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忙前忙後
“哥哥生得一張白玉無瑕的面相，卻如此不解風情~……”
“雲璃！你老實點！”
“難不成哥哥還是喜歡野蠻點的姑娘？若是如此，我……”
“不不，就含蓄點挺好……”
……
三更半夜，雲安城外的官道上。
夜驚堂腰間掛着兩刀一劍，肩膀上扛着個十六歲小姑娘快步疾馳，和半夜強搶民女的採花賊似得。
折雲璃把面巾摘了下來，披風上沾着不少草葉，臉兒紅撲撲如喝醉了一般，趴在夜驚堂肩膀上，盡力做出斯斯文文的嬌嬌小姐模樣：
“我以前說，我規矩了哥哥嫌我嬌氣，哥哥還不承認，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沒有，說什麼呢……”
夜驚堂邊走邊哄，眼底着實有點生無可戀。
“呦~看出來了。”
折雲璃被藥丸衝的差點背過氣去，半晌才緩過來，臉頰比方纔還紅，不過眼神明顯清明瞭些，可能是想起了剛纔的離譜舉止，開口道：
……
——
另一側，江畔的一座莊園內。
……
——
清江沿岸，千盞宮燈掛在半山莊園內，時值深夜依舊有人在其中走動。
璇璣真人身形如下凡的白衣天女，在山莊上起起落落，不過片刻已經到了山腳，落在了王太醫落腳的院子裡。
“女賊……”
女帝移駕玉潭山莊，朝臣可以不帶，但廚子和大夫肯定不行。王家醫館開在文德橋，就是因爲轉個身就能進宮，可以隨時被帝王召見。
折雲璃本來還想說話結果藥丸入口，芥末拌薄荷的強勁刺激直衝天靈蓋，整個人都哆嗦了下，嬌美五官幾乎縮在一起，半天沒喘過氣來。
夜驚堂怕雲璃出事兒，也不敢久留，只能捂着雲璃的嘴往上游跑。
夜驚堂把雲璃放在病牀上，按住雙手讓她不要亂動：
太后娘娘覺得水水反應不對，不過安保之事，她也不好多過問，目送璇璣真人離開後，繼續畫起了畫。
“都說剛纔是裝的，和你開玩笑罷了。不信咱們打個賭，從現在開始，我不動不說話。”
“江賊……”
“怎麼回來這麼慢？”
“哼~”
方纔從船上下來，小云璃已經逐漸上頭了，躁動不安憋的很難受，很想提刀衝過去找那兩個拿飛鏢射她的人算賬。
夜驚堂搖了搖頭，來到跟前低聲道：
“別開玩笑。剛纔跟蹤方世傑，找到了一艘商船，裡面貨物是幾十桶燕州大醬，醬塊裡夾着烏羽草。燕王世子肯定有問題但沒摸清確切情況，不好打草驚蛇。你幫我照看一下，我繼續去盯梢，明早咱倆換班……”
折雲璃聞了下烏羽草，藥量低並沒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但異常亢奮，整個人如同喝飄了的小酒蒙子，說着：
？
“雲璃！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訴你師孃？”
“咳咳……”
“好，一言爲定，現在開始賭了，不許動，不然……”
等到跑出一里地，看不到江邊的船了，雲璃才放棄了算賬的念頭，但渾身精力無處發泄，又開始在路邊草地上蹦躂，遇上路邊的住戶，還衝上去把人家的狗嚇的差點跳河。
王夫人瞧見姑娘活蹦亂跳，暗暗鬆了口氣，放慢腳步來到跟前，掃了眼折雲璃的面色後，帶着夜驚堂進入一間用於問診的房間，詢問道：
太后娘娘擡頭看看，想修改一下，但已經畫圓了，總不能擦個缺口出來，便解釋道：
“我沒事！精神的很，能打死一頭牛！”
“哈哈~，被騙了吧，來追我呀……”
璇璣真人站在院門處，待夜驚堂走過來，才輕聲詢問：
“這姑娘怎麼了？你給她下藥了？”
小云璃趴在肩膀上，一個鯉魚打挺仰起上半身：
夜驚堂感覺王夫人想說的是甩雀雀轉車輪，但這種中年婦人的葷話，他一個小年輕肯定不敢接，只是若有所思點頭。
黑袍漢子搖了搖頭：“不可能。若是官府的人摸查，被發現要麼亮牌子表明身份，怕打草驚蛇就火速逃遁讓我等摸不清身份。那兩人武藝不錯，完全能直接跑了，結果我就丟了個飛鏢，帶頭女賊抽刀回頭就砍，邊砍邊罵，那身匪氣反骨，絕不是朝廷能養出來的，比我兄弟倆都像刀口舔血的悍匪……”
“……”
“……”
“咚~”
青衣公子性格謹慎，詢問道：“會不會是官府的人？”
“跑了。”黑袍漢子有些慚愧：
“那兩個江賊相當彪悍，被我發現非但不跑，還回頭打，我與帶頭的女賊過了一招，發現武藝不低，不明底細沒敢妄動，那女賊也被同夥拉走了……””
夜驚堂做夢都沒想到，能有被小丫頭挖坑調戲的一天，這不比陸大仙子的攻勢猛多了？
他連忙鎖住雲璃雙腿，讓她沒法回身：
紅玉因爲不敢和太后娘娘頂嘴，所以若有所悟點頭。
王夫人恍然，檢查了下折雲璃的脈搏情況後，就讓過來的學徒取來了一個藥瓶，從裡面倒出小藥丸，放進小云璃嘴裡：
“來，吃藥。”
夜驚堂見狀不免心疼，連忙把雲璃扶起，順了順後背，詢問道：
“這就行了？”
“哦，原來如此。”
“誒嘿~我輸啦！”
“小心使得萬年船，把船處理一下，別暴露了身份目的。順帶去和世子說一聲，儘快動手速戰速決，若是等樑王得到消息入了局，我等動完手他就跳出來勤王，那可就真給他人做了嫁衣。”
“這是吃紅傘傘白杆杆了？吃了多少呀？”
夜驚堂掃視一圈兒後，直接落在王太醫居住的庭院裡，王太醫因爲屬於國寶級別的神醫，居住的庭院頗大，裡面還住着些許徒弟，但天色已晚，庭院裡已經熄了燈。
琴音一頓。
不過紅玉臉上還是有點疑惑，擡頭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又望向紙張：
“太后娘娘，今天七月二十多，月亮不是滿圓……”
太后娘娘搪塞過去後，就繼續描繪清江百景圖，正打量山腳的諸多宅院時，卻見一個米粒大小的人影，從月色下飛馳而來，跑進了建築羣間，落在了一間院子裡，不由蹙眉：
“水兒，下面出事了？”
青衣公子聽這描述，覺得是朝廷的人可能性很小，便也不再多問。
夜驚堂感覺折雲璃還處於多動症的狀態，只是腦子清醒了點，便擡手扶着她趴在牀鋪上：
“好啦，知道你控制不住。你別亂動，讓王夫人好好扎針……”
夜驚堂目送璇璣真人離開後，再度回到房間裡，可見王夫人幾針下去，本來動來動去的小云璃，已經安分了下來，趴在枕頭上，雙眼皮打架眼看就要睡着了。
嚓——
王夫人把雲璃腦袋扶正，繼續扎針：
“你就聞了下罷了，頂多和喝多了一樣管不住嘴，啥心裡話都往外說，跑到這兒衣服還是完整的，就說明你神志清醒，知道對錯是非。要是真誤服烏羽草，會感覺渾身燥熱，不由自主脫乾淨衣裳，瘋瘋癲癲大吼大叫……”
夜驚堂就知道會如此，深吸了口氣，全速飛馳剎那來到跟前，把準備後空翻的雲璃穩穩當當接住，重新抗在了肩膀上：
“好啦好啦，一點致幻藥都把伱迷成這樣，還平天教主嫡傳，傳出去非得被人笑話死……”
琴臺旁放着畫案，明黃宮燈立於兩側，筆山鎮紙照耀的金光閃閃。
兩個護衛打扮的漢子，擡着木桶來到莊園內，尚未走進貴賓落腳的庭院，身材高大的滕天佑，就攔在了面前，面色不悅：
夜驚堂點頭：“行，你要賭什麼？”
折雲璃又想轉頭：“怎麼可能。剛纔我真控制不住，沒脫衣裳是驚堂哥把我摁着……”
夜驚堂覺得這賭的確實挺大，點頭道：
？！
我靠！！！
滕天佑點了點頭，便轉身去吩咐起來……
夜驚堂知道這不怪雲璃，但也不能放任，只能強行把雲璃扛在肩膀上，往玉潭山莊趕去。
“不嬌氣你把我放下來，我保證不亂動，一點烏羽草罷了，剛纔我是裝的，和你開玩笑呢。”
“要是我賭贏了，驚堂哥以後就每天給我一兩銀子，師孃一個月纔給五兩銀子零花錢，可摳門了……”
璇璣真人見此，沒有耽擱分毫時間，直接飛身而起朝着下游行去。
“……”
夜驚堂無可奈何，只能瞎扯穩住雲璃情緒，沿江全速飛馳，前往十幾裡開外的玉潭山莊。
吱呀——
“烏羽草藥性很烈，直接作用於人之神志，提神藥物只能輔助壓藥勁兒，要解還是得靠身體消化。她只是聞了下，藥量微乎其微，施完針休息會就沒事了。如果是直接吃下去或者點燃吸上幾口，那勁兒能大的讓夜大人都扒光衣裳在文德橋上甩……甩頭髮。”
王夫人側坐在病榻前，右手拿着銀針，正在施針。
“王太醫？王夫人？”
擡眼看去，可見江湖遊俠打扮的夜驚堂，站在房間之中，眉頭緊鎖認真打量。
折雲璃本來在亂扭，聽見這話倒是被激起了勝負心，正兒八經的老實了些：
而病榻上是個穿着襦裙的小姑娘，看相貌是凝兒的小徒弟，臉色發紅趴在枕頭上，小腿不安分的晃晃蕩蕩。
聽見院子裡急吼吼的叫喚，後宅很快傳來開門聲，繼而王夫人從宅子裡快跑出來：
“這是寫意，水兒說過，丹青重意不重形，潦草三筆卻留滿卷書生意氣，纔是好畫，只求畫的像落了下乘……”
夜驚堂半信半疑，想想還是把小云璃放在了地上，結果下一刻，身着齊腰襦裙的小云璃，就往前飛奔，邊跑還邊叫囂：
夜驚堂扛着個大姑娘，手持腰牌在諸多暗衛異樣的目光中，穿過了崗哨，來到了山莊外的一片院子裡，裡面居住的全是不便在宮中過夜的特聘人員，和些許隨時聽宣的臣子。
“夜大人，出事了不成？這姑娘怎麼了？”
“是嗎？”
“這是驚堂哥要賭的，你告狀，我就照實說，要死一起死……”
折雲璃從背後艱難回頭：“我要是輸了，我就讓驚堂哥親一口，不告訴師孃，怎麼樣？賭的大不大？”
“是啊，這個藥特別猛，我完全控制不止自己……”
一襲深紅宮裙的太后娘娘，左手挽着袖子，在潔白畫紙上認真勾勒，儀態如造詣不俗的書畫大家。
夜驚堂搖頭輕笑：“玩笑話罷了，我豈會往心裡去。沒事就好，案子我讓其他人去盯梢了，放心睡吧。”
紅玉則在旁邊調配着丹青顏料，表情專注望着逐漸成型的畫卷，眼底也有幾分讚歎，畢竟太后娘娘被璇璣真人教了一段時間後，確實有長進，至少能看出畫的什麼東西了。
“……”
“這我自然知道。”
咚~
大木桶放在地上，爲首的黑袍漢子，拱手一禮：
“方纔船上來了兩個江賊鑽底子，被我倆迎面撞上，事後幫看守檢查了下商船……”
黑袍漢子把腰間的佩刀拔出來，示意上面被劈出來的豁口。
山莊中心位置，一座可以鳥瞰原野的巍峨觀景樓頂端，璇璣真人在琴臺前盤坐，素手撩撥琴絃，在寂寂夜色中帶起幽怨琴曲：
“咚~咚咚~……”
而披着披風的錦袍老者，也在此時帶着青衣公子出現在背後。
滕天佑眉頭一皺：“扔江裡餵魚了？”
半醉的璇璣真人，擡眼望向山腳，而後就坐直些許，略微整理衣襟起身：
“是烏羽草，剛纔衙門辦案，不小心碰到，她聞了下。”
璇璣真人略微打量，見夜驚堂滿面風塵，蹙眉道：
“船在什麼地方？我去查吧，我白天睡了好久，往上正愁睡不着。你不養精蓄銳，等真遇上正事，還能有精力去解決？回山莊歇息去，別睡太死，有事馬上去聖上跟前。”
而錦袍老者終究江湖經驗更老辣，讓兩個漢子退下後，開口道：
折雲璃扭動身體，想要往跟前湊：
“來吧來吧，願賭服輸……”
而女帝來了玉潭山莊，醫術通神的王太醫自然是隨行人員之一，連同王夫人都帶着，以便給太后等宮人及時問診。
夜驚堂昨天晚上伺候完三娘後，練了個把時辰功，就去查燕王世子了，東奔西跑一直忙到現在，雖然扛得住，但能休息自然最好，見此便笑道：
“也行，明天中午咱們換班。船在江安碼頭上游一里開外，掛着燕州商會的旗號，在附近能聞到大醬味，很好找。我一刻鐘前才離開，就算打草驚蛇，他們也沒法這麼快把貨搬走，守株待兔肯定能蹲到人。沒抓到大魚切記別妄動，燕王世子若這時候警覺懸崖勒馬，咱們拿他完全沒辦法。”
王夫人施完針後，仔細號脈檢查片刻，起身道：
“烏羽草無毒，但能讓人極度亢奮，如果身體有問題，過渡受刺激還是很危險。這姑娘目前沒大礙了，但得留在這裡歇一晚上觀察，有任何異樣好及時救治，我照看即可，夜大人也公務要緊，也早點休息吧，都後半夜了。”
王夫人取出銀針，撩起雲璃的長髮，紮在後頸幾處穴位上，輕聲解釋：
滕天佑在京城蟄伏許久，知道清江航道上江賊不少，但脾氣特別爆的女賊，倒是沒耳聞過。
夜驚堂對此自然是爽快道：“沒問題，我一天給你二兩銀子，不告訴你師孃。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折雲璃眼底滿是睏倦，眼看着就要睡着了，但夜驚堂坐在跟前後，還是睜開了眸子，臉蛋兒發紅有點不好意思：
“那什麼……烏羽草確實厲害，我都說驚堂哥按不住我……我說過什麼話，你別當真哈。”
璇璣真人見此在院子裡晃了一下，夜驚堂便有所察覺，出來關上了房門。
“我去看看。”
“？”
“嘻~”
折雲璃實在不敢回想方纔發酒瘋似得場面，嗯了一聲後，就陷入了嬰兒般的睡眠。
夜驚堂站在旁邊等了片刻，待雲璃完全睡着後，才和王夫人道了聲謝，而後往山莊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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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