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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氣放晴,狩獵照常。昨日因突然變天,不##都收穫不大,幾個文臣甚至空手而歸。成宗賞了幾名獵物頗豐的大臣,這回選了樑振業伴駕,重新進山。
當然這回並不真的是狩獵了。粱振業點了一百多親兵,護着成宗回到昨天走過的地方,看看還能否找到些蛛絲馬跡。
婉貞留在崇山行宮。早飯過後有幾個走得近的官晏過來探望一下。
很多人都知道了昨天李尚書不小心受傷,陛下因此還賞了不少東西。
一夜過後,婉貞精神還好。跟衆人招呼幾句,又服過藥小想了一會兒。時至已時,外面陽光明媚,天色大好,絲毫不見昨日陰天驟雨的景象。婉貞披上外袍,想四處走走活動一下,立刻有衛士跟了上來,估計也是樑振業安排的。
行宮並不大,只是舊有的道館擴建了一番,當然不能跟京城的深宮內院相比。三進三出的圍院,外圍還有天王殿、三清堂等道家殿堂。
婉貞信步走着,看到一處小院前有內侍把守,問左右道:“何人居住在此?”
衛士回答:“隨駕的宮中女官諸人,此院無陛下旨意不得擅自出入。”婉貞點點頭,看來那位蘭才人就是住在這裡了。
沒有過多逗留,婉貞又四處走了走,把行宮走了個大半,直到衛士上前勸道:“大人,傷口未愈不可勞累,回房中休息一下吧。”婉貞答應,想到戶部可能還有批文送來,便繞道去了右廂房那邊。
西廂房有十餘間,隨駕的文臣都在此休息,隔着個院子另一側便是東廂房,隨駕的御林軍軍官住在這裡。樑振業因爲有護駕的任務,另外住在離寢宮最近的偏房,如今婉貞的病榻也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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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貞走到西廂房附近,讓衛士在外面稍等,自己進去找同行的戶部知事。
然而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裡,幾乎沒什麼留着房中。因爲大雨的關係,京城並無公務送來,官員們也都結伴外出轉轉。婉貞見左右無人,也就不在西廂房逗留,轉身回到院中。
院子四周大多房間緊閉,也沒什麼動靜,估計是趁機出遊了。
婉貞轉到角門處,正要出去,忽然就聽到東邊一個房間裡傳出說話聲,似在爭吵:“哥,你別犯糊塗了!姐姐那裡我會去說,讓她改變想法……你……你們……怎麼能想做這種事情呢!”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另一個人低聲說了幾句,聽不太清。
婉貞卻愣在原地。她認出了這聲音:鄭涌。
他來這裡做什麼?鄭涌應該正留在京裡,代爲處理戶部公務.怎麼會出現在崇山行宮裡?婉貞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擅離職守是大罪,重則可以下獄、賜死。
或者有什麼事情嚴重到比被發現重罪更大的問題,讓他就這麼急着跑來了?不錯,昨天還有大雨,路上泥濘不堪,能這樣連夜趕來定是要事。婉貞未及細想已經悄然伏在窗下,順着縫隙果然看到一身風塵什僕、靴上滿是泥濘、滿眼血絲的鄭涌。
跟他在一起的是鄭濤。他也沒有隨駕出獵,看來是知道了鄭涌會來。
鄭涌站在房中,身上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原本斯文忠厚的相貌此時倒十分激動暴燥。鄭濤坐在一旁,慣有的傲氣和威風也不再,頭微微垂下,手指握成拳。
鄭涌自知大聲,又見兄長低頭,心中有些不捨,他走到鄭濤身邊,按住哥哥的肩膀,低聲道:“我的確不該來,但不來我更不放心。
我一人受罰不算什麼,但不希望看到我鄭氏滿門被株連……哥,不管是天不作美,還是另有奸邪,此事就此作罷!我鄭氏乃是開國元勳,自從姐姐被立爲後,我等便是皇家重戚,斷不可作出自降身份的事來!姐姐只要謹守婦德、表率後宮,我兄弟努力爲國效力,陛下是念舊的人,斷不會棄之不理。……”鄭濤長嘆一聲:“你不懂……很多事你不知道……”
鄭涌怒道:“我不知道什麼,你就告訴我啊。父親和叔叔們也是,爲什麼總是這邊遮遮掩掩……”
鄭濤打斷道:“不會告訴你的,尤其是父親。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大家希望你不用操心這此……罷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會動手了。”
鄭涌見他答應鬆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我連夜趕來,京裡沒人知道,只告了一天假。趁現在午時未到,他們還沒回來,我走了。
哥,你也回行營去吧。你武功這麼好,一定護住陛下!他日立了軍功,我鄭氏滿門榮辱興衰全仗你了。”
鄭濤點點頭,看向弟弟時卻有幾分猶豫:“你回去路上多小心……
哎,鄭氏興旺,也許要看你了……”他擺擺手,沒有相送。鄭涌見時間不早了,也不逗留,立刻起身離開了。
婉貞趕在他開門之前,側身閃到花叢後靜聲屏息。鄭涌從她面前匆匆走過,披着長斗篷,遮住了半張臉。
鄭涌消失後,婉貞沒有立刻離開,她又等了片刻。果然鄭濤從房裡走出,招呼人道:“來人備馬,去西營。告訴”那邊“,藥不必煮了。”
所以人都走後,婉貞慢慢從花叢中現身,這次發現因動作太大動到了肩傷,手臂隱隱作痛。不過她一直琢磨着鄭氏兄弟話裡的意思。守在外面的衛士等得急了,進來尋找,卻見婉貞站在花叢中沉思。
“大人,回房吧?”
婉貞擡頭,“好。你幫我跑趟腿送個東西吧。”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