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鳳泯被四姐妹連拖帶拽的從屋脊上送到榻上, 後背硌得生疼。鳳泯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被一折騰好似有了些知覺。看來這天后沒有下死手,還留了不少情。
外頭的天色忽明忽暗, 突然間反覆無常, 青靈趴在門口望天, 我側躺着望她。
終是徹底黑下不再變幻, 青靈才納悶地關上門, 道:“仙君,此行爲何會弄得這般狼狽?鳳泯仙君體內的妖氣雖已經散了,可落得一身內傷, 也不曉得何時才能長好。”
原來那道玄雷是爲了鳳泯,可既是如此, 天后又爲何要拐這個彎, 難不成只是賣親族個薄面?那也說不過去啊。
我道:“只是突然晉了位, 被雷劈了劈,你們沒看到那道天昭麼?”
青靈道:“看……看到了, 仙君身體如何?要閉關養傷麼?”
我想了想,心中覺得不穩妥,遂道:“不用了,休息休息就好,等爹爹回來再說吧。”
青靈默了一會, 退下去給我煮湯, 說是讓我喝完再休息。閉目養神許久後, 她端着滿滿一大碗烏黑的湯汁進來, 偏要盯着我全部喝光纔算事, 拗不過她,只好面目扭曲的強灌下肚。
滿口苦味的躺下, 纔不過眨眼的功夫,我便不復清明。這一夢似是夢了許久,睡了個天昏地暗,再睜眼時,窗外鳥語花香,好不真切。
鳳泯杵着腦袋趴在我榻前,一頭紅髮隨意披散着,身上的衣裳也是霜白的內袍。
我隱隱聽到自己抖着嗓子道:“你你你你怎怎麼醒了?”
她把臉前的發理到一旁,道:“這不應該是好事麼?怎麼聽你說的像是不大願意我醒來。說來天后倒也沒我想的那麼壞,她引我受雷刑,幫我淨了妖氣,只是有點矛盾。”
我眯着眼睛打量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鳳泯又道:“對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的,睡舒坦沒有?起來跟我出去走走?”
我聽聞此言,挪動四肢想起身,手腳卻如同假的一般毫無知覺。鳳泯躬身將我扶起,笑道:“你看看,睡得久了四肢都僵硬了吧。”
我不可置否地抿脣,隨她活動手腳,剛邁出房間,才記起問她:“我睡了多久?爲什麼聽你說的好像睡了很久,幾個時辰了?”
院中開滿白花,時不時還會飄下幾朵花瓣。鳳泯接住一片,仔細盯了一會又隨手扔掉,就是不應我。見她不願說,我獨自走出去尋青靈,轉了滿院未能尋得。
鳳泯站在我身後喘息着道:“你別亂走,找你很費氣力的。”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模樣不似裝出來的,這樣想來我也應該沒睡太久,至少自愈能力極強的她還沒好,便稍稍放下心來,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鳳泯的目光有些閃爍,她微低着頭道:“也沒多久。”
我問:“那是多久?”
她道:“人間一輪四季……”
我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哦。”
清冷的玄清宮內拂過一陣涼風,花香陣陣隨風飄過,除了鳳泯我再感知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一道紫光從天上傾斜而下,鳳泯拽着我急急後退,我道:“青靈她們呢?我爹呢?莫旭沒有來麼?”
那稚氣未減的少年落下院中,一身像模像樣的紫色戰衣,呵呵笑道:“青靈……你是誰說那幾只青鳥麼,已經被我烤來吃了,你爹爹也死在大戰中,至於莫旭……本王也不曉得。”
我回頭問鳳泯:“延覬說的是真的?”
一夢天地,閉眼睜眼間生出的變化委實太大,只見鳳泯緩緩垂下頭。心中沉悶的氣瞬間提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提着劍護在我身前,雖不是強撐,卻也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延覬道:“你們可知我爲何一顆蛇心沉到底,非要親手殺了你們才能作罷?”
“你……”鳳泯開口要罵,我將她攔住,問道:“不知,怎麼?你想讓我們死得明白嗎?”
“有何不可?”延覬揉了揉鼻子,“一萬多年前,你爹,也就是尚昊老頭,他欺我母親,滅我延維一族,若不是那時我還未破殼,恐怕也已經死於他的斬妖劍下。你們說,我來取你們一家子命,算不算是因果報應呢?你們不是常說善惡終有果。”
我閉上眼睛,強壓心火:“聽起來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不過……你這說法太片面了,我爹若真這麼容易死於大戰,你說他又是何德何能才能以一己之力滅你一族?”
鳳泯一手持劍一手拉着我的手,掌心已經沁出汗漬,“夜然,我們現在……”
“噓。”我安慰道:“別怕,能不能活就看天意吧。”
鳳泯點了點頭,護着我又退了一步。
短短兩年內,囂張跋扈的姐妹倆竟然落得被一條蛇逼得一動不敢動的田地,也是神奇至極。
玄清宮上方的屏障邊緣繞起一道白光一道綠光,透進來的光都變了色,延覬疑惑地擡頭仰望。本上仙認準時機,抖出無名長劍飛身刺去,鳳泯被我定住身形動彈不得。
劍尖離喉三寸,一條粗長的蛇尾甩來將我治住,這小子反應快得讓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