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醫捋着鬍子道:“應該不會!老臣行醫多年,是不是喜脈還是診的出來的。娘娘月事推遲,也是因爲血虧所致。還請娘娘放開心緒,閒暇時多去御花園逛一逛,多看些賞心悅目的事物,那樣於病情恢復有利。臣待會兒再開個方子,娘娘按時服用,不日便可大好。”
“多謝太醫。靈兒,好好打賞林太醫。”露薇微笑着吩咐道。
林太醫起身告退:“多謝娘娘。老臣告退。”
不一會兒,靈兒拿來了林太醫開出的方子,露薇但見上面寫道:“桃仁三兩,大黃三兩,桂枝二兩,甘草二兩,芒硝三兩,白朮二兩,黃芪二兩,龍眼肉四兩,人蔘三兩,當歸一兩。”
“行了,就按照這個方子去煎藥吧。”說完,她閉起眼睛,躺下休息。
自從上次從靈臺寺回來之後,她就一直睡不好。要說以前經歷的危險也很多,可是卻很少有這樣的時候。而且她最近總是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在那些夢裡,她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總是嬌滴滴黏糊糊的牽着一個小男孩的手,管他叫“三哥”。
她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會不會是這個身體的前身,畢竟她的靈魂穿越到這個身體的時候,已經有十歲了。十歲以前的事,露薇根本想不起來,也從來沒去想過。她也不知道如今這些夢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翔認定她是驚嚇過度,且憂心過度。打定主意不再讓她勞心朝政爭鬥之事,所以這些天,她基本上都是握在牀上,可是心卻根本靜不下來。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操心很多事。
迷迷糊糊的,她有了些睡意。半睡半醒之間,感覺有人在她的身旁躺下,一睜開眼,果然是洛翔已經躺到了她的枕頭上。
“吵醒你了?”他輕撫着她的臉頰,極其溫柔體貼。
露薇搖了搖頭:“沒有。這段時間我睡得都不熟,總是半夢半醒的。”
洛翔輕吻了一下她的眉心道:“是不是之前憂心過度所致?我問過太醫了,他說你的病有情志不遂的原因。”
“沒有,我只是總做夢,休息不好。太醫已經開藥了,我想過幾天就好了。其實生病好無聊,只能躺在牀上。”露薇小聲的抱怨着。
洛翔道:“那你可以讓團團陪你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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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自己就是個閒不住的,這跑那跑的,估計整個皇宮都讓它逛遍了。指望着它乖乖留下來陪我,恐怕我沒那麼大面子。”一想起團團,露薇總算露出了笑容。
洛翔捏了捏她蒼白的小臉道:“真是委屈你了。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陪你。”
露薇:“聽說你在重修鳳鸞宮?那裡不是太后先前的居所嗎?”
“是啊!把鳳鸞宮整修好,給你主。喜歡嗎?”他笑得溫柔。
“可是……鳳鸞宮是歷代皇后的居所啊?”
洛翔道:“朕就是要封你做皇后!今天在朝上,朕已經透露這個意思了。”
露薇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其實並不是她虛榮的在意“皇后”的頭銜,她在意的是能夠成爲他真真正正的妻子!所以,她格外的緊張。短暫的欣喜過後,是濃濃的憂慮:“大臣們,都不同意吧?”
洛翔伸手,將露薇柔軟的身軀抱入懷中:“沒錯,多數的大臣都不同意。這其中多半都是楚王和肅王的人。也有一部分贊同的,就是白奇站在白奇這邊的大臣。總而言之,阻力很大。”
露薇就那樣聽着,心一點點的收緊。
洛翔又繼續說道:“白奇在朝堂上說,皇上要立誰爲後,那是皇上的家事,只需皇上一人做決定即可。而楚王這邊的大臣們說,天下是皇上的,那麼皇上也理應是天下的。皇上的家事,就是大齊的國事!白奇又說,你溫婉賢良,柔嘉端敏,堪爲皇后人選。可是楚王卻說,你出身低微,且父母雙亡,乃不全之人,所以福澤淺薄,不能成爲皇后的人選。”
“那最終的結果呢?”她關切的問道。
洛翔:“可想而知,自是雙方勢力各執一詞,僵持不下嘍。”
露薇有些遲疑的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洛翔握着她的手,肯定道:“朕說過,要你做朕唯一的皇后!可是……不是現在。眼下時機未到,薇兒你能明白嗎?”
“我懂。”她聽出了他言語間的愧疚,反握住他的手安慰着。她信他,永遠都信。
洛翔的心稍稍落地,其實他這樣利用她,心裡也是很難過的。只不過眼下這個法子來的最迅捷有效而已。
“其實,我這麼做只是一步棋,逼楚王就範的一步棋。”
露薇微微點頭,心裡已經明白了他要做的事:“你想做利益交換?楚王爲了阻止你立我爲後,定然會不惜代價。可是,你又有什麼辦法增加自己手上的籌碼,讓楚王必須讓步呢?”
洛翔猶豫了一下,答道:“薇兒,我利用了你,而且利用的很徹底。你眼下生病了,我故意放出風兒去,讓人以爲你是有了身孕。如此一來,楚王若信以爲真,必定會自亂陣腳。”
的確如此。如果露薇是真的懷有身孕了,那她爲後的籌碼就多了一份,到時候她萬一再生下兒子,立爲太子,那白氏一脈在朝中的聲望勢力必定如日中天,楚王的好日子也就快到頭了。所以無論怎麼想,楚王爲了讓洛翔打消立後的念頭,都會做出些必要的讓步。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露薇道:“隨你怎麼利用。反正你也沒有傷害我。不過今日林太醫已經來看過我了,他知道我沒有身孕,太醫院那邊也必然會備案。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不好?”
洛翔輕輕一笑道:“怎麼會不好?應該是正好纔對。楚王心裡認定你和白奇等人都是奸險狡詐之徒,你想,如果你真的有身孕了,爲了怕人暗害,肯定會想方設法瞞着,定不會泄露出去。可是你又確實是在生病,症狀和有喜的人十分相似。楚王那種人,越是疑惑就越會深信不疑。所以,他一定會上鉤的!”
露薇輕聲笑道:“你呀,真是腹黑的緊。”
“娘娘,要熬好了。”外間傳來了靈兒的聲音。
洛翔道:“送進來。”
靈兒端着藥碗走了進來。
“放在牀頭矮几上,你下去吧。”
靈兒擡頭望了一眼那紅紗製成的牀帳,強襲壓下心底的酸澀,而後退了出去。
短短三日的時間,關於白昭儀有身孕的消息在朝野上下傳的沸沸揚揚。但是每當有人向白奇以及太醫求證的時候,往往都會得到否定的答案。這讓衆人更加疑惑,一時間,在儲秀宮門口轉悠的眼線,又變得多了起來。
這一日,露薇正無聊的靠在牀頭看閒書,一小宮女走進來稟報道:“啓稟娘娘,淑妃娘娘來了,說是要探望您。”
露薇隨手將書放到一旁,心想,正面來試探虛實的人來了。
“快請。”
“喏。”
不一會兒,一身湖藍色長裙的淑妃便在兩名宮女的扶持下,搖曳多姿的走了過來。
“聽聞昭儀妹妹你病了,所以本宮特意來探望。今日可好些了?” щшш⊙ ttκΛ n⊙ ¢○
露薇欲下牀給淑妃行禮,卻被淑妃止住:“妹妹你有恙在身,無需多禮。”
“靈兒,快給淑妃姐姐上茶。就用皇上前兒賞賜的祁山雲霧茶。”露薇拉着淑妃的手,在自己的牀邊坐下。
淑妃道:“那雲霧茶可有些寒涼,皇上也真是的,不顧及你如今的身子,還讓你飲用這些寒涼的東西。”
露薇道:“不礙事的。反正我喝的也不多。待會兒姐姐嚐嚐看喜不喜歡,要是喜歡,我就讓靈兒給你送一斤過去。”
“那就多謝妹妹美意了。”
“姐姐跟我還客氣什麼。”露薇笑的十分親切,心裡卻在想,我看你東拉西扯能扯到什麼時候。
淑妃笑着看了看四周,然後擡手把身後的宮女揮退,眼神中透着幾分遲疑和神秘。
“姐姐這是做什麼?”露薇故作不解的問道。
淑妃拉着露薇的手,語重心長道:“妹妹可曾聽說皇上有意要立你爲後?”
總算是切入正題了。露薇蹙眉,哀愁道:“聽陛下提起過。不過這只是陛下一廂情願,朝臣們是不會同意的。況且論出身論資歷,淑妃姐姐你都高於我許多,皇上就算要立後,也應該立姐姐你的……”
“妹妹這是哪裡的話?雖然我入宮比你早,可是皇上對你的情分多過我,這點……我心裡清楚的很。所以皇后要立你爲後,原本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是半點非分之想也不敢存的。”淑妃誠懇的說着,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哀怨了起來。
露薇覺得她與淑妃就像是兩個傑出的演員,都在對彼此演戲,不管演得多真,兩個人都根本不會相信對方。
“姐姐是怕我因爲這件事情不寬心,所以纔來開導我的吧?”
淑妃道:“也是,也不是。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若妹妹登上後位,一定要記得關照姐姐幾分。那樣姐姐就心滿意足了。”說着,她眼神一轉,更加悽婉道:“你也知道,後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輕美貌的女子。皇上如今一年也不見得踏足我琉璃宮一次,而且我還尚無子嗣……唯一能夠依仗的,也就是和妹妹你這份姐妹情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