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陣 腳

吳全衛在圈子裡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平時也捨得花錢,使得大家對這個雖說級別低一個等次的人還是很容易接受的。平時在一起玩,也完全放得開。此時給省裡的人帶走,才讓每一個人都在回憶着這些年來,自己和吳全衛之間有多少無法說清的利益往來。換一句話說,是自己從吳全衛哪裡得到過多少好處,哪些是不用擔心的,而哪些事又該怎麼樣來進行解釋。

已經午夜過了,黃國友、楊紹華、騰雲、龍向前、李建等人都還沒有睡意,對於前不久吳全衛給省紀委的人帶走,會不會禍及大家,各人都在心裡盤算着。包廂比較大,抽風機嗚嗚地鳴響着,轉動着,卻還是無法將包廂裡的煙霧抽空。各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除了食物,最顯眼的還是那菸灰缸。每一個菸灰缸裡都是菸頭,菸頭或長或短,有一兩個並沒有案按滅依舊有煙嫋起。

這些人裡,龍向前是性子比較急的人,每一次起說話討論,都是由他開始,也由他落在最後。“老大,市委那邊要是說句話,省裡也就不會干預的,事情在市裡解決,那不就簡單多了?那條瘋狗總是不肯停歇,等着風頭稍過,找幾個人好好教訓他,要不直接將他就滅了……”

說起狠話來,龍向前自然說得順口,當然,要是黃國友點頭,他肯定也會將事情做出來的。但此時人多,這樣說也就是給黃國友知道自己的心情。

“還不嫌亂……”黃國友說,找人暗中將楊秀峰除掉,省裡還不直接找他們的麻煩?到時候也不會就洗脫自身的,對於領導幹部的人身安全的保護,各級領導都會很重視的,絕對不會因爲沒有線索就不查。當真要讓公安系統的人認真起來,又有什麼案子查不出來?這種極端的做法,黃國友覺得不是到那種地步,也不會採用這樣的手段。

“市長,省紀委來得這樣快,對這一案子顯然很重視。”騰雲說,“吳全衛也就一個正處級的幹部,按說這樣重視就不完全合符規則。其中,那個人起多大作用,我們在這裡猜想推測,也都做不得準數。以我看,市長還是到省裡走一趟,看看有沒有動靜。”

吳全衛平時除了提供吃喝玩樂之外,每月也是有數額不等的奉供,使得這些領導平時的日子過得更滋潤一些。消費了的資金,再多也都不會有什麼事,但那進腰包的確要看吳全衛跟省裡怎麼說。平時裡吳全衛雖說很義氣很夠意思,但真正在自己生死關頭,會不會扛住?會不會立功以便給自己更多的立功機會?

在省裡,黃國友還是有很強的人脈資源,只是,就目前而言,省裡的鬥爭形勢也很緊。弄不好,吳全衛這樣的事件就是省裡幾方鬥爭的導火索。在南方市這邊的投建,存在的利益空間太大,誰不想在這時候佔領優勢地位而將這些利益收歸囊中?黃國友也沒有必然的把握,特別是楊秀峰到南方市裡來,省裡的人脈在一些方面似乎就沒有之前那樣強大。要不然,在市裡也不會人家都對吳全衛下手了,自己都還摸不到底。

“滕大在省紀委裡也該有不少的朋友,他們都不肯說句話?”龍向前說,騰雲是市紀委書記,在省紀委裡肯定有不少的熟人。

“這樣的案子,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紀委裡的工作,不同的科之間相互也不會去打聽案情。如今誰在做吳全衛的案子,省裡的朋友都還不知道。”騰雲解釋說,對龍向前的意思他不在意,但黃國友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卻是要解釋的。

“公安局那邊是在配合他,還是巧合?市人民醫院裡的事,完全是誇大其事,也不見市裡哪裡有人打架,公安局的人就主動找上門去。”龍向前說,“我看,這裡就有那個人的名堂,完全是以權來壓制人、打擊報復。對吳全衛這樣做,還不就是因爲那天叫吳全衛過去見他,吳全衛犟着不肯去,如今找這樣的藉口來呈他的威風?只是,市局怎麼會聽他的,莫非林挺在其中搗鬼?”

“可能性不大,林挺在市裡還有幾天?臨走之前,也不會去做這種事。”楊紹華說,對於人事變動他知道的就多一些。

“新來的局長?可能性就更小了吧,雖說沒有多接觸,看他那人還行吧。”龍向前說,“再說,陳丹輝怎麼也是和那人一個鼻孔裡出氣?他不會這樣蠢吧。吳全衛要是出什麼事,田文學的案子還會再拖下去?”

“田文學的案子不同。”騰雲說,“田文學案子的根源在京城那邊,省裡誰不擔心驚動京城那位?”

……

“今晚就這樣吧,都去休息了。”黃國友說,“明天都精神起來,老騰到市人民醫院裡露下頭,安撫一下那邊。不對,還是老楊過去吧。老滕去路面會讓不明就裡的人更加亂猜,吳全衛的事就不要提起,讓醫院裡穩定下來對我們更有利。”

只有自己的陣腳不亂,在市裡也才能夠穩住。這些人雖說每一個人都和吳全衛有着經濟利益上的直接往來,可也都是在花銷上,直接拿錢辦事卻沒有,也就不會有太大的事,解釋也會勉強通過的。省裡不時會對市裡施加一定的壓力,這一次雖說有楊秀峰在其中起一定的作用,但是不是省裡故意這樣做,來警誡市裡的其他人?

黃國友覺得騰雲等人也沒有給他多少啓,目前最難以想通的,就兩個人的態度,這也是問題的核心關鍵。一個是林挺,另一個是陳丹輝。

這兩個人在這一事件裡要不是揮出一定的作用,僅憑楊秀峰那是無法使動公安局的人,也不會就將省紀委的人引來。林挺倒是更好理解一些,但陳丹輝怎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很顯然,省裡在吳全衛的問題上要是較真起來,會在市裡涉及到多少人,陳丹輝也無法掌控吧。傷人傷己的事,陳丹輝自然不會蠢到要去做的。

夜深更闌。此時找陳丹輝問一問緣由,確實能夠給自己更多的判斷,也讓自己去不去省城提供更好的依據和信息。只是,陳丹輝會不會將內情告訴自己?

市公安局那邊的人出動,應該不是陳丹輝的意思,可他事先是不是知情?等其他人都先走後,黃國友沒有離開那棟樓,只是換了層樓,進到一間房裡。龍志在旁邊也有意見房,便於爲領導服務。

房間較大,足有三十來平米。間隔着,將會客廳和臥室隔離開,垂下窗簾後,從外間課堂就看不到裡面。臥房的大牀上已經有人在裡面先睡了,薄被單下有着玲瓏的曲線,黃國友之前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進到房間裡,只是先去沖洗。覺得自己腦子裡早就糾合成一團,當真無法裡出好的頭緒。

水流急速,衝擊着肌膚讓那種感覺慢慢地恢復了些,洗過頭,之前大腦裡那種塞滿的感覺也就消除不少,似乎就有了些空間。如今一來,專心地擦洗身上,也是一種給腦子極好休息的機會。沖洗一陣,也就想,陳丹輝今晚不一定就好睡吧。

當下也就覺得,還是打電話去問問,或許兩人見一面對市裡當前的局面要有更爲廣泛地討論,交換各自的想法,而不是再各自爲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爭,讓其他人得利。要不是彼此再爭,哪會讓吳全衛都給省裡的人帶走後他才知曉。這樣的局面下,這一次落在自己頭上,難保下一次就落在陳丹輝的頭上。

這樣的局面不是他想見到的,陳丹輝自然也不想這樣。這一次,就算吳全衛給暗中下手,陳丹輝也不先透露出消息,黃國友也沒有覺得要怪他,之前誰會就有這樣的警覺?

沖洗之後,圍着浴巾走到客廳處,將電話拿起來撥打陳丹輝。客廳的電話,就算日後有人找到,也不會留下他什麼信息的,這一點,黃國友覺得還是要小心纔好,不肯用自己的手機聯繫陳丹輝。

也不知道陳丹輝是不是就睡了,更拿不準他的心態,但自己主動些陳丹輝也不會藉機來擠榨自己的。將自己弄倒了,對市委陣營說來難道會有什麼好處?

電話很快就接通,黃國友說,“丹輝書記,休息了吧。”

“準備休息呢。”陳丹輝的聲音雖顯得疲憊,但卻沒有就休息的意思。

“這麼晚了,打攪書記,當真是不該啊。”“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該不該的?你說是不是。”“是是是,還是書記見識深透啊。”黃國友說,“今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就沒有睡意……”

黃國友自然不會有睡意,陳丹輝心裡明白,但他何曾就有睡意?對這幾天方式的事情,串起來也就能夠尋找到一些軌跡來。而這些事情,也是他必須要好好思考的,這一次是吳全衛給帶走,自己眼看着給逼到打電話通知省裡,那下一次會是誰?這種事情要堅決地堵住,要不然,市裡的人心哪還會穩定下來。

“入秋了,睡意也就輕薄得多。”陳丹輝說,他說不會主動地說要見一見,一起坐一坐。“書記,還沒有急着就睡吧?要是不急,我過來接您?”黃國友說,這時候也不再和陳丹輝爭什麼誰主動被動的。

“不必要弄出大動靜,我出來我們一起坐坐。”陳丹輝說着,也覺得早見一見更有利一些。黃國友見陳丹輝肯這樣,心裡的那種壓抑似乎就輕一些。這房間還不錯,陳丹輝要過來,另開一間就是,總部能夠讓陳丹輝再回去休息。說話到都累了,就要上牀倒頭就睡,纔會睡得着,稍一折騰那點睡意也就會跑掉,第二天就不會有好精神來應對更多的事。

讓龍志去辦理房間,這家賓館裡,每一件放都會有一個專職的女服務員,不管有客沒有客,女服務員也都會在房間裡。平時也睡在房間裡,有客人時,房間裡所有也都歸這個女服務員來操持。黃國友知道這裡的規則,夜深之後進房間裡來也不去驚動睡着的女子。

這間房間不是第一次來,而房間裡的女子還是之前那個,黃國友覺得這個女子好就好在沒有什麼心計,對客人雖說熱情,可沒有因爲自己的努力服務就想換去更多的東西。這樣的女子讓他覺得心裡踏實得多,已經將這間房包起來,隨時都可到房間裡來過夜。

女子或許是睡深了,纔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已經來了人而不醒。房間裡和客廳之間雖只是一牆之隔,但隔音效果好,只要不是大聲吵鬧,睡在裡面也不一定就聽得到的。

打完電話,等陳丹輝過來總要一些時間。此時,覺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就好多了,當下走到臥房門開,擰開門鎖,走進裡間。臥房裡的等很暗,但大牀上的玲瓏身子卻能夠看得清的。走到牀前,黃國友也沒有將自己的浴巾就解下,而是伸手進那薄被裡,知道薄被裡的身子光鮮滑嫩,小腰小臀兒的,倒是讓他更有一種摧殘的快意。

被裡的人似乎沒有醒,黃國友將動作放得輕緩,慢慢地揭開被角,使得那兩條腿露出來。抓住兩條腿,不想讓女子就驚醒了,輕緩地將她往牀邊拉。平時裡,沒有其他事時,黃國友更喜歡在女子身上撐着來做,這樣能夠更消耗一些精力,接下來休息也更更徹底一些。但今晚還要和陳丹輝坐着說話,也不知道要坐多久,能夠少費一些勁力就會讓自己的思路更敏捷一些。當下,等將女子拉扯到牀邊後,將她的兩腿分開了,裸睡着的女子就有這樣的便利。

女子似乎依舊在睡,黃國友也不管她是真睡着還是在假裝。藉着一些光,將腿心處掰開,感覺到似乎還沒有怎麼滋潤,黃國友手指沾了些唾沫,就去撩撥哪裡的嫩肉,另一隻手在腰間將浴巾扯落,將那玩意刺進女子裡。

女子給刺進去,似乎有些感覺了,嗯地輕叫一聲。黃國友的身材比較壯實,肚子雖說沒有挺到那種程度,但也無法看到自己那玩意怎麼樣在女子那裡進出的情形,唯有體會着彼此之間的摩擦,和摩擦所帶來的神經刺激,才能夠感受到那種結合。女子腰小,兩手放在腰間,就要握捏住一般。給黃國友的感覺就能夠完全將她掌控起來,隨着自己的心意而操持。

這種感覺是黃國友最喜歡的,女子給弄着,也就醒了。似乎沒有想睜開眼來看,也沒有表示什麼,只是嘴裡的哼鳴聲更顯一些,兩手抓在黃國友的胳膊上,也用來些力,讓他感覺到那種進擊給女子帶來的較大反饋。

這樣的反饋或許是有些誇張了的,但在黃國友卻覺得自己還是很有些能力,表現出自己的雄偉依舊。這一點,讓黃國友一直都還是有着信心的。弄一會,黃國友腰力猛地一送,似乎有種潰堤的感覺,但細細感受卻又沒有多少清晰印記。

陳丹輝或許沒有多久就會過來了,自己也得將姿態做到位,有着自己的誠意,雙方討論問題也纔有些實質性的進展。

也不用到外面去接,陳丹輝應該知道這裡。市裡出現這樣的情況,公安局那邊先將市人民醫院裡的女醫生帶走,再將吳全衛帶走,對市裡會不會就緊了起來都不得而知。雖說不用擔心有警員會衝進房間裡來捉姦之類,但給外人看到他和陳丹輝在一起,總不算什麼好事。

下到大堂裡,雖說夜深了,但大堂裡有人在值班。就坐在大堂的沙上,背對着人行道,這樣不會讓路過的人看到並認出他來。沒有抽菸,此時感覺到渾身也都放鬆起來,吳全衛的事情雖說很難擺平,但也覺得不會是什麼大事,不會是引動南方市“地震”的導火索。

陳丹輝很快就到來,才走進大堂,黃國友站起來迎過去,兩人間裡也不說話。點點頭,黃國友就當先往裡走,陳丹輝跟着,默契得像多年的老朋友。進到電梯裡,這樓其實不高,總共才六樓,但有了電梯品味就不同了。黃國友說,“辛苦書記這麼晚過來,罪過罪過。”

“客氣了。”陳丹輝表情並不輕鬆,兩人在這時候碰在一起,心裡也都明白。爲吳全衛的事,在市裡有些因素研究不是兩人能夠掌控,這樣對彼此都極爲不利的。坐下來,看怎麼樣將這種情況能夠補救過來,卻是不容易做到。

進到房間裡,對這家房間的設施,陳丹輝也是知道的。他平時不太喜歡在外面睡,但不代表就沒有到過這裡。南方市裡,有這樣設施的去處少,而這一家的檔次不低,對於他們說來,也算是一處可以走動的地方。會客廳不算大,對於此時的兩人說來已經足夠,太大了反而顯得空,和他們的心境也就不相合了。

茶几上放着吃物,水果和夜宵都有。陳丹輝平時過了午夜就極少吃東西,但今晚似乎有些食慾,茶几上放着一罐熱粥,聞着有些香氣,或許是放了香菇、人蔘等補品。坐下後也不急於就說話,黃國友將兩個碗擺好,也就將熬粥的罐子打開,香氣也就更彌散開來。

這樣的粥是這一家的特色,午夜之後,給客人用於夜宵,很受客人的歡迎。黃國友給兩人各盛一碗,先端給陳丹輝,說,“夜裡吃點熱粥,養胃又養精神,就不知道書記還想吃點什麼。”茶几上還有南方市集中精緻的茶點,也有一些高檔的糕點。

“夜宵不講究,平時裡很少夜宵的。”陳丹輝說,將粥接過,放在自己面前,先聞一聞。用一個小碟子取了三五樣糕點,每一樣也就一兩個,算是品嚐的。

先喝了粥,濃而稠的熱粥讓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起來,也使得身子裡的那些睏意完全化解。再盛一碗,陳丹輝也就不急於再喝,吃了先點心糕點,見黃國友吃得更快意一些,也就察覺到他叫自己過來,不單一是爲吳全衛的事情。這樣子,自己過來也就更有價值了。

吃過一些東西之後,黃國友說,“書記,請您過來,是爲了吳全衛的事情,也不全是爲吳全衛。”

“我知道。”陳丹輝說,“吳全衛的事情也很無奈,當時也是萬不得已。”

“哦……”雖說不好要陳丹輝說出原因,黃國友還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才促使陳丹輝做這樣的選擇。陳丹輝本人的決策魄力不算強,但卻很穩,對利與弊權衡得很準,他說萬不得已,那究竟楊秀峰布出怎麼樣的一個局?

“老黃啊”陳丹輝說,此時此地,也不按平時的稱呼了,讓兩人心裡更近一些,“在市人民醫院的事情上,我們起先都大意了啊。”

“是啊。”

“羣衆衝進市委裡鬧,我將那個人叫回去處理,意思也不是……”

“書記的意思我明白……”

“誰知道卻讓他對吳全衛就起了意,當天估計就開始佈局了。”陳丹輝說,“公安局那邊也不是他能夠調動的,應該是林挺……”

“林挺?怎麼會這樣?”黃國友說,有些不盡信。林挺在市裡一直支持着陳丹輝,站在市委的陣營裡,黃國友也曾做過工作,而公安局那邊更做過很多工作,都沒有得到什麼好的效果。對林挺的看法,也就那個一些。“他還有幾天……”

“有些人總是讓人無法捉摸透的,林挺就算一個吧。我也弄不清楚,這時候他卻有這樣的決定。要不是他,治安支隊和刑警支隊的人,誰能夠調出來?他們的佈局此時回想過來,也就是先將醫院裡的那女的帶走,再將吳全衛控制住,我們一開始就將這看得輕了。”

“這不難看出來的,就不知道兩個人怎麼就走到一塊?”黃國友說,對楊秀峰和林挺兩人能夠走到一塊還是有些想不通。

“應在是在田文學案子的時候,兩人或許見面次數多了。”陳丹輝說,“帶走醫院那女的後,那人也就走到我辦公室來,將一份吳全衛的材料交過來。材料非常地翔實,要不是公安局的人早就做這樣的工作了,那個人在這樣短的時間裡也是無法做到材料的收集。當時,交來材料時,他說是在一個記者手裡攔截下的材料,記者答應他暫且不捅出去,但是裡必須要有明確的行動……”

“當真是很毒啊。”黃國友聽到這裡,自然也就明白陳丹輝是怎麼樣給逼着要給省裡彙報了,首先要自保,而在這樣翔實的材料面前,就算想壓着也是壓不住的。

陳丹輝不做評價,心裡也是有三分惱怒,作爲一把手給下面的人逼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話說?

“省裡會有什麼意思?”黃國友主意未定,在省裡的人脈裡,黃國友和陳丹輝各有自家的一些關係,他準備到省裡走一趟,要是先得知省裡的態度,也就好針對地做出準備。

“南方市大建設在即,省裡會有什麼意思大概也就在這上面……”

“這樣說來,吳全衛也不會太那個。細說起來,應該是他要殺雞駭猴?經濟建設這一塊,對他說來或許纔是最爲關心的。之前也是我大意了,吳全衛那邊要是壓他一壓,或許事情就好辦些。”黃國友說,楊秀峰這樣做的目的何在,而林挺這樣做又是想達到什麼目標?

“事情真要是這樣簡單就好了,那個到市裡來,我們一直都退讓,但哪會就讓他知足?”“書記這話當真是直指人性啊,市人民醫院那邊和溪回縣那邊,也都只是一個藉口。換作另一個人到市裡來,也會這樣佈局一系列的動作,將自己的聲音吼出來。”

“這些也都在預料之中,接下來該怎麼應對,纔是我們要做好準備的。省裡對他的支持不小,也纔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弄出這些名堂來……”陳丹輝也是很有怨言的。田文學案子已經牽扯到省紀委,而吳全衛的事又給省紀委的人接手而去,也都表明了省裡對楊秀峰的支持。而這些,也就等同於將炸彈的引線留在對方手裡,隨時都有可能給引爆。爆炸之後,會不會將南方市更多的人都牽扯進來?

“書記,我明天還是走省裡一趟……”黃國友做不得準,說出自己的計劃來要陳丹輝給參謀參謀。陳丹輝在省裡有不少的人脈,對事情情勢的判斷也很準,這樣做心裡會更有底細些。“走一趟也好,”陳丹輝說,“還是要找一個理由再走吧。”

“好的。”黃國友說,市裡如今即將修高等級公路,市裡和省裡進行溝通很頻繁,倒是不愁沒有名目到省裡去。

要是爲吳全衛的事而走省裡一趟,傳出去對黃國友說來說較比致命的。

陳丹輝沒有將吳全衛的材料告訴黃國友,但兩人接下來討論今後在市裡該怎麼做,細節上倒是有更多要說的問題。一直到臨晨才散,也都在樓裡睡下。

市人民醫院的事情,並沒有因爲吳全衛給帶走就此了結。過一天,市公安局的警車再次開進醫院裡,隨即,將當初參與打人的醫生和護士,還有一個保安一起帶走,同時,將那個副院長也帶走。將人帶走名義是圍毆小吳一家,公安局對這起事件進行處理、調查。

黃國友已經到省裡去,沒有傳回什麼好消息,但也沒有什麼壞消息。陳丹輝在市裡坐鎮,得知公安局的行動之後,親自給蔣繼成打電話,要他到市委去當面詢問情況。這也是在給蔣繼成施加壓力,要他將公安隊伍帶好。

蔣繼成到南方市還沒有多少日子,對市局都還沒有什麼瞭解,說道要對公安局的掌控就更加談不上。但不管怎麼說,他是局長,下面的人也不可能不給面子。至於今後能不能很好地將整個局面控制住,使得工作開展起來,那都是很複雜的問題。

從陳丹輝這個角度說來,論壇在南方市裡沒有幾天,即使他要鬧出些妖蛾子來,那也只有忍着。關鍵是看今後,林挺走後,誰來接替他的位子,坐上政法委書記一職,掌控整個南方市的政法系統纔是陳丹輝最關心的。而市局局長蔣繼成,在今後是紛爭裡,也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蔣繼成才接市局局長一職,也不可能就升任爲政法委書記的。這種晉升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更多的可能是,省裡另派政法委書記,或者在市裡提拔一人。陳丹輝自然願意從南方市裡提拔,不論是自己陣營還是黃國友那邊的人來掌控政法系統,總比讓外人來坐這位子要強。

此時,對市局蔣繼成或許還不能完全下達指令,但陳丹輝無論如何都不願再看到市公安局出現這種現狀。同時,這時候也是考驗蔣繼成這個人是不是能夠可用,甚至能不能爭取等,都要通過這樣的事來慢慢觀察。

蔣繼成的資料一直都不細緻,就算在省裡那邊,也就知道他是從下面市裡才調進省裡,旋即異地調入南方市任市局局長一職。公安系統的人,相對說來就加倍難以打聽體的來歷。點入,對於陳丹輝說來,蔣繼成的來歷和工作歷程也不是很重要,關鍵是看他到南方市之後,肯不肯聽招呼。林挺臨走之前,要將市裡攪渾這一潭水,和楊秀峰在一起,不知道會不會讓這個新來的人也受到他的影響。

最起碼一點,市公安局的人對楊秀峰會持一定的支持態度,也是讓陳丹輝無奈而無力的。林挺這樣做也不算背叛他,之前雖說站在一陣營裡,也聽他招呼,仔細算來還不能夠算是他的人。

蔣繼成也不是第一次見陳丹輝,來之前,也沒有跟楊秀峰聯絡。到南方市來,就遇上這種你死我活的局面,總要先迷惑住對手才行。從另一個角度說,和楊秀峰之間的關係完全就該脫開,這樣纔有利於在南方市這邊開展工作。也基於此,來之前,組織部那邊和省裡甚至將蔣繼成的來歷都隱瞞得深。不論是眼前的局面,還是今後的鬥爭,將兩人之間的老關係瞞下來纔會更有利。就算有人能夠看出一些跡象,誰能夠猜到會有這樣默契的配合?

走進市委裡,身邊帶着一個人。這個人是林挺給推薦的,平時裡也沒有什麼顯眼,而此時是給蔣繼成開車,併兼任這對蔣繼成的保護之職。公安局這一塊,林挺在臨走之前已經有比較完好的佈置,也跟主要的骨幹交待清楚,今後跟着新局長絕對不會耽誤大家都前程。

相對而言,在公安系統裡相對說來要往上升遷,很難跳出這一系統。升遷的位子相對就狹一些,競爭也就更顯得強烈。系統裡的人也是有線有塊的,蔣繼成能夠從省裡下來,自然也是有不錯的背景。然而,對支隊長這一級別的人,也就知道楊秀峰在背後關注着公安局的人,而之前,楊秀峰和林挺的合作,將對吳全衛等這些貪腐的人出擊,在他們看來也是值得依託的。

市委書記等**勢更高一些,但大家在南方市日久,又在林挺的掌控下,對善與良多認知暫時不會有多少變化,這也使得這一系統的人更認同楊秀峰的所作所爲。

進到陳丹輝的辦公室裡,蔣繼成身材就顯得魁梧,走到陳丹輝面前三四步遠處,略帶誇張地敬了一個禮。說,“書記好。”

陳丹輝看來心裡有些些地高興,這樣一個局長,總還是有機會的。但今天不是拉關係,而是要讓市局裡對市人民醫院的行動停下來,纔會平穩住醫院裡慌亂的人心。對市裡的大局說來,才能讓那些沒有鬥爭經驗的人,精神意志不至於垮下來。也使得那些給帶走的人都家裡人安心下來,他們亂跑也會帶來很多不穩定的因素。

黃國友或許會做一些安撫工作,但他直接給公安局這邊暗示,也算是和這個新局長交流的一個機會。

“繼成局長,都習慣了吧?”等蔣繼成坐下來後,陳丹輝說,也不急於就進入主題。

“還在適應中,書記,市委有什麼工作任務,公安局這邊絕對不會拖後腿,請書記放心。”

“那就好,年輕人就是好啊,有朝氣、有衝勁、有膽魄,好。”對面前這個似乎和自己有着和接近的機會的新局長,陳丹輝自然不吝嗇一些好聽的話。

“書記過獎,我沒有做好工作,離當和人民的要求還很遠……”蔣繼成這話也說莫名其妙,陳丹輝聽了後也就覺得有那種感覺。笑着看蔣繼成,見他臉上似乎很嚴肅,卻不知道蔣繼成之前在柳市城北時就練就了不同的臉譜。

“繼成局長,南方市這邊說複雜卻又簡單,說簡單卻又複雜,工作嘛,總得一步步地來開展,市委是堅決支持你的。”“謝謝書記,有您的支持,我相信一定能把工作做好。”

“好好好,就該有這樣的自信。”陳丹輝說着也就有更多的信心,想了下,還是要對蔣繼成說市人民醫院那邊的事,“繼成局長,目前我市正處在大建設的前期,處在招商引資的大好時期,市裡的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市公安局那邊任務重啊,維護穩定直接涉及到外來商家對我市社會環境的信心,直接涉及到招商引資的成功與否,這是千秋萬代的大事,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

“據我所知,這幾天市局在市人民醫院裡連續行動,讓不少人就產生了誤會,有不少羣衆親自打電話到市委來質問,市委壓力也不輕啊。”陳丹輝說到這裡,意味深長地看着蔣繼成。蔣繼成此時也就明白市委書記找他過來的真正原因。對這個事,完全可以推脫給下面的警員,當然,更可以說得委婉表達自己暫時還無法掌控公安局的人等等。

“書記,市委的精神文明局一定吃深吃透,今後在具體執法過程中,做到宣傳和執法並舉,讓羣衆明白對違法犯罪分子是罪有應得,才能夠更好地維持目前市裡穩定和諧的大好局面。您說是不是這樣?”蔣繼成卻沒有迴避,而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陳丹輝的意思,讓陳丹輝也不好再市人民醫院上的事直接點出不準公安局的人辦案。

陳丹輝也不知道蔣繼成是不是真聽不出他的意思,彼此之間都還沒有在工作上配合過,不能默契,那也屬正常。這個話題上再點了一兩句,蔣繼成也就一直地應承着,兩人都不明確地說出對市人民醫院的案子要怎麼辦,含糊其辭地交涉着。

出市委,蔣繼成在電話裡給楊秀峰說來見陳丹輝的情況,表示在市人民醫院的案子得加快步子,要不然,陳丹輝下次見到他,肯定會直接地干預了,倒是反而不好就頂着。蔣繼成畢竟是纔到南方市,還沒有站穩腳跟,明面上還得聽市委的工作指示。

楊秀峰表示贊成,市人民醫院那邊的案子根本的所在是管理層,從吳全衛那裡找突破口,或者在管理層的哪一個人身上找突破口都是可行的。而那些打人的醫生護士,適當地進行懲戒,對小吳夫婦進行補償也就差不多了。

周葉走進來,說是外面有個陌生人要進來見面,問楊秀峰是不是見,楊秀峰讓周葉帶他進辦公室裡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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