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琴聲,在場數十個人的面前,似真如幻中乍然出現了十個身披透明紅紗的女人曼歌輕舞………這情形與當初夏江初聽到時一模一樣……琴聲淫韻越來越重……在場之和尚道士,已有人因功力抵不住琴聲誘惑,而口溢鮮血……突然有人“啊”的一聲悽絕大叫……此聲一起,就一連串地響起了瘋狂的叫聲!在場之人,因承受不起這“蝕魂曲”的誘惑,開始瘋狂了,一片人影飛奔……狂叫……和尚被這眼前的景物,迷了本性!
道士被那赤裸身子的夢幻中的女子所迷!女血神用蝕魂曲殺這些和尚與道士,其心委實稍嫌毒辣!當瘋狂的人撲着那如真似幻中的女人時,有的人卻口吐鮮血死了!撲向女血神之人,逃不過他的掌下。一時之間,有的瘋怔而死,有的撲在女血神的身上,而死在他的手裡……慘呼,狂叫,驚喊………這恐怖的聲音,憾慄了整個山野,聞之令人毛骨悚然………那琴聲,沒有停………這琴聲不但使在場無數羣豪承受不起,就是連三十丈之外的“五湖煙客”等人,也幾乎承受不起。
但見“五湖煙客”與“玉飛燕”雙目緊閉,運動抵抗琴音,饒是如此,心中的慾火,也趺躍欲開……慘叫之聲,像一隻劍似的,刺着他們的心,“五湖煙客”暗道:真是一場殺劫,這隻因愛人受傷,便動了殺念,以後如得不到愛時,將不知發生何等驚人之事………心念中,琴聲突然停了!“五湖煙客”與“玉飛燕”同時吁了一口氣,當下“玉飛燕”伸手拭去了冷汗,脫口說到:“好可怕的琴聲”!
五湖煙客冷冷說道:“如果不可怕,也不會幾百個武林高手死在他的手中”。玉飛燕不期然地打了一個冷顫,問道:“那些人真的全部死了”?五湖煙客深深一嘆道:“可能死了”。“無一倖免”?“我想是的,無一倖免”。“好可怕,如非我親身經歷,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五湖煙客點了點頭,道:“是的,普天下之恐怕只有一個人不被琴聲所迷!”“誰”!“你的結拜兄弟夏江”
“是的,夏江,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受得住”。“爲什麼”?
“天機不可泄漏,你知道他曾進“血谷”而唯一出血谷之人”?“誰知道”………玉飛燕話尤未落,但見一條人影,飄落面前,但見來人,正是女血神。但見他粉腮殺機尤存,看得玉飛燕打了個冷顫,五湖煙客上前問道:“那些人全部死了”?女血神冷冷一笑道:“或許全部死了”!五湖煙客嘆道:“可是,從此以後,江湖上可能要永埋殺機了,最低限度,各大門派也不會放過你”女血神冷冷一笑道:“這個我不放在心上”。玉飛燕見狀,就不相信這些全部死了,當下縱身向場中奔去,舉目一望,使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倒退了兩三個大步。
但見地上屍首橫陳,有的人把全身衣服撕破,有的人手插進土中,更有人抱着樹杆,死狀慘絕,見之令人毛骨悚然………誠如女血神所說,在場之人,無一倖免,全部臥身血泊,死狀雖盡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個人眼睛睜得象銅鈴一般,真是死也不暝目矣。玉飛燕閉目一嘆,場面慘不忍睹,突然她的腦海似有所悟,睜開了眼睛,掃向屍首一具一具地巡視………躺在地上的屍體。全部被他看過,唯只少了一個人,當下她轉身奔了回來。五湖煙客已在替夏江療傷,而女血神怔怔停立一側,她的目光,直盯在夏江蒼白的臉上。
玉飛燕走到女血神的身旁,說道:“姑娘說那些人全部死了”?
“我想是的”。
“可是我找遍了屍體卻少了一個人”!女血神臉色一變道:“誰”
“天靈劍客”。
“他沒有死?”
“我想他大概知道歷害,事先走了”!女血神微微點頭,玉飛燕望了女血神一眼,問道:“你很愛夏江”?女血神霍然望了玉飛燕一眼,緩緩垂下頭去,幽幽應道:“是的,我愛他”。玉飛燕苦笑了一下,道:“愛得很深”?
“假如不深,我不會爲他殺了這麼多人”。
“他愛你麼”女血神搖了搖頭,道:“他從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除了一個許素珍”。
“是的,除了一個許素珍…你跟他是兄妹”?
“是的,我們是一對錶兄妹”!
這時,夏江已悠悠轉醒,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凝望了眼前景物,喃喃道:“我沒有死麼?”五湖煙客站了起來,道:“不錯,你沒有死,起來吧”。夏江苦笑了一下,道:“怎麼沒有人”?
“他們全部死了”。夏江愕了一下,應道。“殺了?……”“是的”女血神接道:“他們死了,死在我的‘銷魂曲’下”。“你把他們全部殺了”?
“不錯,除了一個“天靈劍客”。夏江吁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好在他沒有死,讓我有手刃親仇機會,否則,我就要怪你”。
五湖煙客說道:“你表妹助你逃過一死之危,你已經取得了“藏珍圖”現在就應該快去取,否則,時間一長,可能要惹出麻煩來”。“我現在就去。”“那麼我有事先走一步,下次見面時,我告訴你幾件事”。話尤未落,飄然而逝。玉飛燕見五湖煙客一走,說道:“夏兄我想去料理一些私事,十天後,“千杯醉酒樓”再會如何?”夏江知道玉飛燕真幫過了他太多忙,當下心裡又感激又依依不捨,說道:“現在就走!不跟我去尋奇書”?
“我想還是夏兄一個人去比較方便”。
“好吧,那我們十天後再會了”。玉飛燕也不多說,縱身躍去,顧盼間,巳消失不見。夏江感激地注視了洪倩娥片刻,說道:“表妹,我感激你救了我的生命”。女血神苦笑了一下,道:“感激什麼,只要你以後不會忘記我就是了,我爲你不惜用“蝕魂曲”殺人,相信你會了解我的心。”這一番話說得夏江怦然心慷,他的目光,不期然地掃向了女血神洪倩娥,但見她臉上罩着一臉悽色。
夏江道:“我不會忘記你”………洪倩娥苦笑了一下,道:“夏哥哥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是的,我不會愛你,也不敢愛你”!女血神道:“夏哥哥,我想問你一件事,請你老實答覆我”。“你說吧”!
“我要知道,我今生是否有希望得到你的愛”?夏江怔了半晌,答不出話來。女血神洪倩娥苦笑道:“表哥,別欺騙我,也不要昧着良心說話,我要知道,你應該告訴我。”
夏江咬了咬牙,道:“今生你不可能得到我的愛。”“爲什麼”?
“我不能再愛任何一個女人。”“爲什麼……爲什麼?”夏江心頭一震道:“因爲我……”說到這裡,他突然把下面“不能人道”四個字嚥了回去。女血神冷冷追問道:“因爲你什麼?”夏江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想讓你知道”。
“可是我卻希望知道”。
“我不能說。”女血神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笑聲淒涼,但又悲痛至極,夏江心頭一震,喝道:“表妹你怎樣了”?女血神洪倩娥的瘋狂笑聲陡然而止,道:“難道我這一輩子再無法得到你的愛?”“我想是的”。女血神粉腮突然爲之一變,道:“你對我的感情視若無睹?”
“不,我不能夠………”女血神冷冷笑了起來道:“夏哥哥,我知道你愛許素珍太深,可是,難道你不能再愛任何一個女人麼?”“是的,我不能,我不願看見愛我的女人,又離去”。
“象何青雪那樣?”“是的”。女血神冷笑一聲,道:“夏哥哥,你記得一句話?”“什麼話?”“女人無中庸之道。不是愛便是恨”?“不錯。”。夏江慘然一笑,道:“假如我不愛你,你會恨我?”“是的,我會恨你,甚至殺你。”夏江聞言,真是不寒而慄,他下意識退了一步,驚道:“你要殺我”?
女血神洪倩娥聲音大了一點,道:“是的,我知道我如果得不到你的愛,我會瘋狂而殺你,你知道麼,當我回“血谷”之後,徹夜難眠,我痛哭,爲什麼我要的東西,我永遠沒有方法得到?我告訴自己,從今以後,我要忘記一切,只要你答覆能不能愛我的問題,否則,我將會瘋狂而殺人。我知道我愛你太深了,如果我無法得到你時,我要改變自己,至於我會改變得成什麼樣子,我預料得到,我會找一個人來代替你,甚至玩弄天下男人……”夏江大驚道:“表妹你不能這樣。”女血神洪倩娥冷冷道:“我爲什麼不能,當一個人失去希望時,對自己還有什麼可貴與珍惜”?夏江急道:“可是你不應該爲我而玩弄別人呀”!女血神冷冷道:“別人玩弄我的只不過是肉體,他們玩弄不了我的心,我的心巳交給你”………“不不,表妹,你不應該毀了你自己”。“我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她停了一停,明眸射出兩道精光,迫使在夏江臉上,問道:“現在,我再問你第二遍,你不要敷衍我,更不能騙我,你愛不爰我”?夏江急問道:“表妹,你不要如此,我真是不能愛任何一個女人,我不能看着我的妻子又改嫁”!女血神冷冷笑道:“現在我只是問你,你愛不愛我”?夏江望着她粉腮冷若寒霜,不覺感到心痛如絞,他想告訴她自己的隱疾,可是,他不能夠!他體會出來,如果他不答應她,可能造成可怕的後果,誠如她所說,女人無中庸之道,不是愛便是恨,她可能爲了恨,而走上歧途!
想到這裡,夏江不覺打了個冷戰,半晌才道:“表妹”……“你說呀”!
“我不能夠”夏江話猶未落,乍聞洪倩娥縱身一陣狂笑,道:“好,我要知道你已經答覆”。她話鋒略爲一停,又道:“你我雖是表兄妹,不過,我對你付出不少,這一點,我問心無愧,至於我往後會如何,我不想告訴你,我言至於此,你請珍重”。
話落,嬌身晃處,已消失不見。夏江怔怔停立,他分辨不出自己的心目中存在的是什麼………他真想痛哭一場,以發泄心中的痛苦。然而,他沒有哭,他怔怔地想着,過去,將來………他告訴自己:“女人不是愛便是恨……去吧,反正,我並沒有虧待她”。想到這裡他不期然的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是慘淡的,這笑容也象徵了他的人身所隱伏的陰影!
他掏出了懷中的“藏珍圖”,展開眼前,細細着了一遍,他發現這張藏珍圖所繪的是雞公山形勢!在地圖上,寫了“雞公山”三個字外,其餘便是用紅線所繪條紋,夏江收起了地圖,取道奔向了雞公山。
“雞公山”地靈保設堂於此,夏江對雞公山的形勢,雖不能說是瞭如指掌,但也十分清楚。夏江到“雞公山”之後,又展開地圖,隨着紅線所指箭頭,他發觀是在一座密林中。夏江走進密林,舉目望去,但見遠處展現一片削壁,在削壁上,現出一條通道,這地圖所指自方向,正是這條通道盡處。
夏江一展身,越來越窄,三十丈之外,窄得不客人出入,夏江把腳步停了下來,皺了皺眉頭。他心裡暗忖:“是這裡麼”?……可是地圖所指,明明在這裡。夏江停了半晌,突然一他發觀巖壁的岩石,有一個石縫,夏江壯了一壯膽,閃身向石縫擠了進去。這石縫是天然長成,並非人工鏨造,夏江定了一陣,眼前景物爲之一變。眼前出現了-片空地,這空地三面臨山,一面是斷崖。夏江望了這空地大約有十丈之寬,夏江又看了地圖-眼,但見箭頭指向一個山洞!夏江一緊腳步,向山洞奔了過去,突然,就在夏江經時,突然他的目光觸到了一遍新墳,但見墳墓泥土未乾,夏江不由怔了一怔!這空地之中,何來這新的墳墓。他心念一動,晃身站在墳前,眼光過處,使他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退了一步。
墳碑上寫道“故愛夫甘應忠之墓”夏江暗地心驚,甘應忠當初中了自己一掌而死,被何青雪帶走,怎會被安埋在這裡。夏江心念一轉,暗道:“莫非何青雪也在這裡”?……心中一動,他一強身,向洞中奔了過去,他現在擔心這藏珍圖所藏的奇書及旗令,已經落在何青雪之手。
他幌身到了洞口,舉目一望,只覺洞內一片漆黑,夏工不期然地打了-個冷戰!他輕咳一聲,舉步向洞內走了進去。突然間,從洞內傳束一個女人的聲音,喝問道:“是誰?”
夏江聞言,腦海中如遇棍擊,他霍然止步,這聲音正是出何青雪之口?如果讓何青雪得去了奇書和旗令,那還得了?試想她與自己有殺夫之仇呀。夏江心念中,接連打了三四個冷戰,這時,何青雪的聲音又傳來道:“是那一位朋友”?夏江雞皮疙瘩諞起,當下慄聲答道:“是我!”“你是誰?”
“夏……江!”何青雪驚道:“什麼?你是夏江”。“是的,我是夏江。”夏江話音未落,眼前人影晃處,何青雪已經停立當前!夏江霍然退了一步,但見何青雪冷冷一笑,粉腮立刻涌起了一片恐怖的殺機!她輕輕擺動了一下纖腰,冷冷說道:“夏江,想不到我們這裡又碰頭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你說是不是”?
夏江苦笑了一下,道:“我想不到你會在這裡,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何青雪身子欺前一步,陰冷冷道:“夏江我們從前是一對夫婦?”“是的,你又嫁給甘應忠”。“在你的身上,你給了我什麼?你知道你是一個不能人道的人!”
“是的,我知道。”
“你不能滿足一個女人所要的”夏江心裡一陣難過,道:“我知道。”
“那麼,你要我跟你一輩子?”
“我沒有這個意思。”
“夏江,我離你而嫁時,你說什麼?”夏江心頭一涼,道:“我說過我要給你幸福。”何青雪冷冷笑道:“你做到了麼?”夏江道:“但我有苦衷,青雪,你應該原諒我,甘應忠是一個大惡不赦之人,如果我不殺他我將在三個月之內死去。”
“可是,他是我的丈夫。”她充滿殺機地笑了笑,道:“夏江,我明白我曾經瘋狂的愛過你,迫你跟我結婚,可是,一個女人要有正常的性生活,而你卻無法給我,我改嫁了,甘應忠給我你所不能給我的,觀在,你忍心殺了我的丈夫,帶給我不幸,夏江,你對得起我麼?”夏江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何青雪道:“你不但對不起我,而且還奪去了我一生幸福,夏江,你當初諾言,今日何在?”
“青雪,我不能不殺他……”
“寧願讓我失去一切?夏江,我們既然再碰頭,殺夫之仇,我不能不報!”夏江欠然道:“青雪,你應該原諒我……”“原諒你什麼?原諒你殺了我的丈夫?”
“是的!”“我不能夠,你奪去了我生命的一切,我不能不討回來。”她語鋒略爲一頓,反道:“我奇怪你今天爲什麼突然在這裡出現?”“我來找東西”。
“什麼東西,是不是一部奇書了以及二張旗令?”夏江霍然道:“不錯。”
“在我手裡。”夏江驚道:“什麼,你已經取得了奇書以及旗令?”“不錯,而且我已經練就這種武功。”夏江打了一個寒噤,想不到何青雪竟無意而得,如今她已練就幾種武功,自己與之交手,勝負屬誰,可能還是一個問題。
何青雪今日勢在必報殺夫之仇,夏江想到這裡,不覺退了一步。何青雪道:“夏江,我已經說過,我們今日非了結這筆帳不可!”夏江道:“我不願跟你動手。”何青雪冷冷一笑,道:“你既不願意跟我動手,那麼,你就從那片斷崖跳下去”。夏江臉色一變,傲氣油然而生,冷冷一笑道:“這個我辦不到。”
“假如我迫你跳下去呢?”“你也辦不到。”何青雪冷冷笑道:“那就不妨試試。”夏江涵養功夫再好,也承受不起,當下退出石洞,到了空地,說道:“出手吧。”夏江一語剛落,何青雪一聲叱喝,猝然發動攻勢!
何青雪爲了夏江殺死她的丈夫甘應忠,而勢報今日之仇不可,這一掌攻出之勢,真是快逾電光石火。
何青雪無意闖進這裡,得了奇書,這部奇書,爲上古江湖異人遺留之物,其中所在絕學,目前江湖上均已失傳。何青雪與夏江一別,只不過十來日的時間,可是這十來天的時間,她的武功,巳令人吃驚。一掌玫出,不但快,而且變幻難測,掌影翻飛之中,挾着一片勁風,罩聲擊到。
何青雪一掌剛出,夏江暗道:“不好,今日我可難逃何青雪之手。”他心念中,攻出第一招“滿天鬼影”。可是他出手雖快,何青雪比他更快,左手腕揚處,一手掌力在夏江之右手甫自攻出之後擊到。何青雪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夏江見狀,心頭大駭,彈身而退。何青雪挾着叱喝聲中,彈身而上,一連攻出五掌。夏江的武功,江湖罕見,可是以何青雪所學的武功相比,卻又相差太遠。如果何青雪練就了全部,那江湖上第一人非她莫屬了。
夏江被五掌迫得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險象環生,再不出三招,必定要傷在何青雪之手。何青雪冷冷笑道:“夏江,你跳不跳?”夏江已被何青雪迫到斷崖邊上,如果夏江從這裡跳下去,勢非粉身碎骨不可。
目前情勢,夏江如果不跳下去,也要死在何青雪之手,可是夏江卻不願意白白跳下去死。他寧願死在何青雪之手,也不願落得一個貪生怕死之名。當他拚命之心一起,呼呼反攻三掌。這三掌挾夏江全部功力所發,力道在千斤之上,何青雪雖被天質所限無法硬接,她輕飄彈了開去。
夏江赫了一大跳!這彈身之勢,微妙之至,但分明是一種絕高身法,怎不令夏江大爲震驚?就在夏江一愕之間,何青雪升一丈,象一團棉花似的,再度攻向了夏江,連臂十掌。夏江目睹此情,知道今日難逃一死,在何青雪十掌攻出之際,他在閃身時,巳中了一掌,口吐鮮血,栽倒於地。
何青雪一陣狂笑,望了望地上口吐鮮血的夏江,陰惻惻道:“夏江,是你先殺我的丈夫,也不要怪我心黑手辣。”辣字出口,玉腕推出,呼地一掌,把夏江的身子,擊落在斷崖之下。隨着掌力的狂飛之中,夏江的身子,象一片樹葉般地向崖下落去,就在夏江的身子向崖下落去之際,何青雪自己巳不覺得怯了一怯,兩顆淚水,驟然下落粉腮!這眼淚代表什麼?向夏江懺悔?或是她自己替丈夫報了仇興奮而泣?……
不知經過多久,夏江在迷惑與朦朧中,甦醒過來,他睜眼凝視了四周景物,不覺怔了一怔!他發觀自己躺在一片結成似網的葛藤之上,他回憶一下那已經發生的事……可是那太片斷與模糊了。
他想坐起來,可是全身一陣劇痛,又躺了回去,口中乾渴異常………夏江能從死神之手,揀回一條生命,已是難能可貴了,至於他爲什麼會在這葛藤之上,連他也不知道。全身劇痛加上口渴,使他理智陷於昏迷……他想到了過去,以及如今幾乎死在何青雪之手,不覺黯然淚下。
他的腦海裡,想起了許素珍的倩影,耳際,飄過了許素珍唱的那首“斷腸曲”的歌聲……他的精神爲之抖擻,緊咬着鋼牙坐了起來,他舉目下望,到地上大約還有三四丈之高!他拉着一條葛藤,延索而下,到地面之後,他忍不住劇烈的用力,又溢出了一口鮮血!他伏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字“水”,他要喝水,否則他將渴死,他要找水喝!他咬着鋼牙狠狠道:“何青雪,總有一天,我也會這樣對付你……打得你口吐鮮血…打下斷崖。……
說到這裡,他突然地笑了起來,他知道如果找不到水喝,說不定渴死!他伏地爬着,茫然沒有目的地爬,他不知道自己爬向那裡,只有一股求生的慾望支持着他,他不能死,因爲父仇未報,他怎麼能死。爬着爬着……口中念着:“水……水……我要喝水……水……”其聲悲慘,聞之令人心酸。太陽下山了!黎明接踵而來……
一天,恐怖的一天終於過去。夏江不知爬了多遠,直爬得他兩個膝蓋的褲管破了,血也流出來了,終於,他倒了下去!陽光照在他那蒼白的臉上,顯示出他自己的生命存下多麼渺小的希望?再度醒來,已是黃昏,他感到自己的喉中,象火燒,他喃喃道:“上蒼不應該這樣對我不公平”。他坐了起來,強運自己最後一口真元,運氣療傷,夏江如非內力驚人,勢非喪命不可了。療傷一陣,果然舒暢不少,他眸目一望,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座廢墟中!他苦笑了一聲,自已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破落的房屋地基,這廢墟除了損毀的圍牆、壁、柱子之外,連一個人也看不見。”
夏江注視了片刻,突然他發現前面一顆樹下,有一口古井,他驚喜若狂,打起精神,向古井走去。夏江來到古井,舉目下望,井中果然有水,夏江毫不思索向着古井躍了下去。這古井只有一丈來深,夏江縱身一跳,已經到了井中,習腳下一浸到水,使他精神爲之一暢。連忙伏身吸水,也不問這水中是否有毒,喝了個飽,才站起了身子!猛地,夏江聽到,一聲冷冷而又帶着恐怖音韻的笑聲,傳自四周。夏江吃了一驚,暗忖:“這古井之中,何來這冷笑之聲?”心念中,他不覺掃了這古井一眼。在他所立的古井後面,有一個大洞,這個大洞約一個人可出入。
夏江泛起了一股寒意,暗道:“莫非這冷笑之聲,就是傳自這怪洞”?心念未落,那聲陰側惻的冷笑之聲,又告傳出,夏江聞聲,毛骨皆張,打了三四個寒額,退了一步。他壯了壯膽,暗道:“這井中什麼怪物?……不,這不是怪物,這冷笑之聲,分明出自人口。”一想到人,夏江的精神與膽量,爲之煥發,他想:“反正我幾次都揀回來了生命,何不進去看看是什麼人?”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他向怪洞,摸索而進,這洞中潮溼異常,一股冷冷之氣使他不寒而慄,洞中越來越窄也越來越黑……夏江走了約千丈,依舊還沒到盡頭,可是眼前景物,漆黑得一無所見。夏江不期然地把腳步停下來,他真想退回去,可是既然進來,不好意思退回去。悠地一聲沙沙之聲音,傳至洞中前端!沙!沙!沙……這聲音在怪洞中傳來,這沙沙聲響,象一把刀……又象一支恐怖的曲子,刺進了夏江的耳朵………
夏江臉色大變,霍然而退……忽地就在夏江身子後退之際,一隻冷冰冰纖手,突然把夏江拉住!夏江驚叫出口!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你往那裡走?”夏江驚道:“你是誰?”“人。”夏江吁了一口氣道:“還好,你不是鬼!”對方哈哈一笑道:“小娃兒,你碰過鬼?”
“碰過一次!”對方冷冷說道:“是什麼人派你來這裡?”夏江聞言,爲之一怔,脫口道:“什麼人派我來?”對方的語音,充滿了殺機的問道:“不錯,是什麼人派你來的?”夏江楞了一陣說道:“誰也沒有派我來。”
“那麼你爲什麼會進入這裡?”
“我是無意。”對方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你叫什麼?”
“夏江。”
“你當真沒有人派你來?”“絕對沒有,在下因身受重傷,口渴尋水喝而進入這井中!”
對方沉思了半晌,說道:“既然你不是別人派來,那麼,我權充相信你一次。”夏江心裡大感奇怪,問道:“喂,你爲什麼說我是別人派來?”“因爲除了一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裡。”夏江問道:“誰?”“這個我們等會再談,不過,我要問你一件事。”“什麼事?”
“你想活,還是想死?”夏江嚇了一跳,當初“鬼中鬼”還不是問他要死要活?這人爲什麼又會問他這個問題?心念中,笑了笑,應道:“你要我死還是要我活?”“我讓你選擇!”夏江笑道:“我並不癡呆,當然選擇後者!”“你想活?”“不錯,任何一個人都想活。”
對方哈哈一笑,道:“你想活,我就叫你活,你想死呢,我就償你一掌。”“你很辣,但爲人不錯。”“你怎麼曉得我爲人不錯?”“因爲你有讓人選擇餘地。”對方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們進去吧!”“進那裡去?”“毒蛇堆中。”夏江嚇了一大跳,道:“毒蛇堆中?”“怎麼,你怕了?”夏江機憐憐的打着冷戰,道:“不錯,我生平最怕毒蛇與女人!”“爲什麼?”“毒蛇咬人,無聲無息”“女人呢?”“不是愛便是恨!”“好好,你說得對,女人與毒蛇最可怕,不過你放心好了,我騙你的。”夏江忍住輕笑出口,道:“你很想嚇唬人!”
當下對方一拉夏江,就往裡邊走,夏江也不明白這個人是誰,但他覺得這個人要比江湖上奸詐的人物好多了。
走了一陣,眼前景物爲之一變,一縷陽光,刺得夏江睜不開眼睛。半響,他才把眼睛睜開,眼光過處,夏江的臉色不由爲之一變!但見展觀在眼前的是一片盆地,谷中一片桃林,蒼林奇花異草,一片宜人景色。
夏江真不相信這眼前所見,他看得目瞪口呆。
背後,那冷冷的聲音道:“怎麼樣?這裡的景色不錯吧?”夏江霍然挺身,使他忍不住口驚叫一聲,但見一個披頭散髮的怪人,停立當前。
對方冷冷一笑,道:“你吃驚什麼?”夏江定了一定神,吶吶道:“我……我……”“因爲我可怕?”“哦!是的,是的。”夏江話聲未落,突然發現這怪人的雙手,被一條粗大的鏈子鎖住!對方拂去散在臉上的長髮,呈在夏江眼前的是一個五旬開外的老者,但見此人長得一表清秀不凡。對方望着夏江,冷笑了,道:“現在你不怕我了吧!”夏江笑了笑,道:“我本來就不怕。”那老者注視了夏江片刻,臉色微微一變,道:“不得了……”“什麼事!”“你快死了!”夏江驚道:“你怎麼知道?”對方說道:“把手伸過來,讓我摸摸看!”夏江也不由吃驚,怎麼這個人一眼便看出他要死了?當下毫不思索地把手伸了過去!那怪人的右手,按在夏江的動脈上,臉色越來越沉重……夏江駭然問道:“老前輩,我沒有救了?”對方緩緩吁了一口氣,道:“你身上的問題不簡單。”“爲什麼不簡單?”“本來,你還可以活兩個多月,因爲你吃了一種奇藥,內力在百年之上……”
夏江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一下便能看出他的病症,當下脫口接道:“不錯,我吃了一種藥!”對方微微一笑,道:“這藥吃下之後,外表看來一無異樣,只是額角觀出紅根,稍懂醫學,均能看出。但在極短的幾個月之中,便會全身象烈火燒身而亡,你因與人交手,被人打了一掌,而對方用的是純陽內力,使你身上烈火之原,循迥更快,況你又不及時療傷,至合真元由“七星靜脈中”,溢了出來,你喉中乾渴如火……
夏江接道:“正是,我剛纔就有這種感覺,所以急於找水喝!”
“而且你身上有一處隱疾!”
夏江聞言幾乎跳了起來,他真不相信這個人有先知之能,連他身上的隱疾,也能說出來,又驚問道:“是什麼隱疾?”
“如我所料不差,你是一個不能人道之人!”
夏江吃驚的連退兩步,驚道:“你真是仙人!”
“我只不過對於醫學,稍有研究吧了,現在你只能再活五天了!”
夏江聞言,猶似巨雷轟頂,眼前一黑,幾乎栽倒於地!
他喃喃問道:“只能……再活……五天?”
“是的,五天!”
夏江道:“完了……我只有五天……生命。”
那怪人呵呵一笑道:“小娃兒,你急什麼?我答應給你活呀!”
夏江聞言,又是一喜,說道:“老前輩真能救我?”
“不錯,普天下除我之外,無人可救。”
對方微微一笑,又道:“不是我誇口,當年江湖上,我還有一個神醫之號呢!”
夏江突然億起一個人來,驚喜道:“老前輩我知道你是誰了。”
“我是誰。”
“你說你是人?”
“我當然是人。”
夏江接道:“人當然是人,不過人下面加兩字‘上人’。”
“不錯,你猜着了,我就是‘人上人’,不過,現在“上”字應改成下字,叫做‘人下人’。”
“‘人下人’,爲什麼?”
“假如我是‘人上人’,今天就不會在這裡啦。”
“老前輩被人陷害?”
“或許是的。”
“誰?”
“我等會告訴你吧!”
夏江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如救我,我還能活多久?”
“這很難說,最低限度,你再能活兩個多月,因爲你所服的一種藥,不是我所能解開的。”
“不錯,對方說我服了‘烈火色元’之後……”
“什麼……你碰過‘鬼中鬼’?”
“是的,我碰過‘鬼中鬼’……”他把經過,告訴了“人上人”一遍。
“人上人”點了點頭,道:“你福緣不淺,能進‘血谷’而不死,‘鬼中鬼’既然把他生平絕招‘鬼斧神功’傳你,對你愛護備至,此人生平奇特,我當年跟他感情不錯。”
“聽說你與‘鬼中鬼’、‘奇尼’,三個人同事一師?”
“是的。”
“後來爲什麼搞得不好?”
“爲了一個情字。”
“哦。”
夏江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人上人”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三人同出一師,‘鬼中鬼’爲大,我次之,‘奇尼’最末,先師死時,把‘奇尼’許給鬼中鬼!”
“當然,那時候奇尼還沒有落髮爲尼,而奇尼卻愛上我,我因爲先師之言,而不敢愛他。我們三個人都很年輕,爲這一點原故,表面上雖沒有什麼,但暗地裡卻互相不滿。‘鬼中鬼’不滿我奪他所愛!‘奇尼’恨我冷若冰霜!我恨‘鬼中鬼’不成全我們。於是,我們三個人,爲了一個‘情’字,翻臉成仇,後來,‘奇尼’終於落髮。”
‘鬼中鬼’恨我從中勸導,致令‘奇尼’落髮爲尼。‘奇尼’恨我對他的情意一無所睹。可是,我心申明白,我的確是愛奇尼的,只因爲先師一句話,我不敢愛奇尼!後來,我們三人各得一份‘三絕圖’,於是藉故發揮,三個爲這一張圖,打了十天十夜。可是,依舊不分勝負………”
夏江接道:“以下的事我知道?後來你們言明在今年的三月三日,在‘仙覆谷’各收一徒赴約。”
“正是”。夏江心裡突然想起了海女,開口道:“老前輩,你收了一個女兒叫‘海女’?”
“沒有呀!”
“沒有,可是,那個女的有一份‘三絕圖’教人奪去。”
“那個人是誰?”
“天靈劍客。”
夏江聞言,臉色一變,道:“天靈劍客害你?”
“是的,當年我與天靈劍客感情頗爲莫逆,那知道他就對我身上這份‘三絕圖’打主意,暗中下手,點中我穴道,如非我內功精純,加之對醫學頗有心得,當場就得斃命。他就用鐵鏈把我雙手扣住,丟在這古井之中,當時,不問可知,我那一份‘三絕圖’是失落了。”
夏江憤憤道:“老前輩爲什麼不去救他?”
“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有什麼不行?”
“我還有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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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微一含首道:“是的,現在你因臉面問題,而不肯出現在江湖,同時,你與‘鬼中鬼’‘奇尼’也有約,如非分出勝負,不得出現江湖。”
“是的,我們三個人有這個約定。”
夏江又問道:“老前輩,我想請問你一件事,海里是否能長人?”
“你說美人魚?”
“不錯,美人魚!”
“人上人”道:“這個很難說,不過據傳說上,海里確是有-種美人魚生成,從前,就有人見過‘美人魚’。”
“老前輩斷定海里有美人魚?”
“我肯定有,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見過一個女人,她說是海里的美人魚,這個少女身上發出-種魚的腥味,而奇怪的是,這個女人不會說話,而有一份‘三絕圖’!”
“是真的?”
“晚輩親眼見過,她的外表看來,是一個純潔的少女,只是我不敢斷定,她是不是海里長出來的‘美人魚’。”
“有尾巴沒有?”
“尾巴倒沒有,不過她的肚上,確有魚鱗,我親眼目睹。”
“人上人”皺了一皺眉頭,道:“她有一份三絕圖?”
“是的。”
“不過,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海里生長的美人魚,據你所說,似乎不可能,因爲她雖然沒有尾巴,就不可能是美人魚,據我所知普天下醫學再高之人,也無法把她的尾巴去掉,換人的腳!”
“那麼,這個女人不可能是美人魚?”
“是的,不可能是美人魚,可能是人。”
夏江這一來不由大感奇怪,問道:“那麼,那魚鱗是從何來?”
“這個很難說,或者,是一種萬年黃魚之皮,這種黃魚之皮,爲千百年難找之物,如能做成緊身內衣,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也無法傷之分毫。”
夏江一時之間,不覺疑念叢生,這個女人既然不是美人魚,爲什麼騙他是美人魚?心念中,問道:“那麼,她是‘天靈劍客’的人!”
“是的,她既然持有三分之一的“三絕圖”,就是‘天靈劍客’的什麼人,或許是他的女兒!”
夏江暗吃一驚,暗道:“不錯,可能是‘天靈劍客’的女兒,否則她爲什麼說她有爹爹?”
夏江心念一轉,說道:“可能是的,我不大明白,她爲什麼騙我是海里的人。”
“人上人”哈哈一笑,道:“小娃兒,看來你對這個女人不錯,你是不是愛上了這個女人?”
夏江苦笑了一聲,道:“老前輩你知道我不解人道,怎麼能愛女人?”
“人上人”沉思了半晌,說道:“你我不期而遇,終歸有緣,現在我先救你才說!”話落,但見他轉身入洞,半晌,又走了出來,但見他手中拿了三包藥粉,說道:“我師兄,烈火還元藥,我雖然可解,不過,我現在能救你,這一點,相信你會明白,否則,他不肯原諒於我,我只好救你外表之傷了,把這藥吃下。”
夏江感激道:“晚輩蒙老前輩惠賜良藥,得於不死,此情永難忘。”
人上人哈哈一笑,道:“得了得了,吃下吧。”
夏江把藥吃下,運氣療傷一陣,果覺精神大暢,“人上人”又道:“假如鬼中鬼到到時不肯救你,我自然會救你,這個你放心。”
“多謝老前輩!”
“謝什麼,我剛纔給你吃了幾包藥?”
“三包!”
“不錯,三包,可是,這三包藥功力各有不同!”
他語鋒略爲一頓,又道:“你既然來了,我順便把十年所學一套閃身之法傳給你,這閃身之法,配合我師兄‘鬼中鬼’的‘鬼斧神功’運用,威力非同小可!”
夏江道:“晚輩無功不敢受祿,好意心領!”
“人上人”怔了一怔,道:“怎麼,你不學?”
“在下不敢多勞老前輩,況你對我已有救命之恩。”
“人上人”微微一笑,道:“你忠厚過人,不過,我傳你武功,只是你我相逢有緣,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麼,你找一把利刃,斷了我這鐵索好了!”
夏江道:“我一定替你找到一把利刃,把你鐵鏈斬斷!”
“那麼,你學不學?”
夏江道:“但是我覺得不好意思。”
“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語鋒略爲一停,說道:“你走過去,在前面桃林下,有一排我走過的腳印,只要你照上面所排行的腳印,細練一遍就行。”
夏江感激道:“晚輩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
人上人呵一笑道:“假如你覺得不好意思,以後我出江湖時,請我喝杯酒好了。”
當夏江走到挑林之下,果然地上有一排腳印,夏江看了一陣子,就看不出這腳印有什麼驚人處。人上人笑道:“你不要先看,學呀!”
夏江照看腳步,走了一遍,人上人說道:“走快一點。”
夏江微微一笑,照着腳印,放快了腳步,夏江這一快,果然發現這個腳步有驚人與精奧之處。
夏江雄心大發,腳步越走越快,越快越覺得這腳步之中,不但包括了奇異的閃身之法,也包括進與退。
夏江心中大喜這數十個腳步,果然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他一口氣練了十多遍。
人上人說道:“小娃兒好了,你已經學會了。”
夏江停下了腳步,走到人上人前面,感激道:“晚輩得於老前輩救命之恩,再傳武藝,晚輩終身不忘。”
話落,伏跪於地,向人上人叩一個頭。
人上人雙手扶起夏江道:“人與人之間結識,講究一個‘緣’字,你我有緣才能相逢,區區之事,算得什麼!”他語鋒略爲一停,說道:“三月三日仙履谷之約,還望你能取回三絕圖,我那份雖被天靈劍客所取,但有人出面,我也不多說了。”
夏江點了點頭道:“海女既然是天靈劍客的人,說不定這其中有問題。”
“什麼問題?”
“說不定她會說活,而騙我。”
“這年頭騙人花樣百出,你也不要上她的當。”
夏江道:“晚輩不會的,老前輩請放心,如果海女騙我,我會不理她,那麼,晚輩就此告辭了。”
“好,你走吧。”
夏江緩緩走去,突然,人上人又叫道:“夏江,你回來。”
夏江轉身問道:“老前輩宵什麼吩咐?”
人上人微一沉思,從懷中取出一包綠色紙所包的藥:說道:“你把藥吃下。”
“可是,我的傷好了。”
“部分之傷,並未全部好,過來。”
夏江接過丹藥,納入口中,突然,就在藥物入口不久,一陣象火般心火,涌了上來!
夏江臉色一變,忽聞人上人低喝道:“快運出七星靜脈循經各處經脈!”-覺那般烈火,被他分散在各處經脈之火,全身如浴火海,痛苦難熬,他額角汗如豆大,滾滾而落………終於他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然轉醒,舉目一望,但見人上人口角輕笑,立在身側。夏江爬了起來,道:“老前輩。”人上人接道:“現在你的病全部好了。”
夏江問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
夏江嚇了一大跳,脫口驚道:“我睡了五天。”
“是的,整整五天!”
“什麼藥這麼厲害!”
“當然是療傷之藥,現在你真的可以走了。”
夏江終於離開了那神秘的古井,也離開了那個救他生命的人上人。他離去時,不知流了幾滴眼淚,默然的在井口良久,他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來救………於是,他走了。
他離開了那愛護他的人,來到了開封,因他結拜弟弟玉飛燕有十天之約。
他對此次雞公山之行,真似一夢,如非蒙人上人之救,他可能巳死在何青雪之手。
想到何青雪他又想起了那一份奇書及二大門派旗令,此物喪他父親之命,他如何能讓它落在河青雪之手了可是自己的武功,又不是何青雪之敵……他望着街燈初上的開封街,緩緩吁了一口氣,夾在人羣中,他徘徊在街道上。行人,投給他奇異的眼光,因爲夏江身上的衣服,因在地上爬過,而破爛不堪。他們認爲他是一個叫化子,可是見他面目清秀,又覺不像。而夏江沉思事情,一無所覺別人用奇異的眼光看着他。他在想,他如何才能取回那本奇書及旗令,……可是,他想不出,因爲他武功不及何青雪。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想到了那個純潔的海女,她既然是天靈劍客的女兒,爲什麼騙自己來自海中?他想着海女所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動作……每-次笑容……忽然,他突然覺得背後被人一拍,他悚然一驚,一個聲音問道:“你不是夏公子麼?”
夏江吃了一驚,轉身望去,但見一個夥計打扮的人,立正當前。
夏江怔了一怔,問道:“你是……”
“我就是裕昌布行的夥計,你上次不是……”
夏江馬上記起來,接道:“原來是你。”
那夥計打量了夏江一眼,皺了一皺眉頭,道:“夏公子怎麼變成這樣?”
夏江突然發現自己的衣服破爛不堪,當下尬尷一笑道:“我在地上爬破了。”
“到陳爺那裡換一件,他在開布行,只要你夏公子要,馬上可以做好。”
夏江心頭一寒,打了一個冷戰,他突然想起了那慈祥的老者,以及許素珍……他慄聲道:“不,不,我這樣可以。……”
“你,公子客氣什麼,陳爺對你救難之恩,無時不在言報,他說你公子爲人正派,區區一件衣服算得什麼?”
“不,不,我不要……”
店夥怔了一怔道:“你公子不必客氣,還是跟我去做件穿,你看,街上的人都在看你!”
夏江眼光一掃,果然發現所有的人,都投給他奇怪的眼光……
那店夥一拉夏江,道:“進去,進去,不必客氣。”
夏江不覺跟着那店夥走進了布店,那店夥笑道:“公子,我們這裡雖然只賣布匹,但我有朋友在做衣服,只要你公子要穿,一日之內,包管可以做好!”話畢,拿起布尺,在夏江身上量了起來。
夏江心裡真不是滋味,但由此可以看得出來,裕昌布店陳爺對他解難之恩,是多麼感激……想到那慈祥的老者,使他想起了他太太許素珍……他輕輕一嘆,忍不住黯然欲泣。
店夥說道:“好了,你的身材尺寸,我巳經量好,請到客廳喝杯茶,然後吃飯!”
夏江道:“不必了,我要走了……”
他突然似有所悟,道:“陳爺的病好了吧?”
“唉!老毛病,說來就來說好就好,他巳經到外埠做生意去了。”
夏江應聲道:“他不在家?”
“不在。”
“那麼,你怎麼替他做主……”
“這個公子放心,他走時,特別交待,如果碰見夏公子,要好好招待不得怠慢,否則,我就得捲鋪蓋回家,他夫人在裡面,我領您去,她會招待你。”
夏江臉色一變,驚道:“不不,我要走……”
店夥計道:“公子,你也應該看在我家老婆孩子面上,你走了,我主人回來,我就得滾蛋呀!”
夏江見他可憐,當下心忖:“反正我是一個不能人道的人,總不會做出對不起老人的事,與許素珍發生關係……”
他苦笑了一下,店夥領他進後院,但聽店夥道:“夫人,夏公子來了。”
但見後院走出來了許素珍,她見夏江後,先是一怔,隨即淡淡的一笑,道:“夏公子,賤妾有禮了!”
這時,店夥回店面去招呼生意!許素珍苦笑了一聲道:“我想不到你會來……”
夏江苦笑道:“這也出乎我自已意料之外……”
她淡淡一笑,道:“上次沒有好好招待你,現在就補請吧。”
當晚,許素珍準備一桌酒席,在房間裡與夏江共飲,夏江如坐針毯,面對情人,想起了那慈祥老者,他怎能乘人不在,與昔日自己愛人,同桌共飲了他想到這裡,打了一個寒戰,但見許素珍喝了幾杯酒之後,粉腮呈觀紅暈,在淡淡的燈光下,她的眼波,像兩道攝人的光彩……她充滿了慾念……醇酒,美人,這兩樣東西,自古迄今,不知使多少人犯罪,害了多少人,走上死亡之路!
酒,使人精神錯亂……在錯亂中,加上美色的誘惑,縱使理智再高之人,也無法剋制,人,爲了這一點,常常爲這兩件東西而犯罪。
夏江明白,他不能對不起那慈祥以及心底善良的老者………可是,現在,他在精神錯亂中……許素珍的嬌軀向他靠了過來,他下意識的把她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