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竇曉終於哭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都快斷氣了的那種感覺。
周奕打開了燈,攬着竇曉的身體,在她的背上溫柔的拍着:“怎麼了,小敏?”
“我想奶奶了!”竇曉眼中含着淚珠,滿是晶瑩。
“奶奶雖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她的愛卻保留了下來。”周奕輕輕幫竇曉擦乾淚水:“奶奶的愛一直在你身上,你要好好的活着,替你自己,也替奶奶。”
“我沒有親人了!”竇曉小臉皺成了一團:“這世界上就剩我一個人了!”
“還有我呢!”周奕將竇曉緊緊地抱在了懷裡:“林老師會好好照顧你的!”
“林老師,我從小就沒有了媽媽。”竇曉認真的看着周奕:“你當我媽媽,好不好?”
“媽媽是不是太老了點?”周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叫我姐姐好麼?等到放假了,我帶你回家,我的媽媽,也是你的媽媽。”
“好。”竇曉乖巧的點了點頭:“姐姐。”
“咔!”孫青桐終於喊過。
無論是周奕還是竇曉,都完全將真情帶入其中,這一幕演的讓所有圍觀者心中都是軟軟的,涼涼的。
從下午六點,拍到晚上八點半,終於將所有夜晚的雨戲都結束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暴雨終於小了些,劇組所有人登上了大巴,重新返回了小鎮旅館。
“真是個漂亮的姑娘啊,要是真有這樣一個美麗的支教女老師住在隔壁,那才叫爽!”郭雲生搖了搖頭感慨着:“哎,哪有那麼好的命!”
回到賓館早早睡下,到了第二天一早,又是一段重頭戲。
正是當初試鏡時王婉如的那段林清希山路上的獨角戲。
暴雨已經停歇,地上已經泥濘不堪,原本的土路徹底變成了稀泥。
周奕踩着一雙黑色大膠鞋,高高的鞋幫已經到了膝蓋處,一腳深一腳淺的使勁走着,病弱的身軀左搖右擺,然而卻絲毫沒有退縮的念頭。
兩臺攝像機從不同角度同時拍攝,將林清希一路上的艱辛清晰的記錄下來。
在泥濘的山路上艱難前行,留下了一長串深深的腳印,這一切都被攝像機收錄,這段獨行的戲也順利通過。
接下來就是林清希發現王敏家祖屋倒塌,從廢墟中救出了王敏的戲。
最後趕來的村民終於從廢墟中找到了奶奶的遺體。
然後就是下葬。
經過了昨晚的哭戲,竇曉彷彿成長了許多,或許是帶入了情境之中,這一天拍攝的戲中,她的表演可圈可點,將最愛自己的奶奶死去時的茫然、死寂和絕望演的非常有感覺。
此後的戲份就是周奕和竇曉兩個人從絕望中互相救贖的戲,基本全是兩人的對手戲,在這拍攝的過程中,竇曉終於放下了心中對周奕的戒備和偏見,兩人真的就像師生和姐妹一樣,相依爲命,掙扎着尋求一份生的希望。
又是十天時間過去了。
凌晨四點中,劇組中僅剩的七個人都起了一大早,來到了半山腰處。
當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黑暗的夜幕漸漸被金色的日光衝破時,孫青桐意氣風發的敲響了場記牌:“第三十六幕第一場第一次拍攝,ACTION!”
周奕牽着竇曉的小手,一高一低的兩個人一起開始向着山頂攀登,周奕的身形又消瘦了許多,在體重秤上,他現在只剩下了九十五斤,用一句骨瘦如柴來形容絕不誇張。
皮膚更是慘白了極致,癌細胞已經全面擴散,死神的鐮刀已經高高揮起,距離落下也不遠了。
這段時間,竇曉和周奕拍了許多病發時的戲份,她也親眼看到了周奕從正常的偏瘦到病態的瘦弱的轉變,完全徹底將周奕當做了自己的姐姐,自己的林老師,因此臉上的擔憂,所有的關心都是完全真實的,這也讓後半段的拍攝非常順利,NG的次數很少。
“奶奶曾經對小敏說過,到了臨死前,如果能登上山巔,看到太陽升起時的那一道七彩霞光,就能迴天改命,召回自己的靈魂!”竇曉仰着頭認真的說道,臉上縈繞着絕望中的虔誠,她已經親眼見證了奶奶的死亡,現在林姐姐也要去了,世界上最後一個關心她愛她的人就要死了,她正在拼盡全力想要從死神手裡挽留林姐姐。
周奕到此時已經虛弱的快要站不住了,他靠在竇曉的身上,幾乎將她當做了柺杖和支柱,一步步慢慢的挪動着。
竇曉的腳步異常堅定,她在用自己幼小的身軀支撐着周奕前進。
“好,姐姐,……就和小敏……一起,登上,……這山巔。”周奕的聲音很虛弱,斷斷續續:“我也想,見到那道……七彩霞光啊!”
拍攝時,除了攝影師胡佳偉和扛着另一臺攝像機的孫青桐,其他人都在遠遠看着,抽涕着,哪怕是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劉蘭亭也不例外。
最終,來到了山巔。
周奕和竇曉坐在了大石頭上,兩個人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
天邊的金光越來越亮,蓬勃的紅日就要衝破重重阻礙,真正的君臨天下了!
周奕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這是健康的光澤,當然也可以理解爲——迴光返照。
在天光大亮,夜晝交替的一剎那,在攝像機的拍攝下,竇曉伸出了手,滿臉驚喜的指向了遠處的天邊:“姐姐,看!”
周奕放眼看過去,天邊竟然真的有一道七彩霞光!
天見可憐,這段霞光本來是要後期做特效的!
他臉上露出了神秘的,釋然的,超脫的笑容,不可捉摸,無法重現。
這一幕的周奕所有的憔悴和虛弱全部都徹底消散,他由內而外的回到了健康的狀態,傾國傾城的容顏配上根本無法模仿和重現的笑容,當真是絕代風華,女神的微笑!
這一切都被孫青桐手中的攝像機完美的記錄了下來,她的心中正在吶喊,哪怕只有這個笑容,這部電影也能昇華到新的高度!
胡佳偉手中的攝像機則完美的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七彩霞光。
“CUT!”孫青桐站起身來,臉上帶着激動而又喜悅的笑容:“我宣佈,《希望》,殺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