,只是幫李宛填滿酒杯,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倒是,韻竹那邊有些侷促不安,偏陳玉泉又繃着臉坐着,話也沒有幾句。奉菊和齊家疏說笑,她笑得花枝亂顫,齊家疏卻不得不忍着。

上位的成宗見了,更覺得有趣。

婉貞覺得氣悶,起身離席,要到外面透透氣。走出暢春臺,遠遠瞧見一個少年牽着馬匹,百無聊賴地坐在湖邊地樹叢旁,真是德雲。

婉貞嘆了口氣,走上前來,說道:“德雲,累了吧?”

德雲回頭一看,欣喜地說道:“大人,您出來了。我們回家吧?”

婉貞苦笑搖搖頭,道:“今晚沒那麼容易打發,你累了便先回去吧。我晚些再走。”想到主臺上微服出遊的皇帝,不覺得又是頭痛。

德雲奇怪道:“怎麼了?爲什麼不能先走?難不成……”她想着想着臉色一遍,小聲說道:“她該不會留您過夜吧?您的身份……快走吧,我們趕快回家。”說着拉起婉貞地手,就要起來。

婉貞忽然覺得身後有響動,眉頭一皺,按住德雲的手,喝道:“什麼人?請出來說話。”

德雲怔住。婉貞回身一看,一個人從樹後慢慢踱出,臉上帶笑,正是成宗皇帝。

婉貞嘆了口氣,拍拍德雲地手背說道:“不要緊了,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晚一點。”

德雲走後,婉貞來到成宗面前,就要行大禮,被他一把拽住胳膊,悄聲笑道:“朕可不想在這裡上早朝!婉貞只得起身,作揖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成宗笑道:”本來想出來體味京師地風情,看看朕登基後這幾年來。有什麼變化。恰好遇到幾位愛卿,正好有同遊的樂趣。不過,卿們要是和在宮中時一樣。只怕不夠盡興。“

”陛下地意思,可是讓臣等盡興相陪?“

”這個麼……“成宗點頭笑道:”出來遊玩總是要盡興而歸纔好。卿等暫且忘卻君臣大禮。同度良宵吧。“

婉貞應答:”既是陛下的聖意,臣不敢不從。只是臣還是要說,陛下此舉甚爲不妥。禮教大防且先放在一邊,您地安危怎能兒戲?若有些差池,什麼人擔當得起?請問這次微服出遊的護駕在哪裡?“

成宗聽了。只是笑道:”不是還有卿等麼。走吧,不要羅嗦,回去裡面再好好說。朕現在化名黃成勳,記得了,不要叫錯。“

婉貞無奈跟在身後。成宗忽然又說道:”上次聽了你們三人的即興之作,很不錯。這次再出個題目你們作吧,對了,再讓四位美人彈唱。“

婉貞這時知道,皇帝這次出遊絕對不是”恰好“遇到他們。位。這邊芸香樓地鴇母正爲冷清的場面着急。好不容易等到人齊了,陪笑說道:”幾位大人,要不要和我們姑娘們一起。來個席間遊戲,也勝過這空座。“弈蘭應道:”媽媽地主意甚好。我們玩些什麼吧?“

成勳道:”這個主意不錯。這裡除我之外都是當朝才子,不如就行個酒令。兩人和唱一曲,好見才子佳人的美名。“

”甚好甚好。就請公子做個花間司令官,定下這酒令的規矩。“鴇母見有響應,立時應承下來。”

“狀元公,可有什麼高見?”成勳笑道。

婉貞拱拱手道:“還請黃……黃公子高裁。”

“那好。這席間可謂是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脣。不如就以點絳脣爲題,二人同作,入律工整,情辭俱佳爲上。如何?”

弈蘭點頭道:“好,弈蘭不才,願爲各位掌燈研磨。”

成勳調笑道:“你莫不是要作那捧硯的名花傾國貌?”“可惜不爲君王帶笑看。”弈蘭巧笑道。

他們談笑之時,下面的三桌已經忙了起來。筆墨送上。陳玉泉文思泉涌,筆不加點,寫道:

醉漾輕舟,信流引到花深處。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

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山無數,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

這詞是極好地,足見其才智之高。只是韻竹見了,卻沉思片刻,和道:

黃鳥嚶嚶,曉來卻聽丁丁木。芳心已逐,淚眼傾珠斛。

見自無心,更調離情曲。鴛帷獨。望休窮目,回首溪山綠。

陳玉泉寫完,本欲去看李、齊兩人之作,但見韻竹也提筆寫着,心中一動,俯身看時,只見女兒情懷情真意切。心中有幾分感動。當時琴和韻竹,不過是爲了博一個風流才子的名頭,並非真的爲見美色。後來見了這個女孩,着實也爲其才貌所打動,但介於名聲和門戶之見,不願與一個青樓女子糾葛太多,便刻意疏離。他自負才高,又出身名門,現又的重用,希望能得到一位才貌家世足以匹配的淑女爲伴。然而,才貌與家世卻不那麼好切合。年輕男子又哪能不戀慕美色?所以兩人藕斷絲連,卻成了京城之中的一件韻事。

此時,陳玉泉見了韻竹寫得詞曲,情意深切,心中感動,撕了原來的稿子,重新寫道:

紅杏飄香,柳含煙翠拖輕縷。水邊朱戶。盡卷黃昏雨。

燭影搖風,一枕傷春緒。歸不去。鳳樓何處。芳草迷歸路。

算是回答了韻竹的閨怨情深。

這邊婉貞則不再像上次那般發愁,只等着凝梅先做好,自己順着意思和一首便可以交差。凝梅也不愧爲書畫雙絕的才女,不一會兒便成了一首:

獨自臨池,悶來強把闌干憑。舊愁新恨。耗卻年時興。

鷺散魚潛,煙斂風初定。波心靜。照人如鏡。少個年時影。

婉貞見了,笑道:“凝梅姑娘可是有思念之人?”凝梅一怔,婉貞卻沒見到,提筆寫起自己地:

波上清風,畫船明月人歸後。漸消殘酒,獨自憑欄久。

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重回首,淡煙疏柳,隱隱蕪城漏。

待婉貞交卷時,那邊奉菊已經彈唱起來:

新月娟娟,夜寒江靜山銜鬥。起來搔首,梅影橫窗瘦好個霜天,閒卻傳杯手。君知否?亂鴉啼後,歸興濃於酒。

凝梅笑道:“這倒是他們的風格。”曲子一唱,席間便熱鬧起來,直至午夜時分,才由韻竹的一曲《子夜吳歌》作了宴中之曲:

今夕已歡別,合會在何時?明燈照空局,悠然未有期。天,婉貞纔算回到家中,想起回宮之前地皇帝最後一句竟是“明日早朝不如改爲午朝”,不僅失笑……然而想想席間衆人的所爲,樑振業那句話果然沒錯,世象百態,當真有趣。

李白地絕句,寫楊貴妃地

秦觀的

才女朱淑貞地作品

秦觀他老師蘇東坡的

才女舒氏的魏夫人的

汪藻的

附上作者的廢話:看,我引得很準吧……男的就用男的的詩,女的就用女的的詩……

六十八章 須知君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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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婉貞便又起身梳洗,去上早朝……

金殿上端坐的皇帝重新恢復了其如神祗的莊嚴,身形矗立在寶座之上,面孔隱藏在華蓋投下的陰影裡……

禮部尚書何志進本道:“陛下,夜郎玉龍王子將於三天後進京,因其還沒有即位,不知儀仗禮制是用番王之禮還是外臣之禮。”

成宗沉聲道:“衆卿意欲何爲?”

何志道:“啓稟陛下,依臣之見,玉龍王子即將即位,此來又有意修好,一旦締盟成功,我西南邊疆可穩。不如以番王之禮相見,以示誠意。”

成宗道:“就依卿之意,准奏。”

如今朝中要紛紛忙着接待夜郎王子的事宜,禮部張羅着接待,兵部、戶部等人接連被皇上召見入宮,權衡夜郎事宜。倒是婉貞所在的翰林院冷清下來了,總編纂何志不在,衆人少了束縛,又是夏日炎炎,怠工請假避暑的不在少數。

婉貞下了朝後照例前往辦公,見人員稀少,也不着急編書。想起前幾日在杜衡閣中偷拿的書還沒有拿回去,恐時間久了讓齊家疏察覺,便拿了令牌,再到杜衡閣去。齊家疏倒是沒有怠工,依舊在閣中整理着書籍。見婉貞來了,兩人閒聊幾句。婉貞又要借書,趁着他一時不察,婉貞將書放回了書櫃之中,又順手拿了兩本出來。

離開杜衡閣,回到翰林院,已是晌午。天氣越發炎熱,屋內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或是外出吃酒,或是回家避暑。這天是半修,午後便是旬假。婉貞遲疑片刻。將書冊整理好,又拿了幾本其他不相干的書本放在一起。包裹起來,帶走回家。

驕陽灼人,大街上也沒幾個人影,靜悄悄的有些不帶人氣。婉貞也覺得異常悶熱,額頭上出了細密密地汗珠。後脖頸被烤得有些發痛,再加上胸口緊緊縛住的紗帶,氣悶異常,有些喘不過氣來。

走到離家很近的小巷子裡,一個衣衫襤褸地中年男人倒在路旁。見婉貞經過,那乾瘦的漢子伸出手來,唸叨着:“相公行行好,賞點吃的吧……”

婉貞頭沉沉地,心中卻一片明清。她下意識覺得這人有些古怪。便要繞開,不予理會。

哪知這人卻似要抓救命稻草一般,踉蹌地跟上幾步。上前一撲,抓住了婉貞手中的包袱。

婉貞心中一驚。劈手就要奪回。但見那人輕快地轉身,便要逃。她急中生智。喝道:“樑振業,幫我拿住此人!”

武狀元地名頭果然好用。那人身形一滯,婉貞趁機攔住他的去路,道:“什麼人,竟敢搶劫朝廷命官?”

那人四下張望見沒人過來,才知中計。卻也不懼怕,說道:“狀元公好膽識,要知道這深巷子裡,就算有人被害了,也不能立時爲人得知啊。”

婉貞冷笑兩聲道:“你就算有着膽子,只怕也沒這身手。”說罷,劈手一掌,直取那人面門。

這乾瘦的漢子倒不像外表那般枯槁,招架有力,掌中帶風。兩人交手幾個回合,婉貞心中暗暗驚奇:這人身手不弱,功夫高明。不知此等身手的人受何人指使,爲何要對自己下手。

兩人爭奪那個包裹。這人也不急於進招,出手幾次小心翼翼,像在試探。婉貞身體不適,此時全憑着一股意氣,強行動武。

忽然,兩人同時抓住包裹,兩下較力,“呲”地一聲,外面的錦帛破裂,書冊散落。婉貞手疾眼快,掌風一帶,將書冊撫到一旁地角落。

那人看了眼散落的書冊,略一遲疑,不再戀戰,轉身就要逃走。婉貞皺眉喝道:“哪裡逃!”起身便要追,哪知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腳下再沒了氣力。

婉貞手扶牆壁,按住胸口,慢慢俯身拾起書冊。那人也沒有再回過頭,幾個起落便不見了。城郊的碧波湖暢春臺上,一個錦衣公子憑欄獨立。昨日四美同遊的浮華散盡,如今行人寥寥,四下裡空曠寂靜。

這公子輕搖摺扇,神色略顯冷清,遠望城中似在深思。

下首忽然傳來聲音:“少主,屬下回來領命。”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那公子也不稀罕,淡漠地開口道:“講。”“是。依屬下看,這人的功夫路數確是李侗一脈,長得卻不很像,膽識倒是不錯。”

“身手如何?”

“不弱。屬下本以爲他文人出身,不足爲懼,交手時有些託大,險些着了道。”

“哦?”那公子勾起嘴角,道:“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是不弱的了。其他的呢?”

“屬下見到他隨身帶的書冊,特將書名記下,來報給少主。”一張薄紙從身後遞過來,那公子攤開看看,眼睛迷了起來。

“可還有什麼別的?”他問道,放緩了語氣道:“比如,此人可有女氣?”

“女氣?”聲音略微遲疑,恭敬答道:“屬下無能,未能察覺其他。”

“是麼。罷了,下去吧。”他又搖了搖摺扇,輕聲笑道:“這可真有意思,連我也想去湊湊熱鬧了。”

婉貞第二天照常去上朝,下了朝後樑振業在午門外等她。一旁地德雲牽着馬匹,見她出來忙迎上前去。

“聽說你昨天遭襲了?”樑振業開口發問。

婉貞略一皺眉,沉聲道:“你聽誰說的?”口氣不善。

德雲一縮頭,見婉貞瞪她,怯怯地開口:“樑大人問時,不小心說漏嘴了。”

樑振業笑了笑,道:“你別罵他了。是我問出來的,也不怕麼。只是,”他壓低聲音道:“爲什麼找你?”

婉貞搖搖頭道:“我也不知。按理我最近韜光養晦,除了翰林院以外並不曾覲見朝政,就算要對付我也不急於這一時……”“哪邊地人?”樑振業暗指魏家和鄭氏。

“不好說。看樣子是江湖人士,那就更沒有理由找我這身在廟堂之人。難道另有第三方勢力?或是魏鄭已收買了江湖綠林之人?”婉貞盤算着。

分開的地方到了,樑振業拍拍她肩膀道:“你多保重。凡事莫要逞強,有事找我。”

“好。”婉貞點點頭,兩人拱手告辭。

三天後下了場小雨,天氣總算有些清涼。正好此時進京地夜郎王子受到禮部地隆重接待,當時的儀仗都排了兩條街那麼長。夜郎地這位玉龍王子帶來了三件國寶獻給皇帝,以示誠懇。帝大喜,便在御花園中大宴遠客,朝中四品以上官員皆要赴宴。這位玉龍王子還帶了十二名舞姬、十二名歌姬獻藝。

成宗亦是開明爽朗的君主,也不避諱,聞聽夜郎又要獻寶、又要獻藝,後宮之中已經傳開,索性邀了太后、皇后、蕭妃和瑞雲公主等一干後宮女眷赴宴。大臣們在園中落座,御座安排在園中玉液池中的觀景臺上,嬪妃們坐在下首。這樣既能觀賞景緻,池邊又更涼快許多。這安排瑞雲公主當然喜歡,不過她又要發愁如何能溜出去到四品官員那邊,而在皇兄的眼睛底下卻很難辦。

席間,公主坐在太后身旁,不住地向園中張望,隱約見到一個寶藍色長衫的文秀身影坐在花叢旁,正與旁人交談。公主芳心暗動,趁皇兄正與玉龍王子交談之時,偷偷起身,便要溜走。

哪知蕭妃眼明,一把拉住瑞雲,悄聲笑道:“陛下說得果然不錯,公主必要離席。若是要更衣方便的話,還請讓妾身陪着。”

瑞雲大窘,低聲告饒道:“好娘娘,快放了我去吧,瑞雲片刻就回來。”

蕭妃曼聲笑道:“公主的請求妾身怎敢不依。只是皇上的聖旨,臣妾不敢不從吶。”

成宗此時已看到瑞雲公主的身影,心想可不能在這國宴之時讓這孩子胡來。於是叫道:“瑞雲過來,見過玉龍王子。”

公主有些惱怒,撅着小嘴走上前來,看着皇兄調笑的目光,不情願地向那位王子福了福身。

這位玉龍王子二十來歲的年紀,濃眉大眼,頗有英武之氣。可在公主心裡哪比得上那人的儒雅文秀。

這位王子連忙起身回禮,但見眼前的這位少女,華貴秀美,眉目之中帶着皇家的尊貴氣派,果然是金枝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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