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戊和淮樓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在官府沒來之前向万俟安辭行。
島邊,万俟安再次鄭重地向二人道謝,“我替所有獲救的姑娘們謝謝兩位的仗義援手,若不是你們,這畜生不知何時才能伏法。”
“万俟兄萬不可再與我二人客氣了,此事光靠我們倆也不能成事,也多虧了你的兄弟們。哦,對了。”淮樓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万俟安,“這金創藥生肌活血效果極好,你拿去給老金內服加外用,不出三天,他便能行動自如了。”
“万俟大哥,他日你來京城,便去聽玉樓留個口信,我若那時在京城的話,就來尋你。”秦戊說到。
“京城啊......是有好多年沒去了。”万俟安面露懷念之色,“行,有時間了,我一定去找你們喝個痛快!”
万俟安重新給他們安排了一艘船送他們去海城,索性海島裡海城並不太遠,秦戊和淮樓纔沒有耽誤更多的時間。
逸鳴和他們一起出發,下船之後,淮樓叫住他,“按軍紀來說,抓住的逃兵理應處死。但念你此次立了一功,而且也是事出有因,功過相抵,從此你不再是戴罪之身。不過,你也不能再重新入伍。逸鳴,以後和你妹妹好好生活吧。”
得到赦免的逸鳴並沒有表現出興高采烈,反而握緊了貼在兩腿外側的拳頭,語帶哽咽:“末將......多謝將軍。”
說完,最後一次向淮樓行了軍禮,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對於一個熱愛軍營的人來說,一輩子都不能再次爲兵,那是他永生的遺憾。
任何人都要爲自己的過錯承擔責任,不論有心還是無意,總會得到或重或輕的懲罰。
秦戊進到安置點帳篷,等候多時的張公公立刻迎上來呈上聖旨。
“左相大人,皇上看到奏摺,龍顏大怒。戶部連大人被撤職收押入牢,右相大人以監管不力之罪,罰三年俸祿全部充作賑災銀。皇上調出國庫餘糧,命小的日夜兼程趕到這邊。”
“現在所有糧藥銀錢都在那邊的帳篷裡放着,等您調度。”
秦戊接過聖旨,“有勞公公了。”讓小兵帶張公公去休息,秦戊和幾位主事大人一起商量好了所有的分配供給比例。
屋內,秦戊跟各位大人們開始商討災後的民生恢復事宜。
這次受災人數幾乎囊括了整個盛國所有沿海的城鎮,人口基數龐大,城鎮的建築也被毀得七七八,要重新恢復民生,是一件巨大而繁瑣的工程。
“臣認爲,此次澇災牽連甚廣,如果再按以前只靠朝廷補助的方式去執行,恐怕整個國庫都空了,都還沒有補完這些人。”周大人首先說道。
“臣也同意周大人的說法。”劉大人附議,“我們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果是小範圍的災害朝廷可以全權救助,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得取一個折中之法。”
“沒錯,依老臣所見,應該調動起百姓們的積極性,讓他們自主投身到重建家園的環境中。”
“或者可以讓他們自己去做生意,由朝廷給予適當的補貼。”
“還有那些建築,公家的建築給予工錢和糧食,僱用百姓來修葺,讓他們自己賺錢再去修繕自己的房屋,這樣也可以逐漸恢復起銀錢在市場的流通。”
......
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每位大人都對此次的災情感觸頗深,也都情真意切的提出自己內心認爲最可行的辦法。
“衆位大人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聽到他們說得差不多後,秦戊纔開口:“大家說得很對,此次受災範圍過大,光靠被動的救助方案解決不了問題。”
“我們不僅要考慮到朝廷財政支出,還要讓百姓們對生活依然存有嚮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纔是這次賑災最重要的事。”
秦戊繼續說:“三天之後,你們把具體的實施方案呈給我。”
走出房間的時候,天都黑了。凜冽的寒風如刀般割着秦戊的臉,颳得他生疼。趕緊把厚厚的領子立起來圍住臉龐,這才感覺舒適許多。
他想起早上他從西家村過來安置點時,淮樓叫住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他披上厚披風。淮樓把領子立起來,秦戊整個人眼睛以下的地方都被裹得嚴嚴實實。
他被淮樓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呆呆的任他把自己的披風披在自己身上。
秦戊很明顯的感覺到,淮樓對他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可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繼續承淮樓的這份情。
他在還未懂人事的時候便失去了爹孃,這些年來身邊唯一的親人就是當初救他一命的大哥,姜紀塵。姜紀塵雖待他好,卻也僅僅只是年長了秦戊幾歲,也未曾爲人父母,根本就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秦戊所有的學識都是自己從書上學來的,可愛情這東西,獨獨是書上未曾解說過的。他依戀淮樓,卻不知道那份依戀到底是不是愛。
若是,他現在是戴罪之身,他又怎能陷淮樓於不忠不義之地?
可若不是,那又是什麼?
博學多謀的丞相大人,在面對愛情時,也毫無平日的果敢敏捷,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般四處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