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太子殿下……”
鳳敬話音剛落,禮部尚書便不由立即急聲抗議,只是不待他說完,就被前者厲喝一聲打斷道:“愛卿可是在質疑朕?”
禮部尚書見狀自然也不敢放肆,只得咬牙退下道:“臣,不敢。”
“哼,此事到此爲止,休要再提,退朝。”
待鳳敬離開後,一衆朝臣才陸陸續續離開,不時能聽見有人三三兩兩議論,爲何太子蒙得聖寵十四年,就是眼下做了這般大逆不道之事,最後也不過只是面壁一個月這種小懲罰云云。
鳳宸珏和鳳煜炎相互對視一眼,心中自有計較,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剛踏出金鑾殿,鳳棲矜便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兩人如出一轍的鳳眸皆是寒芒閃爍。
“嘖嘖嘖,沒看出來九弟居然這般有情有義?爲了你那小伴讀,不惜賭上自己這太子之位也要護他周全。”
鳳宸珏沉默,並未搭理他的這句話,卻聽對方低吟了一聲,似疑惑般問道:
“唔,九弟這樣做值嗎,爲了一個蘇傾予,既得罪了阮將軍府,又動搖了自己在父皇心裡的地位,如此豈非得不償失?”
“不勞皇兄費心,”
鳳宸珏目光冷冽地直視鳳棲矜的雙眼,兩人對視良久,後者才莞爾一笑,擡手將垂下來的鬢髮別在耳後意味不明的留下一句“九弟也終於有軟肋了啊”的低嘆,隨即便噙着一抹詭異的微笑轉身離開了。
鳳煜炎有些擔心地喚道:“小九……”
鳳宸珏搖頭打斷:“回明德殿再說。”
鳳月寒心裡透亮,卻不願參與進爭奪權力的漩渦中,便主動上前告辭。
鳳煜炎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低聲嘆道:“這宮裡,最純粹的怕就是老七了。”
只是這話裡有幾層意思,怕是隻有他與鳳宸珏二人心裡最是清楚。
如果說現在最悠閒的人是誰,那便是對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毫不知情的蘇傾予了。
明德殿內,鳳煜炎斜倚着桌子看着眉眼間滿是疲憊之色的鳳宸珏問道:“你真不打算告訴蘇傾予啊?你爲他做了這麼多,壓奏摺,蒐證據,連夜處理相關繁雜事務等等,該當他親口道聲謝謝纔是。”
“不必,”我答應過會護他周全。
只是後面一句話他沒說出來而已,大概是他回答太過快,也太過堅決,以至於讓鳳煜炎愣了愣,最後不由瞥了瞥嘴道:“行吧,不說就不說唄。說來剛剛可真是嚇死我了,我真怕父皇一怒之下就把你廢了。”
見鳳宸珏沉默下來不說話,鳳煜炎環視了一圈後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好像許久不見你那活寶寵物了,怎麼,你終於忍不住掐死它了?”
“……”鳳宸珏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隨即玩味一笑道:“出去辦事了,怎麼,皇兄想它了?要不等它回來……”
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鳳煜炎忙擺手,一臉受不了的急聲打斷道:“別,千萬別,你自個兒留着吧。”
“……”
一時間,明德殿內的凝重氣氛似被這個話題沖淡了許多,只是二人眼底卻不見絲毫輕鬆之色,雖然這件事確實已經翻篇了,但同時也留下來太多隱患。
且不說阮文仲是否會善罷甘休,又會站隊哪一派系,反正至少與太子黨爲敵是一定的了……
宮外,外表看來莊嚴肅穆的阮將軍府,裡面卻亂成了一團。
阮文仲一回到府中,阮雲龍就急忙迎出來,問自家爹,有關於他的事最後陛下是怎樣處理的。
當得知鳳敬不僅沒有處罰蘇傾予,就連對擅自壓下奏摺的鳳宸珏也只是小懲一番的時候,立馬哭鬧起來,那模樣看來就差就地打滾撒潑了!
“夠了,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要不是你這個逆子,你爹我怎麼會被陛下降級爲二品,你還好意思哭。
你你你……你說你,平時玩玩也就算了,爲何還要去招惹蘇家人,那蘇候就算被剝兵權,也依舊是我天秦一品侯爺。
雖說原本以我們阮家的實力,能壓他蘇家一籌,但也容不得你去冒犯人家孩子啊,現在……哎!”
阮文仲恨鐵不成鋼指着哭鬧不休的阮雲龍,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旁邊站着一個穿着金銀如意雲紋段裳,濃妝豔抹的美婦人,她一看情勢有點不對勁,立馬上前拉下阮文仲的胳膊,語帶不滿哀傷道:
“哎呀,行了行了,小龍也已經知道錯了,他哭還不是因爲委屈嘛,你說你,怎麼也是我天秦一個大將軍,怎麼自己小兒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連個公道都討不回來呢?”
說着眼睛就紅了起來,轉身抱着阮雲龍嚶嚶哭泣道:“我可憐的孩子,你以後可如何是好啊!”
說來,這阮文仲雖然是衝鋒陷陣的大將軍,一個粗老爺們兒,但是卻是一個罕見的癡情種,只娶一正妻陶湘兒,並未納妾,所以至今爲止也就只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已滿二十,從軍去了,家裡就剩下這麼一個小兒子陪在身邊,極盡寵愛,卻不想惹出這樣的禍事來,而且還……還……
阮文仲越想越氣,看着阮雲龍那紈絝膿包樣兒,再想想今日在朝堂上,刑部尚書遞上的那些卷宗上書的罪狀,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是……老臉都被這不成器的給丟光了!
於是一把扯開陶湘兒,作勢就要動手打人,嚇得阮雲龍一下子跳開,大聲哭喊道:“孃親,孃親救我,嗚嗚嗚……”
陶湘兒也是嚇了一跳,忙張開手臂擋在阮雲龍身邊一副母雞護崽的模樣叱道:
“阮文仲,你做什麼,你兒子纔是受害人,你有氣應該去找蘇家那小子發,衝自家孩子發什麼脾氣,你怎麼就不想想你兒子後半輩子怎麼辦啊,他……他還這麼小啊!嗚嗚……”
說到最後,她徹底情緒崩潰地大哭起來。
“他能有今日,也都是被你給護的,慈母多敗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