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擺在派崔克面前的是一份嶄新的合同。

他還沒有經紀人,所有的決定將會由他一人做出,也許他會跟家人商量一番,不過介於他已經成年,家人的話語權不會太大。之前有很多經紀公司跟他聯繫過,因爲他最近的表現,他們都十分願意簽下他,但是男孩兒還沒有做出決定。

他翻了翻合同。

他們給了他五年的合同,週薪一萬鎊,之後逐年上升10%,而且升級成功將會提升30%。另外根據進球和出場次數還有附加條款。以及每場的出場費用和進球獎金也都標明在上。

他之前的週薪是300鎊。

單論週薪,已經翻了300多倍。克里斯汀在他拿到這份合同之前就跟他提到過一些合同的內容,跟上面所說的並無太大差別。

尼古拉斯坐在他的對面,西班牙人交握着手,問道,“所以,派崔克,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你需要經紀人或是找家裡人商量,可以緩……”

他話未落音,男孩兒已經乾脆地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尼古拉斯眼皮動了動,這個男孩兒的行事實在有些特別。

攝影師在一旁,拍下了他們握手的照片。

這個新聞幾分鐘之後在QPR的官網和推特上被放了出來。當天晚上很多家英國的晚報也登載了這條新聞。之於全世界大多數球迷而言,派崔克-安柏依舊是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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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PR在聖誕-新年賽程裡拿到了7分,兩勝一平,越過卡迪夫城,來到第六名。接下來的一週,沒有聯賽,足總盃第三輪將會打響。

QPR在十二月初的抽籤中抽到了曼聯。抽籤結果出來的時候,尼古拉斯只說了句“還不錯”,陸靈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曼聯明明是一支豪門球隊啊?也許西班牙人覺得打豪門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如今在辦公室裡,她聽着他對曼聯這個賽季的解讀,彷彿能懂那句“還不錯”的意思了。

範加爾入主紅魔以來,三個窗口,兩個夏窗加一個冬窗,花費2.55億英鎊。上個賽季勉強拿到第四名,八月底的時候打歐冠附加賽所幸是贏了。不過在歐冠小組賽中已經被淘汰出局。

十二月,如果說對於尼古拉斯-弗洛雷斯是個不錯的月份的話,那麼對於曼聯主帥路易-範加爾來說,卻是糟糕透頂的。曼聯整個十二月沒有贏過球,除了在歐冠小組賽中被埃因霍溫和沃爾夫斯堡擠到了歐聯,聯賽當中之前好不容易積累的不錯名次也蕩然無存。

如今曼聯已經被前四甩到了身後。這個賽季以來,除了切爾西的糟糕成績,紅魔也跟隨着藍軍的腳步唱衰着。

在打完赫爾城之後,陸靈日夜不斷地把曼聯這個賽季的主要比賽給看完了,再加上尼古拉斯的解讀,那句“還不錯”的意思是,抽到了一個至少有可能擊敗的對手。你不得不承認,以現在QPR的實力而言,打阿森納這種球隊的勝算就非常小。

喬治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們又聊了些球員的情況,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鐘。

陸靈今天有個約會,是之前喻子翔幫她定下的。那個時候,本來興趣也不大,現在更加意興闌珊,但是臨時推掉似乎也不太好。最重要的是,她確實很久沒約會了。除了工作之外,她也需要生活。

足球總監萊斯-費迪南德面色不善地走了進來,看樣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尼古拉斯談,陸靈和喬治互相瞧了一眼對方,自覺地走了出去。

理論上的下班時間已經到了,最忙的階段暫時過去了,尼古拉斯今晚應該不會需要她。陸靈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她決定去赴晚上那個blind date.運氣好的話,也許對方會是自己的類型。

她路過尼古拉斯辦公室的時候聽到了些爭吵聲,但是因爲時間有些緊,也沒去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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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男人一看就是典型的精英階層。

西裝與髮型都一絲不苟,面容英俊,說話溫文爾雅,手指很乾淨。應該也是經常健身的人,西裝外套一點兒也沒有掩飾他的好身材。

儘管戴着黑框眼鏡,但鏡片後面的眼睛亮亮的,看人的目光總是極有分寸。拿筷子的時候給人很穩的感覺,陸靈覺得自己的關注點有些奇怪。

她並非不認識這種類型的人,不僅僅有這樣的男同學,還有這樣的女同學。

他們的路線是這樣的:

私立中學-牛津劍橋-金融城

劉莉莉一直希望她成爲這樣的人,只是可惜,人各有志。而且,陸允桂根本沒有錢送她去走這個流程。她的助學貸款到現在都沒還完。

李奧夾了一個蝦餃,細嚼慢嚥完看着對面的女人,幽默地說道,“我臉上有字嗎?”

他們都是華裔中中文很好的人,所以用中文交談着。

他們約的這家餐館也是中餐館,準確地說是粵菜,主打點心。據說是米其林餐廳,陸靈之前倒是沒來過。

“不好意思,我在場上喜歡觀察我的球員,不小心把這個習慣帶到生活中了。”陸靈包含歉意地笑了笑,這是句實話。

“看來你很熱愛你的工作。實在是很抱歉,讓子翔打擾了你。我在電視上第一次看到你時,就想,如果能跟這個妹子約會就好了。不想今天居然實現了。”他禮貌地說着恭維約會對象的話。

陸靈聽到他的用詞,樂了一下,“謝謝。唔……應該沒有讓你失望?”

“怎麼會。”李奧說話時始終微笑着,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進行的不錯,陸靈想。

然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連忙小聲道了個歉,對面的男人做了個請的姿勢,絲毫不介意。

她於是站起來去到走廊上接聽。是尼古拉斯。

“嗨,弗洛雷斯先生,有什麼事嗎?”她說道。

“你在哪兒?”

“……我在吃飯。”

尼古拉斯聽到那邊有雜音,於是問道,“餐館嗎?”

“是的。”

“跟誰?”

“一個朋友。”

“告訴你的朋友,你還有工作,下次再約。”又是命令的語氣。

“……可能不太好。”

“爲什麼?”

陸靈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說實話,“……我在約會,如果有事的話,能不能晚一點,或者……”

“不行。”

他說完這句直接掛了電話,陸靈看着手機,擺了擺頭,決定不聽他的,吃完再過去,也就晚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李奧看她坐下,開着玩笑問道,“不會是‘救命電話’吧?”有些試探的意思。他是問她是否事先拜託了朋友中途打電話來,以防約會進展不順利,好找個藉口開溜。

陸靈有些驚訝他會這麼想,解釋道,“當然不是。是我老闆。他讓我……”

她話未說完,桌上的手機又震了起來,還是尼古拉斯。這回她沒有離開座位,直接按了接聽鍵。

“你出來了嗎?”

“我一個小時之後過去。”陸靈說着再次對李奧抱歉地笑了笑。

“我不接受。”

“有什麼急事嗎?”陸靈聽他語氣不太好,難道是跟萊斯吵架了?

“……”

“什麼事?”

“克里斯汀,你現在馬上到哈靈頓來,你聽到了嗎?不許再問問題。”他說完又不等她迴應就掛了電話。

陸靈看着手機,有些無奈。李奧大概是猜到了什麼,主動說道,“克里斯汀,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先離開,我們下次再約。”

陸靈再次致歉,然後拿着包準備離開,她又想到什麼,掏出錢包來,放了一百鎊在桌上。她雖然不知道這頓飯多少錢,但料想這個數目應該差不多。

李奧把錢拿起來還給了她,“請女伴吃頓飯的錢我還是出得起的,別這麼客氣。”

陸靈看了看這人,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再堅持,只會引發尷尬。她猶豫了下,這些話很難啓齒,但是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李奧,你真的非常好。……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第二次約會了。我工作很忙,想必你也是。你休週末,但我週末基本是不可能休息的……”

李奧謙和地打斷她,“好的,克里斯汀,我明白了。不管怎樣,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她跟他握了握手,然後走出了餐館。

她一從餐館出來,再次接到了尼古拉斯的電話。

“弗洛雷斯先生,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經出來了!你還想怎麼樣?”

“很好。”他說道。

陸靈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這人終於得逞的奸詐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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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在車裡,細細想着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奧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樣貌、學歷、身材、性格,哪樣不好呢?對了,他還很幽默,也是球迷,肯定不會是個無聊的人。可是她直接把這個可能性給鎖死了,她都沒來得及多瞭解他一些。這真是個糟糕的約會,而在李奧心中大概也是個糟糕的人吧。她卻管不了那麼多。

她疲憊地回到了哈靈頓,深怕耽誤工夫,還是跑着到了尼古拉斯的辦公室。

她一進門,看到他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他速度很快,動作也很標準,如果不是她處於生氣狀態,她倒是不介意欣賞到這一幕。

“你說是急事?!”陸靈怒目看向還趴在地上的西班牙人。

尼古拉斯恍若未聞,繼續做了幾個,才站了起來。他盯着助手看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你需要水嗎?”

“如果你根本沒有急事,爲什麼要把我叫回來呢?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在約會!”

“你喜歡他嗎?”他自顧自地走到飲水機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除了工作,還有生活。老闆,你不能要求我隨叫隨到,我是助理教練,並不是你的私人助手,希望你明白這一點!”陸靈語速極快,說了一大串。她不該在聖誕晚宴上退讓的。現在,這個男人覺得他可以命令她幹任何事。

尼古拉斯自己喝了一口,遞了過去,絲毫不覺得自己喝過的東西對方可能會嫌棄。

還是這幅頤指氣使的德行。

陸靈沒有接,她看着他,他出了好多汗,因爲剛運動完,氣息還有些重。

尼古拉斯盯着助手的臉看了幾秒,爾後說道,“我們還是聊聊範加爾的紅魔吧。”

“弗洛雷斯先生,如果你答應今天的事情以後不會發生的話,我們纔可以談工作。”

“我不能保證這一點。但是,如果你真的很生氣的話,我可以道歉。”

“……那好,請你道歉。”

“我爲讓你如此生氣而道歉。”他並不抱歉把她叫了回來。

陸靈深呼吸了一下,懶得再與他有口舌之爭,“好吧,弗洛雷斯先生,你的道歉被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