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的職務還不變,但在省委組織部裡卻是能夠說話了的,和常務副部長不相上下。只是等機會,就有可能變動率,他對自己目前的狀況比較滿意,盡心盡力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和楊秀峰的關係,也隨着時間的推移,接觸多了,關係也就近了。這種關係的推進,和楊秀峰在蔣國吉那裡得到的信任成正比的。楊秀峰不會因爲這樣就對周誠有任何不良的想法,走進了體制裡的人,誰能夠逃脫這種東西?再說,周誠這個人還是很實在的,對人也用真心,不完全是投機之徒。
像趙華強這種投機之徒,楊秀峰看得穿,也就一直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好印象,態度也不會隨着趙華強對他的恭敬而有所改變。當然,楊秀峰在開區裡埋頭做好自己的工作,很少去做那種無謂的政治之爭,也不會去刁難趙華強的。只要他能夠勉強完全自己的份內工作,能夠給考評過關,也就由着他了。
睡一覺後感覺自己心態平衡多了,也覺得省裡要對自己怎麼樣安排,那都是在給自己機會。多做些工作,多接觸一些方面,也就會多積累一些經驗。再說,這種事情對他說來也可以看成是省領導對自己的一種**或考驗,要不是自己有之前的基礎,這種事情還難以輪到的。心態平衡了,也就更穩定些,抱住一個心思,那就是叫自己做什麼就做什麼,縱然在領導面前還想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來,想必領導也不會就對自己怎麼樣。
按預定的時間到省政府,楊秀峰每次過來,都會稍提前一些,一是要見一見侯秘書,也好在見到領導之前得到一絲信息,再說也能夠加強與侯秘書之間的感覺;二是提前過來也是一種態度,是對領導的尊重,或說是自己心裡有的一種敬畏之意。這些細微之處,看起來沒有用,但對一個人的評價往往卻是從這些細微之處看到本性的。
侯秘書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天氣雖說熱,但他裡面的中央空調吹出來的冷氣很足的,也不會在意那點電。開着門也是表示對所有來客的接納之意,這也是省府的一種姿態。楊秀峰在進門之前還是先敲響了門,這也是一種必要的規則,不知道侯秘書那裡會不會另有人在等。
聽到說請進,楊秀峰才跨步進辦公室裡,此時,才能夠看見了侯秘書在辦公桌後,辦公室上放着文件,至於他看不看誰都不知道的。侯秘書的辦公桌不是正對着門口,這裡每一天都會有不少來訪者,雖說本來是規定時間到達的,只是,來客都會提前而來,他們的心思和楊秀峰一樣。這時必然就會在侯秘書的辦公室裡等着,要是他的辦公桌面對着門口,來客之後,又都是下面的領導,不表示下也不好,畢竟今後都還要見面,但每一個人都要站起來表示意思、交談、站起、坐下等,也就會將他累得夠嗆,侯秘書自己也就不能夠有時間來做自己的事情了。
像目前這種擺法,就算有人進來,侯秘書不用先擡頭,來者是不熟悉或沒有多少交情的人就不用擡頭。這樣也就不會看到來客,來客自己也就不好驚擾了侯秘書辦公的,可使得他省去很多的麻煩。
才見到侯秘書,他就站立起來,看着楊秀峰,說,“來了。”“不打攪領導你工作吧。”“說什麼話?”侯秘書說着走出辦公桌後,過來幫楊秀峰泡茶。離領導見他還有十來分鐘,想楊秀峰這樣關係的人,自然會有泡茶的待遇。楊秀峰知道侯秘書要做什麼,不去搶着做,而是跟在後稍走兩步,侯秘書說,“先坐吧,還客氣?”兩人說話聲音都壓得很低,那種默契之意就更強些。
侯秘書自己也端杯茶和楊秀峰坐過來,說,“怎麼樣,昨晚休息還好吧。”“好。”楊秀峰說,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多開玩笑,本來想說句“給你吊着胃口一晚都睡不着”,但想到侯秘書之所以透露一點,也是先告訴自己讓自己有準備的意思,不能夠說徹底,那也是領導的意圖或說他也只是在猜領導的意思,猜得準不準,可都不敢明說出來的。對侯秘書這樣做,自己唯有感謝的份,就算開玩笑也不能夠拿這事來說。
多少下面的領導下要和上司的秘書搞好關係,就想要這麼點提前的信息,就會讓他們在領導面前有更好的應對,而達到揣摩準上意,得到領導的讚賞,從而在仕途上能夠走得更好。
侯秘書見他說好,也就多看他一眼,確實是精神旺健精力十足的樣子,說,“什麼時候請客?可是等着喝你的酒。估計你是要……動一動了。”侯秘書猶豫了下,纔將“動一動”說出來。楊秀峰沒有去追問什麼,在這裡多說這些那就是自己不對了,侯秘書將話說到這裡,已經是破例了的,讓領導得知說不定會對他有不好的印象。哪位領導會喜歡一個多嘴的秘書在身邊?
楊秀峰搖搖頭,苦笑一下。侯秘書見了手指就往南方點了點,楊秀峰也不能夠就將這啞謎完全猜出來。轉而說其他的事,“雄健斌在高速路那裡吃了一口大的,如今胃口大了,見我就問哪裡有項目做……就像我是什麼人似的。”雄健斌不僅和楊秀峰的關係很久,和侯秘書的關係也很不錯,之前在柳市開區裡進行民間借貸,也就是通過侯秘書說話了,才促成楊秀峰站出來推動的。裡面有多少利益關係,楊秀峰也不會去問,但彼此之間的默契大家都有。這種間接參與經營的事,侯秘書等人自然會去選擇一些人蔘合進去,也能夠爲自己掙一點錢,在體制裡請客送禮也不能夠次次都用公款,手裡得有些活動的經費,才能夠滋潤。
雄健斌在信用上還不錯,楊秀峰也覺得可行,這時提一嘴,今後侯秘書那裡或自己手裡有好一些的項目,也就可以運作到雄健斌那邊去做。轉移話題,總是要最讓人關心的事與人,纔會讓對方不察覺自己的用心。
侯秘書之前用手指指了下南方,那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南方那邊有什麼項目或投資集團之類的,要自己去做工作?從目前自己所知的的資料看,似乎找不到更有用的資料來支撐這種存在。一邊說話,一邊在推演着種種情況。侯秘書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在說着,在這裡說話也不會太熱烈與專注,彼此更多的注意力,都要集中在領導的辦公室那邊。
才說四五分鐘話,就見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跟侯秘書招呼。很熱情地說了感謝,對楊秀峰也是點頭招呼一下就轉身離開。是之前跟領導彙報工作的人,侯秘書見那人走了,也就跟着到辦公室門口,那人轉身再握住侯秘書的手,聲音壓得很低地說,“謝謝,有空一起坐坐。”楊秀峰見他的態度,覺得這個人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在體制裡這樣的人就很多,只是他們的性情都是用在對上級或對自己升遷有利的人身上。
侯秘書並沒有送他,而是轉身往領導辦公室走去。客人走了,辦公室裡自然要收拾下,也要請示一下領導,彙報說楊秀峰已經到來等領導的進一步明示。
楊秀峰在辦公室裡站着,也就在想,南方那邊有什麼新消息是自己沒有察覺的?將在南方各省的一些商業集團都過濾一遍,免得到時在領導面前說得太偏差。侯秘書再折回來,說,“過去吧,老闆在等呢。”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蔣國吉也不在意下面的人叫老闆,在背後侯秘書和楊秀峰等人私下裡也會這樣稱呼的。
老闆這個稱呼,如今的內涵早就擴大了很多了,大家心有所悟,這種稱呼會將彼此的距離縮小。
侯秘書在前面帶路,楊秀峰跟着走,進了蔣國吉的辦公室。楊秀峰見他坐在辦公桌後,整理着桌面的材料,站在辦公桌前兩三步遠處,站直了身子,說,“省長,您好。”蔣國吉沒有先看楊秀峰,先“嗯”了一聲,手抽空往沙那邊指了指,說,“坐,先坐。”楊秀峰知道蔣國吉讓自己坐,那就是等他整理好了會過來的,也就不動站着等候。
蔣國吉也不再催,很快將桌面的材料整理好站起來,見楊秀峰還站在那裡,說,“沒有聽說過你喜歡給罰站嘛,是不是工作沒有做好先心虛了?”說着臉上露出笑容來,這笑容給人看着很讓人感覺到心裡的撫慰。
楊秀峰就傻笑着,看上去都覺得沒有絲毫心機的人一般,侯秘書這時知趣,說了一句,“楊主任這個人就是本份。”
“還是本份好,本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做出成績來,人民是會記住你所做的付出的。”蔣國吉說着走出辦公桌後,也就到了楊秀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還輕推了下,意思是讓他一起走到沙那邊去。
“感謝老闆的鼓勵。”楊秀峰沒有多說。雖在蔣國吉身後就到沙邊,等蔣國吉先坐下來,也就在另一張沙上坐下,同樣坐得身體很直,但卻不是拘謹的那種。如今在蔣國吉面前已經不需要拘謹和慎言了,要是再做出那樣子來,蔣國吉不一定會喜歡的。除了在工作上蔣國吉要求一絲不苟和工作效率之外,在生活上和彼此關係上,要求反而不多,不主張將大家的關係弄得很嚴肅。
侯秘書將茶遞給了楊秀峰,暗地給他了一手勢,表示讚許的意思。楊秀峰知道他的意思,老闆今天心情大好,對楊秀峰說來肯定是有好事的。楊秀峰也不好迴應,侯秘書知道在老闆面前兩人要是你來我往的,給看出來就不好很妙的。不等楊秀峰有所表示,也就先離開了。初見楊秀峰時,那時候的楊秀峰簡直什麼都不是,但才幾年時間,如今基本上可以和侯秘書比肩了,甚至在某些方面的工作經歷比侯秘書都要強。
等侯秘書離開了,楊秀峰說,“省長,我先彙報近來的工作吧。”“好,也有半年沒有到省裡了吧。”雖說在電話裡、在郵件裡都會定期地彙報自己的工作,但見面地面對面地彙報確實是有半年了。楊秀峰說,“老闆,是我不對。”
“你在柳市那邊的工作我也是知道的,抽不開身到省裡來,安心自己的工作,都讓我感到很欣慰,沒有看錯你,也沒有讓我失望。”“謝謝老闆,我只是儘自己的一份心,工作上離老闆的要求還差很遠。”楊秀峰說,對於蔣國吉說來,他的褒獎是很吝嗇的,對工作的要求也是很高甚至說是苛刻的,聽到蔣國吉的肯定,楊秀峰心裡高興,臉上也就露出來了。
隨即就將近期來自己在柳水縣那邊的深水碼頭的建設情況較爲細緻地進行彙報,省裡對這一項目極爲關注的,也是蔣國吉到柳省之後所投標的,投入最大的一個項目,進展情況,蔣國吉是時刻都在關注着的,如今已經過了那最難的關口,已經後的工作就會順勢而開展,也就預示着這一項目不會再有多少意外了。蔣國吉一直在聽着,楊秀峰大約說來十來分鐘後,將這個項目彙報完畢,接着說了在開區那邊的情況和華興天下集團的建設進度,以及周邊縣市目前的展和建設狀況,總之一句話,柳市如今每一天都在快速地進展之中,每一天都會有顯而易見的提升。
“不錯。”蔣國吉說,“柳市那邊的經濟建設如今眼看着就到了噴井時段了,這些成績的取得,是柳市上上下下的幹部所做出的努力。省裡對此非常地高興,也看到柳市那邊經過這些年來的努力,鍛煉出不少出色的幹部,省裡準備給你們都再壓一壓擔子啊。”
“老闆,我……”楊秀峰還弄不準蔣國吉所說的壓擔子是什麼意思,覺得不好直接表態,也就先猶豫了下,“我服從組織的安排。”
“好,我們黨員幹部就該有這樣的自覺性纔對。”蔣國吉說着,對楊秀峰的態度很滿意,端起茶來喝一口,這喝茶不是沒有話說要送客的意思,而是要將接下來的談話組織下語言。“秀峰,你在經濟建設上攢積了不少的經驗,你說說看,我省要成爲經濟強省,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才能夠更好地達到這一目標?”
“我、我哪說得好……”楊秀峰頭皮有些麻,平時更多地注重實際問題的解決,對省裡的大局思考的不多,當然也不是都沒有想過,但要在蔣國吉這位大佬面前說好這個問題,肯定是他做不到的,說不精彩,那就不說爲好。楊秀峰就不肯說,但卻在思索着,這個問題終究要不要回答,還得看蔣國吉的用意。
蔣國吉也不急催,端着茶杯喝茶,似乎他今天的工作不多,很有些心思要和楊秀峰捱時間似的。
等一小會,楊秀峰見勢頭不對,說,“老闆,我真是說不好的,您這是強人所難。”
“哦,還有怨言了。那我就強人所難一回,不行嗎?”蔣國吉說着臉上的笑容更濃些。
“柳省的經濟建設,總體說來和三年前相比,有着明顯的提升。特別是省城所在市和柳市的展最快,形成並肩向前拼比的良好局面。這一局面的形成,也刺激了周邊的市和地區的展。可以預見,未來五年,隨着柳市地區華興天下集團建設到第二階段之後,會有飛躍性地提升。老闆,我,說……說不好。”
“說得很不錯嘛,能夠看到未來的情況。”蔣國吉說,“那說說我省目前展最大的弱點在哪裡?”
“啊,還有啊。”楊秀峰說,故意這樣說會讓蔣國吉感覺到他的隨意。蔣國吉也就笑着看他,但卻是要等他說出來。
“目前,最弱的也就是南方市……”這也是事實,南方市雖說處在沿海省那邊,但整個南方市山區比起柳市說來更多,展起來也就更受到自然條件的束縛。楊秀峰心裡清楚,南方市最難的,就是那邊幹部隊伍的舊習氣太重,錢維揚到南方市四五年了,彼此在通話裡聽他感嘆很多。
“是啊,三年之前南方市就落在柳市屁股後,但如今南方市還是推不動的一塊石頭。省裡討論着要調以爲對經濟建設有豐富經驗的幹部過去,你有什麼想法?”
“我,我沒有什麼想法……”楊秀峰說,大有撒賴的意思了。蔣國吉聽得出來,說,“省裡會考慮到實際困難的,我準備提議讓你到南方市去,先擔任常務副市長,將經濟建設工作抓起來。”
“我……我聽老闆的。”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