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爲房間裡的氣氛太過詭異,以至於正在打鬧的禍心和無心都因此而停了下來,十分默契地扭頭看着二人。
“喂,貓貓,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無心在禍心耳邊輕聲七六問道。
後者搖頭,一臉茫然。
許是因爲氛圍實在過於壓抑,一貓妖一參妖只敢遠遠地觀望着二人,不敢靠近半分。
禍心甚至因爲擔心鬧騰出太大的動靜,連無心坐在自己背上一事都沒追究。
這種僵冷的氛圍持續了片刻,最終以鳳宸珏甩袖摔門而去告終。
無心左右看了看,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飛到蘇傾予的身邊,“小七,睡了嗎?”
“你想說什麼。”蘇傾予睜開眼睛,眼神十分清明。
無心擰着眉眼,十分艱難地開口問,“我就是想問問,你跟君君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這樣對君君,君君真的會很難過的。”
“呵!”
蘇傾予聞言只是輕笑了一聲,無心卻聽出了譏諷的味道。
忙解釋道:“你一定不知道,君君這幾天因爲這件事的緣故脾氣特別暴躁。其實對你的看守也刻意放鬆了很多,只要你想吃飯,絕對不會有人再攔你的。君君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執拗,寧可餓死也不先低頭。”
“無心,草木無心,縱使化了形,你也還是不懂人心啊。乖,此事跟你沒關係,回去吧。”
無心湊近她問道,“既然你說我不懂,那我就不多說了,但是小七,我得跟你求個答案,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君君,還會不會離開他?”
蘇傾予眼神深沉,意味不明地道,“誰知道呢。”
無心表情瞬間就變了,蘇傾予就沒再給它開口的機會,“禍心,送客。”
禍心聞言立馬奔了過來,衝無心叫了一聲,雖不能人語,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無心飛到一邊,眼睛紅紅的低喃,“小七,你不可以對君君這麼殘忍的,你知不知道君君爲了你,受了多少罪。
君君爲了保護你,調用君家弟子過來,卻誤殺了一百零八普通人,回族後不僅受到神殿的百般刁難和責罰,甚至被族中大長老施以最高刑罰,狠狠抽了十三鞭。
君家打神鞭乃是祖輩流傳下來的靈器啊,鞭鞭見血,幾乎要抽斷君君的脊樑骨。可是神殿不依不饒,緊咬着君家不放,一直暗示君家長老會將你交給他們贖罪,否則便會請示神殿神女,對君家進行制裁。
君君誓死不同意,便與神殿約定,只要他進君家思過閣待滿十日,此事就此揭過,他們不許再來找你麻煩。神殿不讓他治療背後的鞭傷,就直接關進了思過閣。”
說着,它不由吸了吸鼻子,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啞聲道,“我們都看出來了,神殿這是打算要君君的命啊。君家思過閣裡有着君家祖輩的殘念,裡面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外面一天,裡面一年。
普通人進去了,不出一天就要被折磨的精神崩潰,可君君卻在裡面待了整整十日,相當於十年。
十年啊,日夜被老祖殘念構建的心魔侵擾,抵禦思過閣裡的精神攻擊。十日期滿,他氣息微弱的幾乎隨時都會斷氣,全憑一股執念,一個名字撐過來。”
想到當時所見的場景,它吸了下鼻子,終於剋制不住地落下淚來。
它親眼見證了鳳宸珏回族後被神殿打壓的所有遭遇,甚至親眼看着鳳宸珏一個人被關在思過閣裡,每日全憑着在石壁上刻着“傾予”二字死撐着保持清醒的樣子。
“他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就聽說了你出事的消息,不顧族中長老們的阻攔,用最快的速度回了涼臨。君君對你不是喜歡,是刻骨而願爲之付出一切的愛啊,”
蘇傾予沒有說話,疲倦地重新閉上了眼睛。
或許,他們都錯了吧。
用自以爲是爲對方好的方式,竭力幫助對方,保護對方,從來沒有考慮過對方需不需要彼此這種方式的付出和保護。
鳳宸珏是這樣,她也是這樣。
產生誤會後,又彼此傷害,彼此消耗對方的感情……
孽緣大概就是指他們這種吧!
……
自打這件事過後,鳳宸珏雖然沒在飲食這件事上苛待蘇傾予,可是他們二人的關係像是一下子被冰封了似的,誰也沒再主動搭理誰。
時隔三日,大年三十。
西北境況雖不繁華,甚至透着幾分荒涼艱苦。
可年間該有的熱鬧卻半點不少,甚至因爲西北邊境人民爽朗的性格,耍鬧起來較之繁華長安也不遜色。
家家戶戶圍在一起吃年夜飯,孩子們一手提着五顏六色的燈籠,一手拿着煙火棒追逐嬉鬧。
城主府裡自然也準備了年夜飯和餃子,只是等人都到齊後,卻發現蘇傾予沒在。
楚心疑惑地問:“咦?怎麼少一個?”
楚湘湘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多嘴。
鳳寧旭剛想說話,就被鳳舒冉給拉住了。
鳳煜炎沉默地自己給自己斟酒。
鳳宸珏沉默地坐在上位,不動,也不說話。
……
而此時,蘇傾予正抱膝坐在城主府的屋頂上看着街道上熱鬧的景象,緊緊環抱住自己,也不知是身冷還是心冷。
過年了,可是她卻沒了家……
熱鬧都是別人的,到頭來,她什麼都沒有!
禍心踱着優雅地步子來到她身邊坐下,歪着頭蹭了蹭她。
一人一貓靜靜地坐着,不多時,天空居然飄下星星點點雪花。
不大,細細碎碎的隨寒風灑下,如柳絮一般,帶着些不擾人的溫柔。
蘇傾予伸手去接,那潔白晶瑩的雪落在她的掌心就化成了水珠。
“貓貓,我找你半天了,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啊。”
遠處傳來無心的聲音,禍心貓瞳里人性化的閃過一抹不耐煩。
見無心過來後,它一下子鑽進蘇傾予懷裡,看來躲無心躲得緊。
無心飛過來,見蘇傾予也在後,表情有些不自然,卻還是道了一聲“新年好”。
然後就伸手去拽禍心的尾巴,“貓貓,你給我出來,你躲我做什麼。”
蘇傾予擡手製止它粗/暴的動作問,“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