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蔬以爲自己看錯,再看,確實是藍府二字。
忽然間,她似有所悟,問向老院公,“藍雲闊呢?”
老院公剛想去找,藍雲闊自己,從門裡走了出來,見了蘇蔬,亦是驚喜非常,“蘇蔬,你回來了!”
蘇蔬瞪着藍雲闊,手卻指向上方,“給我一個解釋。”
藍雲闊頓了頓,道:“總之,你還是少夫人,是我藍雲闊的藍家少夫人,有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蘇蔬哼哼冷笑,慢慢梳理思緒,把自己穿越以來,到蘇家前前後後的事情迅速想了一遍,從蘇老爺蘇少爺無疾而終——她被冥功指刺傷——客棧投毒——斷橋溺水——青州入獄——蘇家改換門庭成了藍府。
藍雲闊,差不多就是一條披着人皮的狼,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陽奉陰違、巧取蘇家,縱使那些事情不一定盡是他所爲,但他與朱堂串通算計篡奪蘇家,定是事實。
她看着藍雲闊,咬着牙道:“你癡心妄想,我鄙視輕視蔑視俯視敵視你。”
藍雲闊狡辯道:“蘇蔬,如今蘇家沒有當家人,而你弱質女流,是會被人欺負的,我這也是爲了蘇家好。”
“你閉嘴!”蘇蔬喝道,“我想問你,那些田產、房屋,是不是都在你藍雲闊的名下了?”
藍雲闊遲疑一下,點點頭,“蘇家已經沒人了,你根本不是什麼少夫人,還要蘇府作何,現在只是改了主人,但你還是少夫人。”
蘇蔬緊蹙眉,問了一個她最想知道的問題,“你說,蘇家父子,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你殺人越貨奪走心玉?”
藍雲闊急忙晃頭,“絕對不是,我還沒有喪盡天良,敢殺人,我只是看現在蘇家無有一人,而我父子,在蘇家辛苦幾十年,這也是應該的。”
蘇蔬手指藍雲闊,咬牙切齒道:“你聽着,蘇家父子究竟是不是所害,我會調查,但是你要記住,蘇家有人在,那就是,我!”
她說完,喊燕兒道:“我們去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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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雲闊過來攔住,“蘇蔬,你知道我是多麼喜歡你,你只要和我在一起,這一切,都是你的。”
咚!蘇蔬一腳踹在藍雲闊的腿上,差點把他踢跪下,語氣平淡道:“燕兒,怎麼還不走。”
燕兒哦了一聲,看薛猛,“怎麼還不走。”
薛猛也哦了一聲,這是人家的家事,沒有請示將軍,他不好多管。
“少夫人等等!”驢三從府門內噼裡啪啦的跑了出來,對蘇蔬道:“少夫人,今日的藍爺不是昨日的藍爺,他將來會飛黃騰達的,你看我,現在都做了管家,少夫人你留在藍府,還是少夫人,依舊享受你的榮華富貴,何樂而不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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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燕兒學着蘇蔬踹藍雲闊的樣子,一腳踹在驢三的腿上,罵道:“豬狗不如的東西。”
驢三見燕兒敢踢他,頓時火了,掄起拳頭就打,薛猛一把抓住驢三的胳膊,使勁一扭,痛的驢三哎呦呦叫喚,薛猛嗤笑道:“你再敢打燕兒,我不僅打斷你的胳膊,還掐斷你的脖子。”
燕兒抿着嘴笑,非常開心。
蘇蔬撇撇嘴、聳聳肩、攤攤手,道:“這年頭,會點功夫心裡纔有底。”
她打趣完,喊燕兒,“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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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軒武得到薛猛的稟報,蘇家易主,蘇蔬暫住在客棧,他在府衙商討完迎敵宋江的事,急急趕去客棧。
蘇蔬洗漱之後,美貌畢現,只是清減了很多,卻更添神韻,眉宇間遊弋一股愁緒,人也安靜的坐在一隅,默默不語。
燕兒沒有給她拿替換的衣服,此次去牢裡,燕兒本是要把藍雲闊霸佔蘇家之事稟報給蘇蔬,偶遇司空軒武和薛猛,得知蘇蔬獲救,狂喜下,沒有對蘇蔬說。
司空軒武命薛猛陪着燕兒上街,爲蘇蔬置辦衣物,他留在客棧陪蘇蔬。
兩個人可以說是第一次單獨相處,草屋那次,蘇蔬處於昏迷之中,司空軒武只是擔心,此時卻是緊張,他有些話,憋在心裡很久。
“你,能跟我去京城嗎?”司空軒武小心翼翼的問,他知道蘇蔬現在無家可歸,亦是受了母親之命,要帶蘇蔬回家,但是,他怕蘇蔬懷疑他另有企圖。
蘇蔬把腦袋埋在膝蓋上,心裡五味雜陳,蘇家沒了,毀在她的手中,不盡內疚。
“京城?”她仰頭看看司空軒武,“可是,蘇家不在京城,我答應過老馮,保護蘇家的。”
司空軒武瞭解蘇蔬的感受,道:“藍雲闊,宵小之輩,我留下來即可。”他的意思,他要替蘇蔬把蘇家奪回。
蘇蔬急忙搖頭,“你留下來要對付的是宋江吧。”
司空軒武知道宋江等人專殺貪官污吏,劫富濟貧,除暴安良,行的卻也是正義之事,然而,他們也奪城掠地,這就是反叛,司空家族世代忠良,保家衛國,他與宋江,必須敵對。
蘇蔬亦瞭解他的感受,拉着自己的椅子,嗤嗤嗤嗤的,一直拉到司空軒武面前,與他面對面坐下,道:“你既然相信我不是莫小姐,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來歷?”
司空軒武搖頭,表示不知。
蘇蔬仰着腦袋想了想,“我說我來自一千年之後,就是未來世界,你一定不會信,所以還是不說了。但是,我確實來自一個與你們截然不同的地方,比如,大宋前前後後的事,我基本知道。可是,爲何我在歷史上沒有見過你呢?你大概得罪了史官,人家大筆一揮,把你勾掉了。”
司空軒武沒能理解蘇蔬的話,茫然的看着她。
四目交投,眼神撞了眼神,司空軒武看她看的那麼專注,一向大方的蘇蔬突然就害羞,咔吧咔吧眼睛,腦袋轉向旁邊,道:“你整日黑着臉,史官當然不喜歡你。”
司空軒武摸摸自己的臉,道:“風吹日曬,縱馬山河,臉一定會黑。”
蘇蔬呵呵一笑,知道他沒有明白黑臉是什麼意思,再試着問,“那個,若我不想你殺宋江,你會答應我嗎?”
司空軒武愣,這個問題尖銳,對朝廷,他是忠心不二,對蘇蔬,他亦是滿腔赤誠,思忖片刻,兀自端坐,沒說出一個字。
蘇蔬善解人意,不想他爲難,突然轉了話題,“你想知道我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嗎?那我告訴你,我們那裡出門不騎馬,坐車,而且不是馬拉的車,是自己跑的車。還有飛機,在天上飛的車。我們那裡的女孩可以讀書,比如我,書讀的非常好,一直都是跳級呢,所以在十八歲就大學畢業,大學,你懂嗎?就是你們說的太學。”
司空軒武訝異:“你居然,還上過太學?”
蘇蔬頗驕傲,“當然,我們那裡的人比你們現在自由,婚姻也不是父母包辦,自己喜歡誰就跟誰結婚。”
司空軒武聽她講的神乎其神,想了想,心生一計,問:“若是你們那裡的一個男人,想對他喜歡的女子表白,會怎麼說?”
蘇蔬道:“很簡單,我們那裡,男人向喜歡的女孩表白,他會說,我愛你。”
“我愛你。”她話音剛落,司空軒武緊接着道。
蘇蔬呵呵一笑,“對,就是這樣,你學的蠻快。”
她不知道,司空軒武其實是說給她聽的,是在向她表白。
他們兩個,司空軒武或許愛蘇蔬更強烈一些,因爲,這個女子在他懷裡被他緊緊的抱過,此事蘇蔬渾然不知,是以,她覺得他們之間,若是有愛,那也纔剛剛開始,沒有想到司空軒武會大膽的表白。
此時薛猛偕燕兒迴轉,衣袍鞋襪,一應俱全。
燕兒侍候蘇蔬換了乾淨的衣服,看蘇蔬頭上只簡單的綰了兩個髮髻,卻無一件首飾,她忽然想起藍雲闊曾送給她的那支翠玉髮釵,從懷裡拿出,想插在蘇蔬頭上,怎奈她小巧,蘇蔬纖長,需踮腳才能夠到,她眼珠轉轉,來了主意,遞給司空軒武道:“司空將軍,我夠不到小姐,你幫我插上。”
司空軒武看着那支玉釵,遲疑一下接過,走至蘇蔬身邊,試試,卻不知插在哪裡,回頭以目光向燕兒詢問。
“髮髻旁。”燕兒道。
司空軒武點頭,輕輕把髮釵插到蘇蔬的髮髻旁。
蘇蔬回眸看他一笑,那一刻,他有種想親她的衝動。
“跟我回京城。”他依舊重複這一句,不想蘇蔬留在青州,朱勔的勢力已經蔓延到山東,若在京城,即使不住在將軍府,他也能照顧她。
沒等蘇蔬回答,知府派人來報,“宋江,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