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羣山之上陰雲密佈,響徹陣陣悶雷,雲層之下時而傳來一聲鷹啼:
“嘰——”
黑色山脈間的茂密山林,也被三道扭曲電蛇撕裂,自西望東朝着東海岸極速延伸。
北雲邊全身染血,悶頭朝着海邊疾馳,速度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
夜驚堂吊在後方三裡開外,渾身汗氣蒸騰猶如脫繮龍蟒,雖然消耗巨大,右臂也受了損傷,但取了顆蓮子含着,隨時可以治傷,情況比北雲邊好出太多。
薛白錦性格非常穩健,提着雙鐗跟在身側,在追了片刻後,詢問道:
“你確定他會往仙島跑?會不會有埋伏?”
“我尚有一戰之力,項寒師敢過來,倒是省事兒了,剛好一起打死。他無路可逃,現在估計是在爭取時間恢復,你當心些。”
“我當心?你剛纔明明佔上風,只要穩紮穩打,肯定不會受傷,結果捨不得刀也就罷了,還非得衝上去和拼拳頭……”
“唉,不用計較這麼多細節,伱就說打沒打贏吧……”
“……”
薛白錦無言以對,當下也不再多問,轉而全心追趕,同時觀察山野間的局勢,以免遭遇伏擊。
崇阿山是南北走向的山脈,自朔風城到東海沿岸約莫兩百餘里,在翻過最高峰的山脊之後,便有大海的味道鋪面而來,一望無際的汪洋也出現在了天際盡頭,天色逐漸變暗,陰沉天空時而閃過一道雷光。
轟隆隆~~
等追到海崖之後,北雲邊沒有絲毫猶豫,便縱身躍下海崖,踏浪而行朝着汪洋深處而去。
夜驚堂見已經入海,怕鳥鳥續航跟不上,便揮手示意,讓鳥鳥先行折返去和雲璃匯合。他則帶着冰坨坨躍入海中,在浪濤之上飛馳追了過去。
因爲風浪之中沒有任何立足之地,武人實力會大幅消減,兩人心中也謹慎了幾分,逐漸拉近了距離。
而前方逃遁的北雲邊,雖然恢復力也很強,但終究難以媲美浴火圖,長途亡命奔逃消耗也驚人,再加上身負重創,氣色已經猶如風中殘燭,身形開始飄忽不穩。
不過隨着來到東海之中,北雲邊的眼底卻逐漸顯出生機,心底的恐慌也隨之散去。
北雲邊生在海邊,時年三十六歲,有一大半時間,都是在島嶼上渡過,熟知這片海域的一切。
只要到了這裡,便是放龍入海、縱虎歸山,世間除開他師父,根本沒人能攔住他!
北雲邊呼吸聲急促,目光卻越來越熱切,在全力飛馳進半個時辰,抵達東海某處後,忽然開口道:
“夜驚堂,你可知長生果具體作用?”
夜驚堂長途奔襲下來,也已經氣喘吁吁,不過比北雲邊狀態好得多,保持半里距離,遙遙迴應:
“雪湖花護內裡,白蓮固軀殼,我猜這長生果也是一脈同源的天材地寶,可以養神志。”
“呵呵呵……你確實悟性非人,也難怪師父會棄我而去。”
北雲邊發出一串笑聲後,眼神逐漸化爲狂熱:
“但你知道我有長生果,也猜到其大概效用,還敢深追至此,是不是有點太小看了這悠悠蒼天、茫茫大地?!”
薛白錦見北雲邊口氣忽然硬了起來,眉頭微蹙,示意夜驚堂拉開距離小心提防。
而夜驚堂破浪前行間,其實已經隱隱感覺到周邊天地氣息不對勁——此地就和置身皇宮裡的鳴龍潭一樣,給人感覺氣脈通達、神清氣爽,似乎是塊靈氣十足的風水寶地。
而且隨着深入,這感覺越來越強,仔細感知,甚至能隱隱感覺到那股看不見摸不着的天地靈氣,在往遠方某處匯聚。
夜驚堂察覺到這異象,但知道距離仙島不遠了,現在基本沒有北雲邊領路,他估摸也能找到,便開口道:
“我不追過來,又怎麼知道你能玩出什麼花活?有什麼本事快使出來吧,你撐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哈……”
北雲邊滿嘴是血,卻發出驚呼狂放的笑聲,在奔行途中,自腰後摸出一顆金丸,大口吞入口腹。
而幾近渙散的雙瞳,在金丹吞下後迅速恢復清明,飄忽身形都穩了下來。
薛白錦察覺到前方沖天而起的氣勢,心中當即謹慎起來,握緊手中鐵鐗,專注力拉到了頂點。
夜驚堂見對方亮出第二管血條,當即也把蓮子吞了下去,壓住藥性以備不時之需。
而亡命奔逃這麼遠的北雲邊,也沒有讓兩人失望。
無盡汪洋之間的狂風急雨,隨着北雲邊氣勢的高漲,逐漸出現了紊亂。
置於海浪之間的三人,就好似闖入了風暴中心,雨水狂風乃至海浪,都失去應有的規律,逐漸化爲縱橫交錯的亂流。
呼呼~
隨着海上風暴逐漸加大,傾盆雨幕幾乎遮蔽了前方數丈的視線,一股浩瀚天威在蒼穹之上凝聚,厚重黑雲似乎壓倒了頭頂,繼而一聲蒼雷便當空響起:
轟隆——
雪亮雷光把整片海域照爲白晝。
在前方狂奔的北雲邊,也在此時驟然停下身形,整個人立在了浪濤之中,張開雙臂如同神人託舉天地,發出一聲癲狂大喝:
“給我起!”
轟隆——
爆喝聲猶如天官御令,三人周邊的大浪,似是被無形之手強行拉起,化爲一圈數丈高的大浪,整片海面都如同被擡高了一截。
而後風浪便開始以北雲邊爲中心飛旋,逐漸化爲了一個直徑數百丈的巨大漩渦。
?!
夜驚堂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瞧見此景眼底也顯出幾分錯愕,畢竟這已經是第八張圖的大成之態,他要是搞出這麼大場面,恐怕只需一瞬,就會被榨乾所有脫力墜海。
薛白錦在洶涌浪濤之中,直接穩不住身形,不得不隨着海浪開始環繞北雲邊飛旋,見此詢問道:
“怎麼回事?”
夜驚堂感覺北雲邊是藉助了藥物增強神念,而後靠着這片風水寶地,才施展出如此強橫的通玄神術,對此道:
“不用擔心,他撐不了多久。”
而事實也正如夜驚堂所料。
北雲邊駕馭如此浩瀚天威,不過頃刻之間,原本年輕的面容,就開始逐漸鬆弛,連滿頭黑髮,都在飛舞中失去色澤。
不過這並不妨礙北雲邊此刻的強橫。
眼見夜驚堂和薛白錦被風浪捲動,開始在海浪中飛旋,北雲邊眼底全是盛氣凌人的狂傲,怒聲道:
“我只能撐半刻鐘便會身死道消,但爾等凡夫俗子,又能在如此天威下撐多久?夜驚堂,我師父棄我而去,把你當成了這座天地間的道種,今天我便要讓師父睜大眼睛看看,你也不過是這天地牢籠中的一個凡人,照樣會死在我手中!給我死!”
轟隆——
翻騰海水激盪,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北雲邊身形當即前衝,而裹挾浩瀚天威朝着前方兩人壓來。
而在浪濤中飛馳的夜驚堂和薛白錦,腳下海水同時凹陷,瞬間讓兩人落入海水,不說接力騰挪,連穩住身形都困難,成了隨波逐流的兩片浮葉。
夜驚堂和薛白錦都是江湖天驕,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幾乎沒有任何商量,便互相對了一掌。
轟隆——
氣勁爆響聲中,兩個人頓時借力左右分開數十丈,而後又腳點碧波,從左右同時殺向衝來的北雲邊。
北雲邊見此沒有絲毫慌亂,凌空擡起雙臂,左手外推右手猛拉,爆喝道:
“給我滾!”
嘭——
一掌出手,左側當即被崩出一道扇形大浪。
夜驚堂破浪而行,原本已經突襲到北雲邊近前,卻發現腳下海水連同漫天風雨,都被強行推向後方,幾乎瞬間後移數十丈。
周遭一切都在後移,夜驚堂根本沒有借力之處,身形當即被風浪裹挾推到了極遠處。
而與之相對,處於右側的薛白錦,身形則驟然加速,如同踩在飛馳洪流之上,眨眼到了北雲邊近前!
?!
薛白錦感覺如同被人硬拉了過去,眼見瞬間到了北雲邊近前,雖然措不及防,但反應絲毫不慢,雙手持重鐗順勢砸下:
“喝——!”
但讓她沒想到的事,雙鐗尚未落下,體內氣血失控,即將爆發的氣勁四處亂竄,瞬間震傷了全身氣脈,臉色當即化爲漲紅當空咳出一口血水:
“咳——”
北雲邊靠着長生果煉製的秘藥,以及這片靈氣十足的風水寶地,此時已經接近‘煉神還虛’的大成之態,或許功力並不太強,但收拾薛白錦這種凡夫俗子,就是九天神明碾壓凡世螻蟻!
薛白錦被震傷瞬間,北雲邊已經當空遞出一拳,攻向其額頭!
這一拳不比夜驚堂擊潰北雲邊的那一拳差,薛白錦氣勁受阻,身體當空失衡,不說躲閃,連擡手格擋都是奢望,不出意外,捱上腦袋就是一個坑。
眼見裹挾浩瀚天威的一拳,眨眼已到面前,薛白錦瞳孔頓時放大,腦子裡閃過了年少之時和凝兒闖蕩江湖的點點滴滴,一起把雲璃帶大的朝朝暮暮,以及認識夜驚堂後的各種陰差陽錯……
原來人死之前,真的會回想過去。
此生也算轟轟烈烈,也看到了山巔的風采,爲什麼會遺憾呢……
轟隆——
薛白錦眼見拳頭到了面前,本來心神已經恍惚,但預想之中的眼前一黑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沖天水柱。
水柱破海而出,如同一條自深海衝出的青色蛟龍,撞擊到近在咫尺的北雲邊身上,直接把北雲邊撞得激射向高空,而帶起了餘波,也把她給掀飛了出去,落向了後方。
嘩啦啦——
薛白錦瞬間回神,落水瞬間便往後連續飛躍,咬牙退出了數十丈,才堪堪停下來,想要詢問夜驚堂怎麼打,結果餘光看去,眼底卻顯出一抹駭然!
轟隆隆——
沖天而起的水柱,把北雲邊撞開後便當空擴散,化爲漫天暴雨。
而本來處於遠處隨波逐流的夜驚堂,已經停了下來,滿頭黑髮已經散開,渾身青筋鼓脹肌肉涌動,臉龐青紫雙眼都涌出血痕,躬身下壓右手擡起虛握,整個身體都在劇烈抖動,卻沒有沉入海水!
雖然整個人如同瘋魔,夜驚堂眼神卻出奇的冷靜,只帶着尖刀般的鋒芒和殺意:
“你鬧夠沒有?!”
北雲邊落在了海中,眼底的盛氣凌人化爲了凝重,不過依舊談不上忌憚。
畢竟他已經知道夜驚堂摸到了第八張圖,他能借此風水寶地施展通玄神術,那夜驚堂顯然也可以,只看彼此能撐多久罷了。
北雲邊冷眼望着夜驚堂,沉聲道:
“你不過肉體凡胎,能在這浩瀚天威下撐幾息時間?”
夜驚堂強行掌握體魄根本不能承受的力量,感覺已經不是身體被撕碎,而是痛到靈魂深處,連神志都快分崩離析,根本撐不了多久。
但夜驚堂眼神依舊清明,甚至顯出了一抹譏諷:
“如此通玄神術,你卻把力氣全用在刀把上。你師父教過你千般術法、萬種武學,沒教過你‘殺人只需要一招’?!”
“……”
北雲邊雖然沒被師父教過,但只要是腦子正常的武人,都明白這道理——只要能一擊斃命,續航、抗擊打什麼的完全不重要。
爲此北雲邊沉默下來,滿頭長髮當空飛舞,再度擡起雙手,掀起無邊大浪,遮蔽了彼此間的視線,身體也試圖往後飛遁。
但下一刻!
已經如同風中殘燭的夜驚堂,在深吸一口氣後爆喝道:
“開!”
轟隆——
眼前百丈海面瞬間撕裂,出現了一條海槽,貫穿了升騰而起的大浪,直至蔓延到正欲後撤的北雲邊身前!
夜驚堂身形同時撞出,勢如走海龍蟒,順着水槽剎那撞到近前,半途已經右手握拳,身若崩弓聚滿了力道。
北雲邊瞳孔猛地一縮,當即雙掌前推,試圖把夜驚堂震開,卻發現自己成了整片天地的棄子。
周邊激盪海水不再聽他號令,連周身風雨都沒能擾動半分。
!!
北雲邊眼底顯出錯愕,想要改爲拳腳攔截,已經爲時已晚。
轟隆——
夜驚堂毫無阻礙撞到北雲邊身前,一擊衝拳直擊眉心,發出長夜驚雷般的爆響。
咔~
北雲邊雙臂剛剛擡起,額頭便凹陷三分,顱內瞬間被震碎!
剛剛生出錯愕迷茫的雙目,也瞬間血紅失去神采,脖子後仰拉動身體,往後激射而去。
颯——
身體劃開百丈海浪,在激盪海面上掀起一條左右分開的浪潮,撞入海水之中,又連續打起水瓢,直至飛出視線,良久後才傳出碰撞聲響。
轟隆!
近乎狂躁的翻騰海浪,當空跌落下來,原本四處飛旋的雨幕,也在一拳過後,恢復爲了下落的正常之態。
撲通——
夜驚堂一拳出手,猶如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尚未收拳,整個人便順勢前衝栽入海浪。
撲通~
“夜驚堂!”
薛白錦眼底滿是震撼與不可思議,本來望着北雲邊飛出去的方向,發現夜驚堂落水,才心中一急,咬牙壓着內傷,飛速游到跟前,將夜驚堂撈起:
“夜驚堂?”
夜驚堂面如蒼紙、身如軟泥,連眼角都帶着血跡,氣若游絲道:
“去……去島上……沒人……”
話未說完,就腦袋一偏胳膊垂下,眼神失去了神采。
“夜驚堂?!”
薛白錦瞧見這模樣,都以爲夜驚堂死了,眼淚瞬間涌了出來,迅速握住手腕查看。
結果發現夜驚堂體內氣血近乎狂暴,浴火圖正在飛速恢復傷勢,以至於身體都開始滾燙。
“呼~”
薛白錦如釋重負雖然渾身氣脈千瘡百孔,但終歸撐得住,摟着夜驚堂左右打量,而後便往北雲邊消失的方向游去。
方纔北雲邊被一拳直接當空打死,身形激射出去,從最後動靜來看是撞到了地面。
薛白錦估摸哪裡就是仙島,當下單手託着夜驚堂,在風浪中游動,用了約莫一刻鐘時間,才藉助天空閃過的雷光,在海面上發現了島嶼的輪廓。
因爲幾千年來從沒有人找到仙島,薛白錦本以爲島嶼規模很小,上面只長着一棵樹。
但此時藉着雷光看去,才發現島嶼規模足有好幾裡,上面還有沙灘樹林,而正中心還有一座小山。
薛白錦猶豫咬牙慢慢遊到了岸邊,扶着夜驚堂來到沙灘上,可見沙灘有一道幾尺深的溝槽。
被一拳轟過來的北雲邊,面向大海躺在溝槽盡頭,四肢癱軟早就死透了。
薛白錦提着兵器仔細檢查一樣,確定北雲邊已經涼了後,才鬆了口氣,矮身把夜驚堂背在了背上,搖搖晃晃朝着島嶼深處走去……
——
入夜。
城主府內外一片狼藉,羣龍無首的朔風城門徒出現了混亂,笨點的還在各自崗位值守,等待長輩的吩咐,而聰明點的已經開始順走門派貴重物品另謀出路。
從天南海北趕來看熱鬧的武人,完全沒料到熱鬧會大到這種地步,哪怕暴雨如注又已經入了夜,人羣依舊未曾散去,彼此交頭接耳議論,連陰士成被砍掉腦袋掛在旗杆上都沒人去關注。
而黑色山脈之間,仇天合和軒轅天罡一起,朝着東海岸行走,沿途還在聊着方纔的離譜對決:
“這些個說書先生,沒見過世面盡瞎扯,我還真以爲山上聖人,打架也和我們一樣拳拳到肉,搞了半天人家是真在修仙……”
“吳太祖乘龍飛昇的事兒都傳一千來年了,還有鳴龍圖這種物證,說明本就能成仙,只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走不到那麼高罷了……”
……
阿蘭和折雲璃,跟在背後,沿着蜿蜒山道跟着行走,也在開口討論。
而華青芷則抱着個羊角辮小丫頭,坐在馬背之上,被雲璃牽着行走。
華青芷操心相公,把目光放在山野之間尋找,還握着人家小手揉揉捏捏。
小丫頭非常乖巧,年紀太小也不懂方纔的場面有多震撼,在被陌生姐姐抱了片刻後,回頭稚聲稚氣道:
“姐姐,你怎麼和駱姨一樣,也喜歡捏我手?”
“嗯?”
華青芷只是因爲要抱外孫回家,在學習怎麼幫夜驚堂帶娃,聽見此言眨了眨眼睛,詢問道:
“你也認識雲璃她師孃?”
“認識呢,以前在南邊,整天抱着我到處跑。還說我和雲璃姐姐一樣,長大也能那麼漂亮……”
折雲璃本來在和仇伯伯討論金身法相的問題,聞言頓時站直幾分,變成了和華青芷一樣斯斯文文的賢淑模樣,回頭道:
“放心,你長大了肯定比我都好看,以後我帶你出門闖蕩江湖,誰敢欺負你,我給你做主。”
阿蘭瞧見三個丫頭閒聊,出於婦人家的習慣,插話道:
“雲璃,你今年十六了吧?聽老仇說,你和夜驚堂關係好特別般配,朝夕相處這麼久,有沒有談婚論嫁呀?”
折雲璃臉色一紅,不太好正面回答,便低聲道:
“唉,我還沒出師,沒考慮過這些,都是聽師父師孃的。”
“你師父師孃也沒嫁人,不和你一樣是丫頭片子,哪裡懂這些東西,這事兒還是得你自己多考慮。”
“仇伯伯都五十多了呢,蘭姨應該多給仇伯伯物色下……”
“我倒是想給老仇找個相好,他倔,整天唸叨人家白髮……”
“咳咳——!”
站在前面的仇天合,聞言頓時回過頭咳嗽兩聲,擺出長輩模樣:
“巔峰武夫,五十歲還算年少,七十歲纔開始發力,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幾人交談不過幾句,山野間便傳來扇翅膀的聲音。
折雲璃還以爲夜驚堂和師父回來了,連忙擡頭打量,結果卻見鳥鳥從空中落下,張開翅膀比劃:
“嘰嘰嘰……”
仇天合見此來到跟前,詢問道:
“它說啥?”
折雲璃觀察片刻,蹙眉道:
“好像是說入了海,讓它先回來。”
仇天合琢磨了下:
“夜小子看情況是找仙島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要不咱們也去看看?”
折雲璃都跑到這裡來了,自然是想去仙島打卡,當下牽着馬朝海邊行去:
“咱們去找條船。幺雞,你知不知道路?”
“嘰~!”
鳥鳥滿眼傲氣,示意世上就沒有鳥鳥找不到的地方。
一行人見有嚮導那自然是不多說,跑到了東海岸,開始尋找去船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