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VIP包廂裡,燈光昏暗。
奚紹辰不太喜歡這樣的環境,雖然他也整天的喝酒,但是他所在的包廂裡,一定要開着燈。
正常的燈。
他不喜歡那些閃來閃去的,還帶着圖案的五顏六色的燈,這樣的燈會讓他抓狂。
這會兒,他跟一箇中年的半禿頂老頭子,坐在閃着這樣燈光的包廂裡,屏幕裡一直傳來他聽都沒有聽過的老歌。
不過那些旋律,在他聽來跟農村搖滾沒什麼區別,聽着就覺得那旋律似乎一遍就能學會。
他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微微地晃了晃腦袋。
似乎耐性這個東西,在他出生之後,就離他遠去了。
錢明全的沉默,正在挑戰着他的耐心底線。
“我說,錢臺長,聽說您之前的態度不是這樣的呀,都能甩掉我哥哥的電話,還能關機不接聽,這怎麼說都是很厲害的事情吧?怎麼,那時候的膽量呢?拿出來啊,讓我也見識見識,我們開門見山的,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了不好嗎?還是說,您覺得跟我在這麼一個環境裡,感覺特別的舒服?您喜好這一口的事情,貴夫人知道嗎?”
奚紹辰知道,眼前這個半禿頂的中年男人,是比較懼內的。
若不是當年錢明全巴結上了現在的老婆,他纔不會當上地方電視臺的臺長。
不管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他都明顯在氣勢上低了老婆好幾截。
即便是之後有了女兒,他女兒的個性也跟他老婆並無差別。
兩個女人在家裡拿捏着他,讓他覺得那個家一點兒都不溫暖。
又有什麼辦法呢?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再說了,這次的這件事情,讓他在老婆面前揚眉吐氣的,甚至都敢找她的茬兒了。
說到要帶着全家人一起移民的事情,他老婆的嘴裡就樂開了花,現在正在找着所有的關係,想在國外買套不錯的小洋樓。
他女兒也在到處說,她馬上就要移民了的消息,各種的朋友同學聚會,各種的喝醉哭成一團。
總之,他們家所有的一切都在往高大上的方向發展。
就因爲這樣,他老婆最近纔沒有過問他的行蹤。
要是現在讓奚紹辰告了狀,他真夠回去喝一壺的了。
錢明全尷尬地撓了撓那本來就不多的頭髮,說道:“這個……這些都是男人之間的事情,就別把女人牽扯進來了。”
“喲,話可不能這麼說。”奚紹辰很不同意錢臺長的說法,他靠在沙發上,晃悠着腳,說道:“如果那段視頻裡,只有我的話,說不定你今天是看不到我的。可偏偏那段視頻裡,還牽扯到了一個女孩子,那我就不得不正義的站出來了。幹嘛要曝光她呢?人家清清白白的站在我跟前,只是我請來的一個小小的助理,讓你們這麼一曝光,有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剛好還在出了微博那檔子事情之後,你們是約好的?你們的背後難道有一整個團隊在策劃着?”
他說完,瞥眼看了看錢明全。
錢明全的腦袋上,不停地冒着汗水,好像一顆剛從窩裡撈出來的,還帶着湯的滷蛋。
奚紹辰就不明白了,這麼一個膽小怕事的男人,幹嘛非要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
那麼那個在背後的人,肯定做足了功夫。
爲了調查錢
明全,奚二少最近才狂補了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
他發現,如果好好利用的話,這個男人的確是個很好的利器。
他貪婪卻又懦弱,覺得自己了不起卻又被老婆孩子壓迫着,他爲了爭得男人所謂的臉面,真的可以拼死的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
再加上,畢竟是個私立的電視臺,只不過就是做得節目的確還行,有一定的知名度,有人喜歡看而已。
倘若不是這樣,錢明全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
就算是他敢播放出那段新聞來,他上面的領導也得跟他急。
他真的是個很大的漏洞,而這個漏洞之前根本就不被別人所重視。
那個能找到這個漏洞的人,下了很大很多的功夫,調查了很多很多人的背景。
想到這裡,奚紹辰不禁想起了那個整天面帶微笑地哥哥。
可是……
不對,不可能吧?
他哥哥這幾天都在忙活這件事情,每天都要打發無數的電視臺記者,新聞記者,雜誌記者。
而奚紹辰的各種事情也被重新翻找了出來,甚至有無聊的人做出了時間軸這樣的東西,來提醒大家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紈絝的子弟。
奚二少就不明白了,他再怎麼生活,再怎麼愛玩,到底跟別人有什麼關係?用得着那麼多人都通通跳出來譴責他?
真是無可救藥。
他吧唧了幾下嘴巴,又仰頭喝下了一杯威士忌。
如果不是奚梓豪的話,還有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有誰敢那麼針對奚氏,又有誰能夠撐得住別人的靠山?讓眼前這個半禿頂的老男人,那麼的趾高氣昂?
好吧,這個半禿頂的老男人,這會兒並不趾高氣昂的,他都是偷偷在背地后里囂張了。
看着錢明全的臉色,奚紹辰接着說道:“看來,還真是有一整個的團隊在策劃着,錢臺長你的面部表情已經告訴了我答案。看來今天你並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我,而我呢,自己喝了那麼一會兒悶酒,也有些醉了。不然這樣,你想想準備怎麼跟我解釋,怎麼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你和我心裡都清楚那條新聞的真實程度。”
“不然就你們自己主動的把那條真正的新聞播放出來,跟承認你們那個潛伏的記者是如何煽動他們的,不然你就儘管跑吧,反正你跑到哪裡,我隨時都可以找到你,就看我當時的心情了。瞧瞧,你這次這個捉迷藏,玩得就不是很成功嘛。”
錢明全知道,他現在說出來也不行,不說也不行,處在進退兩難的位置上。
他尷尬地冒着冷汗,不知道如何處理。
倒是奚紹辰沒有再逼他,就好像一隻經驗老道的貓咪,面對着已經嚇壞了的老鼠,並沒有馬上的下口,而是讓他再繼續的拼命逃竄。
他就是要玩死那隻老鼠,讓老鼠一直在感受逃命的感覺,讓老鼠生不如死。
奚紹辰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他跟蕭奕陽不同。
即便蕭奕陽看到翎偶爾露出傻兮兮的表情,那微微上揚的嘴角,也是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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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奚紹辰一旦上揚起嘴角,那稍稍有些歪斜的嘴巴,讓他看起來稍稍帶着點兒痞子的氣息。
他跟蕭奕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
就好像吸鐵石
的兩個極端一樣。
奚二少這種奸詐的笑容,對於心裡有鬼的錢明全來說,的確看着不是那麼的舒服。
他都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
奚紹辰這隻老道的貓,看到老鼠顫巍巍的模樣,心裡更加的得意。
他走到了門口,錢明全才稍稍鬆了口氣。
就等着錢明全鬆這口氣的時候,奚紹辰突然的一個回身,又往後走了幾步。
錢明全一個沒反應過來,硬生生地被自己給嗆到了,拼命地咳嗽了起來。
奚紹辰蹙着眉頭,裝作關切地問道:“喲,錢臺長,您怎麼了?您看您都這把年紀了,可一定得注意身體喲。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今天來的最終目的還沒有說明呢!這差點兒就走了,多不好呀。”
“我找您找得那麼不容易,就是爲了在見到您的時候,跟您說一句話。”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盯着錢明全的眼睛,緊接着說道:“我只是想說,不管對方給了你多少錢,奚氏都可以出三倍。”
他說完,又往前傾了傾身子,故意放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不管多少,三倍,你明白這中間的厲害關係嗎?要是我呀,哪怕對方只給了我一千塊錢,我都會獅子大開口的,跟有錢的奚氏說,對方給我開了一個億呢!那麼奚氏就會給你三個億!只要你把實話說出來。”
“唔,世界上竟然有那麼傻的人,難道錢臺長你不應該及時地把握好機會嗎?”
奚紹辰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表情和口吻,讓人覺得陰森又恐怖,好像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一樣。
反正錢明全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正常的人,不是都說,面對什麼樣的人,就得說什麼樣的話麼。
說完這些,奚紹辰再次轉身走到了門口,揚了揚手機說道:“今天晚上我說的話,可不是在開玩笑的,還請錢臺長你仔細地想一下中間的厲害關係,你要知道,我們奚氏對付你這樣的一個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也是分分鐘的事情,還來找你,那就是想給你次機會。別以爲那天我到工地上,會什麼準備都沒有,你以爲我手上沒什麼證據嗎?我相信錢臺長,你也是聰明的人,知道該做什麼樣的事情。”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找你,而直接讓公司的公關部門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了,你可以想象你今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我不僅沒有那麼做,還願意給你出三倍的價錢,你可真得好好想想,讓你跟奚氏作對的那個人,或者那些人,真的可能扳倒奚氏嗎?他們真的有那麼大的能力嗎?”
“而你現在的狀況,真的是你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嗎?如果你想通了,我隨時期待你的電話喲。我相信錢臺長,你有很多手段可以得到我的電話號碼。”
奚紹辰說完,頭也沒回的打開門出去了。
看到他出去的背影,錢明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端起面前的那杯威士忌,仰頭喝了下去。
剛吞下去,奚紹辰再次打開門,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錢明全沒有準備,硬生生把嘴巴里的酒都吐了出來,嗓子火辣辣地疼。
奚紹辰努了努嘴巴,拍了拍腦袋說道:“瞧瞧,我的記性真是越來越不好了,忘記跟你說了,我可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這件事情可不是能夠讓你考慮一年的,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