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楊秀峰到柳河縣時,縣裡也忙亂着準備接待的事。副省長到縣裡來,那當真算是一件大事了,何況還是來看縣裡值得讚頌的一件美事。山野水果的試點培植,當時是沒有柳河縣的份的,都是柳河縣領導們自己爭取,才讓試點由兩個縣變成三個縣。而如今實證之後,說明當初的決心是正確的。

就因爲此,在接待上更加有熱情,但卻也更把握不到重點來。縣裡、鄉鎮裡、村裡和突出成績的農戶要在一兩天之內,將這一系列的事處理好,還當真不容易。進縣裡後,楊秀峰就想是不是找李光潔?或者找何勤?

李光潔是副縣長,如今還沒有入常,正爲這事找滕兆海。楊秀峰自然知情,要是找到他,就算不是抓這方面的工作,也會主動一些,幫楊秀峰將工作安排好,才能在滕兆海面前多得到些分數,進而對自己謀求的入常更有利些。

何勤是政府辦副主任,這一次肯定也會爲迎接省領導到來而忙碌,他是負責李光潔副縣長工作的,找何勤雖說也能夠達到自己的工作目的,還不如直接找李光潔更奔主題些。當然,先找何勤有找何勤的用意,最終李光潔也還是要出面的,這樣就是對李光潔進行一次考較,可楊秀峰覺得這樣的考較沒有什麼必要。李光潔在柳河家園建築隊事情上,已經很夠意思了,沒有直接找他,那不會讓他心裡生出一些想法?

這些人氣雖說都是滕兆海的,但也可以引援過自己這邊來。同樣,自己要建成一個圈子,那就需要像李光潔這樣的人在外圍幫襯着。此時自己或許還沒有滕兆海在圈子裡有名,但經營一年兩年,自己與錢維揚之間的關係會親近多了,到時候要幫誰拉到錢維揚的陣營裡來,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自己這些人要錢維揚拉扯着,但錢維揚何曾不需要自己等人支撐着他往上走?這是一個互動的共存體,只是看着沒有運作才能夠讓雙方都得到最大的便利,獲取最大的利益。對於這樣的人氣,楊秀峰是會極力珍惜的,李光潔這些人說起來比重新去認識的人,總要靠得住些,也更加知根底些。

只是,這一次到柳河縣來,時間太緊,估計李光潔也不會抓接待中的宣傳工作。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找到主管領導,更直接些。等忙過後再和李光潔招呼一聲。

走進縣政府,門衛處的人見他有車進來,也不問了。楊秀峰之前到過柳河縣縣政府裡,知道在什麼地方停車。上到縣政府二樓政府辦,走進去見政府辦裡也一派忙亂的樣子,各方面都要政府辦來調配。領導的意圖可能在不斷地變化調整,基層工作的困難一件接一件,也都要得到上面的支持與理解,這一切,都要政府辦的人來調和。

有人見楊秀峰進來,都還不注意,還以爲是下面的誰來找領導。就有個人來問,楊秀峰說自己是從市府辦過來的,並做了自我介紹。楊秀峰在市府辦裡,時間不長,認識的人雖不多,但下面的人也知道他是跟在副市長嚴文聯身邊的人。

既然是市政府來的,那就是領導,隨即有人將他帶去見政府辦主任。政府辦主任楊秀峰是第一次見面,知道楊秀峰的來意後,卻還是要給領導彙報,雖沒有驚動現在和縣委主要領導,但專抓本次宣傳工作的副縣長卻是彙報了。副縣長叫王超,在柳河縣裡抓的是文教衛工作,這一次也就責成負責接待工作中的宣傳。

王超之前是見過楊秀峰的。嚴文聯九月初到縣裡看學校開學工作情況時,就是隻要他陪同的。楊秀峰雖說只是領導身邊的一個人而已,但下面縣裡的對這樣的人卻是非常關注。今後在教育方面有什麼需要,也不是哪個就直接找領導的,對領導身邊的人熟悉,要辦什麼事也就會做到心裡有底。再有什麼政策之類的機會,也能夠做到預先得知消息,佔了先機。

王超得知楊秀峰到縣裡是來督辦本次接待宣傳工作的,就算再忙也要過來見一面。嚴文聯是市裡主抓文教衛的副市長,而王超是縣裡抓文教衛的副縣長,完全是上下關係,自然更要和楊秀峰保持好親暱關係。

王超是一個四十一二歲的人,看上去沒有多少特色,很平常的一個人的樣子。但逢人就笑,卻給人的印象很不錯。楊秀峰還在政府辦主任的辦公室裡,他就到來了。一進門,見了楊秀峰就說,“楊主任來指導工作,我這心裡就有底了。楊主任,今天我可要給您提個意見,您是領導,可要接受的。”

“王縣的批評,我一定虛心接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楊秀峰也笑容滿面地說,兩人雖說只見過一回,此時就像多年的老朋友見面一般。說着站起來,與王超握手致意。

“哪是批評啊,楊主任要說是批評,那也算吧。下級批評領導這樣的事我就斗膽來一回吧。我要說的是,楊主任到我們縣裡來指導工作,都不先打招呼,好讓我們去接一接。楊主任,知道內情的說領導您體貼我們,拿是您高我們對領導不尊敬,我們是要背罵名的。”王超說着,臉上的笑很濃,一楊秀峰握着的手也很緊很有力,將自己的熱情都表現出來。

“王縣,您這不是寒磣我嗎,我就一個跑腿的,哪是什麼領導不領導的,王縣給面子又待人熱情,我是早就聽說過了的。今天到柳河來,就是要向王縣討教啊。”楊秀峰將自己的熱情也足足地表達出來。工作可以等會再說,但見面是卻要將態度表達到位,工作才能夠更好地開展。

“市政府來的不是領導,那我們兩對換吧。”王超說歸說,卻轉而對政府辦主任說,“楊主任是嚴市長最爲倚重的,在省裡都獲過大獎的人才。之前還擔心我們縣得宣傳工作過不了關,楊主任到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交待下面的人,就按市裡領導的意圖辦。”

“王縣長,請您放心。”政府辦主任說,說着給楊秀峰茶杯里加水。楊秀峰攔住,說“王縣、主任,時間很緊,我們還是先去看看他們那邊準備的情況。”

“對對對,政治任務,容不得半點問題的。”王超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超的工作遠不止抓宣傳一項,政府辦主任也很多雜亂的工作,但此時卻要陪着楊秀峰先見到縣裡負責宣傳的那些人,得交待清楚才能離開。這是對市裡來的人表示尊重,可千萬大意不得。王超和政府辦主任對楊秀峰都不算很瞭解的,這卻是必要做的,爲今後與領導直接的關係打基礎。

柳河縣負責本次宣傳的幹部,正頭痛得不得了,因爲市裡突然來了新的精神,宣傳模式變了,但縣裡的人手卻不增加。特別是要做出版面來,要找到資料可不好找,而之前就算有一些資料,那也很零散,整理起來也是特別的麻煩。不過抱怨歸抱怨,市府辦下來的通知,是以市領導的名義而下的,任務再重,難度再大,也要如期完成。

王超等三人走進辦公室裡,幾個人正滿頭思緒地挑選着資料。見政府辦主任進去,當即就說起來,“主任,市裡這不是折騰人嗎,時間這麼短,任務這麼重,萬一弄不好,領導們不滿意才叫慘呢。”王超和楊秀峰兩人走在後,裡面的人還沒有見,這話卻把主任嚇了一大跳。

副縣長和市裡的領導就在後面,此時工作再怎麼辛苦都必須要做好,這是政治任務。時間緊任務艱鉅,跟領導訴苦都是很正常的,政府辦主任也理解,可這時領導就在身後,聽了這話會有什麼想法?不僅會對幾個人有看法,更重要的會讓領導認爲自己治下無方。此時,就算對幾個人喝叱都來不及了,只盼望着後面的領導沒有注意到而給忽略。

“大家還不快來歡迎王縣和市委辦領導來指導我們的工作?”政府辦主任忙說,怕他們再說什麼糞話來,那就當真是禍害了。主任一說,裡面的人臉都白了,忙側臉,不敢看走進辦公室的領導。但是知道不能迴避,只有硬着頭皮站起來迎接。

楊秀峰自然聽到裡面的人說的那些刺耳的話,但他也知道,下面的人接到這樣的工作自然都不願意,累得磣人不說,還沒有什麼功勞的。做好了領導也看不見,但沒有做好卻是大過錯,就會成爲很醒目的事,也會讓領導長時間作爲反面教材的。

曾經有一個縣要接受領導進行“普實”驗收,地區領導車隊走到某一學校門口時,歡迎來到的標語橫幅才掛上三個字,那三個字是“熱烈歡”。領導已經到來,也就沒有繼續掛標語。這三個字,就成了十年的反面樣板,領導一旦佈置工作,就會將“熱烈歡”三個字說出來提醒大家要工作認真及時。

楊秀峰裝着沒有聽到,王超也裝着沒有那回事。這時候,王超自然不會去訓這些人,總要等任務完成後,領導已經走了,纔會找政府辦主任來算帳。這時候只要市裡領導沒有當場訓人,能夠先矇混過去,之後領導也不屑於來算這舊賬的。

王超進到辦公室裡,見幾個下屬牢騷雖,但也是一派工作辛苦的樣子。但對幾個人還是得敲打敲打,要不領導到了亂說話,那可不得了。先用目光一一掃過,之前說過話的心裡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忙躲開領導的眼表示接受批評。

“給大家介紹下,這位是市府辦來的領導,今天專程到我們縣裡來協助我們的宣傳準備工作,你們在工作過程中要多請示,務必把宣傳工作做到盡善盡美,把上級精神落實到位,誰要是工作懈怠,疏忽,導致失誤,那就按方案裡的獎懲予以追究。副省長到縣裡來,專程來看我們的工作,我們自己要將工作成績宣傳到位,這是一次廣而告之的絕好機會。省報、省電視臺肯定會進行報道的,那就是給我們做免費廣告,難道我們還有理由怨言,還不去做好?我們只許做好,沒有任何理由做不好。現在,請用自然先傳達市裡精神。”

掌聲雖不多,但顯得很熱情,大家想將先那句話的惡劣影響消除。市裡來人專程督促接待中的宣傳工作,那就是非常重視了,縣裡的人自然不會再有什麼怨言。楊秀峰等掌聲拍了三五下,就舉手示意停下,說,“這次宣傳工作任務重、時間緊,這些實際困難,市裡領導也是理解大家的,但這次宣傳工作的重大意義王縣已經說得很透徹,市裡的出點也就在此,我就不再多說了。我想知道的是,柳河這邊到目前爲止,準備得這麼樣,資料是不是已經收集齊全,是不是已經給市政府那邊郵件了。另外,主要鄉鎮和村裡那是不可忽略的,省裡領導可能更加關注鄉鎮和村裡的宣傳效果,因此,一定要將任務落實到人,此時就不籤什麼責任狀了,但這個責任卻是要落實下去的,希望大家不要出現工作失誤。當然,工作突出的,我想縣裡會給大家記一功的。王縣長,您說是不是?”

“對,楊主任說得對,鄉鎮和村裡一定要將責任覈實到人。”王超說着看向政府辦主任,見他點頭後,纔再看向幾個工作幹部。

大家的時間都緊,也就不多廢話,客套做過後,王超和政府辦主任也都離開,楊秀峰留下來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工作。楊秀峰沒有實際的事要做,但是有領導責任,主要在對資料的選擇與把握時要求他們有核心與側重面。楊秀峰將版面宣傳和鄉鎮、村戶裡的宣傳意圖說得很明白,重點是要突顯出開山野水果的成就來,而鄉鎮、村戶,還要將縣裡和市裡對工作的重視、組織、與村民一起爲栽培工作所做出的努力,也都要表現出來。

而縣裡的重點卻是將山野的變化、村戶受益、經濟收入、產銷工作等用文字、圖片等有序地組織成版面來。

柳河縣的資料之前也曾有收集,只是沒有明確的主題,很凌亂,如今要挑選出來。雖說市政府在電話裡說了精神,但也不是就理解準確的。等楊秀峰再說一遍後,而王超副縣長又介紹了楊秀峰的身份,大家也都將注意力集中起來。要說政府系統的幹部工作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將他們的潛質壓榨出來,工作效率也是異常地高。只是這種情況出現比較少,非到關鍵時刻不會爆的。

時間短、任務重、壓力大,只有這種狀況下,纔會將工作潛質激出出來。此時,柳河縣這些人得到楊秀峰的指示後,當機立斷,很快也就將資料選出來。關鍵是鄉鎮那邊的宣傳資料,也要從縣裡這邊得到。好在省裡有確切消息,副省長視察到縣裡後,路徑是由下面安排。

這樣一來,對下面的宣傳就更有針對性。領導下來看山野水果開,目的是要促進這山野水果的開,自然要將最輝煌的一面展示出來,可不是爲揪住基層工作的不足。有了這樣的前提,柳河縣的人就將鄉鎮的人召集到縣裡來,連夜把鄉鎮、村組和農戶的宣傳都準備好,等天亮就掛出去。

楊秀峰見這邊工作已經排好,而所選的資料圖片也都先擬定下來,綜合申過後,也覺得很不錯。市裡需要的資料也傳了過去,市裡那邊有田思政督促着,楊秀峰在柳河縣這邊,還要看到掛出來後的效果才覺得放心。

具體的事不要楊秀峰做,但他卻要把握宣傳品的主線,也要解答柳河縣這邊幹部的疑問。一杯熱茶,坐在辦公室裡陪着這些人。隨後不久,鄉鎮和村組的人也到來,就有七八個人,夠熱鬧的。雖說主線明朗了,主要的資料也選出來。一些舊照片經過處理,效果也不錯,但配上的文字,還要趕寫出來,也不是一點兩點,縣裡、鄉鎮和村組,加起來就相當於好多篇文章。少說也有上萬字的文稿。

人員不少,這時候都是這些幹部工作能力爆的時候,從楊秀峰到柳河縣之後,這些人也就偶爾喝口水歇一歇,其他的連抽菸時間都沒有停下來。一直忙到晚餐時候,所有材料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還要排上版面。這也是個極爲費神的事,內容再好,版面沒有安排恰當,會極大地影響到效果的。

王超和政府辦主任這是也都過來請楊秀峰去晚餐,工作大家都忙,但晚餐卻是更好表示對領導尊重的機會。楊秀峰如今也就一個正科級,這個正科還是在市教育局時拿到的,到市府辦後都沒有來得做什麼表示與承諾。但他跟在嚴文聯副省長身邊,這樣的人,下面縣裡自然不敢冷淡的。

要是一般的幹部,估計情況就不同了。至少副縣長不會親自過來相請。其他的工作人員見副縣長親自來請,對楊秀峰的看法就更加不同了些。相處半天,雖說楊秀峰是市裡來的,但工作中沒有將領導的架子端出來,而是尊重大家德意見,共同商定一些細節上的事,表現得平易近人。對這樣的領導,基層的人心裡也是有數的。要是李春雷到縣裡來,那就會和楊秀峰採取完全不同的工作方法,肯定會將縣長或書記搬過來,再轉達市裡意圖,到時只看結果。

當然,這樣的結果也是會令人滿意的,誰的方法更有效些那也說不請,可李春雷這樣做就會更省力,而楊秀峰卻希望自己參與中,也體會到這些東西,能夠對自己能力有所增進。

王超很客氣,請楊秀峰和縣領導一起去吃工作餐。其他人也都要繼續工作,晚餐的事通常都自行解決。當然,解決的辦法也是叫盒飯,或者幾個人先打電話訂好幾個小炒,等餐館做好後,隨即過去狼吞虎嚥地填飽肚子。楊秀峰客氣幾句,也不能夠多說,領導有領導的安排,有領導的規矩。

王超也沒有對不將縣裡那幾個人一起叫走而有什麼,這都是極爲正常的。市裡來的領導,縣裡領導來請那是很自然的事,不會因此而掃誰臉面。在行政系統裡,等級觀念很清晰。

走到辦公室外,王超說“楊主任,對人的親和力當真值得我們基層的幹部學習,您纔來多久,就看得出我們縣裡的幹部,我真是敬佩啊。要是到縣裡來,只要半月一月的,就是威信很高的領導了。”

“哪裡哪裡,是柳河縣的幹部工作積極性高,那是王縣您們長期以來以身作則產生的效果啊。有機會要請領導到柳河縣來看看,這樣的典型經驗要推廣才能產生更大的影響力,有利於我們地區的工作啊。”楊秀峰說得也很自然,只是這馬屁拍得有些過響,王超倒是不敢接招。楊秀峰的意思只是說要找機會將柳河縣的事跟領導透一透,這樣對柳河縣領導說來那是求之不得的。

停一停,王超也就領會到了,站住一步,等楊秀峰走到他身邊了,將手放在楊秀峰肩上拍了拍,說“楊主任這樣的領導真是少見,夠朋友。可惜,今天時機不成,要不真想敬楊主任三杯,好好醉一場。不過,等省領導走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楊主任到時可一定要給兄弟面子啊。”

此時的王超就顯得更加熱情,政府辦主任才走過來,見了兩人熱情親密,也只好先遠遠招呼,就怕將領導之間說的話給聽去。

縣領導晚餐沒有集中,基本上各在不同的點。走到餐館後,王超手下還有幾個人也過來,楊秀峰知道此時要不給李光潔打電話去,就有些過意不去的,今後他知道自己到柳河縣而不跟他聯繫,那也不成,心裡非留下陰影不可。

當下說“王縣,在柳河這裡還有兩三位朋友,白天爲工作的事一直都沒有聯繫他們,要不聯繫下,今後也不知道會被罰多少酒才能夠脫罪。”

“哦,楊主任果然是工作第一,既然是楊主任的朋友,那就請他們一起過來,只要不嫌這裡簡陋就好。”

“王縣相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楊秀峰說着就笑,兩個人也都笑起來。朋友之間聚會也不會在意吃的怎麼樣,而是講究那種情分。今天,柳河縣這裡工作太忙,不是什麼講排場的時候。

但工作再忙,對朋友之間的情誼卻不能夠馬虎,這才體現出素質來。楊秀峰當着王超的面給李光潔副縣長打電話,雖不知道兩人關係怎麼樣,但這電話確實要打倒。當面打,也表示楊秀峰是誠心待朋友,就算王超和李光潔兩人之前不對勁,但有楊秀峰在時,表面上的工作卻會做到的。

王超平時確實和李光潔關係不怎麼好,兩人也不在一檔次上。李光潔的副縣長在縣裡排位靠前,進常委只是時間問題,而王超則排位靠後,是副縣長裡最沒有展空間的。兩人平時幾乎很少往來,王超在市裡自然也是有人照應着了,只是給力不足,在縣裡的話語權就輕。但他手裡也有着實權,文教衛實則掌控着三個大系統,實際利益也是不小。不過,在柳河縣而言,目前王超這個位子任期滿後,一般都沒有能夠高升,對王超而言,就就指望着那個在任期裡達到自己的目標就可。

見楊秀峰和李光潔關係這麼好,卻是大出王超的意料。要說王超就這樣死心也是不可能的,要不他也不會對上面來的人這麼上心。要是能夠與李光潔等這些人結好關係,也是很不錯的收穫,等李光潔進來常委後,有這樣的好關係自然對自己就更有利。

李光潔今天卻不在縣裡,此時還在鄉鎮上具體督查那裡的準備工作,半夜裡還有可能到村組農戶中去。得知楊秀峰到柳河縣來,連聲地道歉,說今後好好請回補償。楊秀峰就說了到縣裡來的意圖,還請李光潔在下面鄉鎮裡幫督查好那裡的宣傳工作,李光潔知道楊秀峰是爲縣裡的接待宣傳過來的,在電話裡就給他了保證,請他放心。

然後說讓何勤過來,陪着楊秀峰,安排好他的生活。楊秀峰說跟王超在一起吃飯,牽掛老哥才找老哥的。李光潔自然要表示一番,將自己的態度與熱情都擺出來。

說了一會,當着王超的面也不好多說,再說李光潔與楊秀峰的關係,還是建立在楊秀峰給他引薦給滕兆海的事上。當然,周勇的建築公司那邊也是兩人交換利益的方式,促使兩人關係的進一步昇華。但這些關係的基礎,都建立在滕兆海的勢力前提上。楊秀峰對這樣的關係自然也會去經營維持,至少維護他和滕兆海之間都關係也是必要的。

放下電話,王超就說了些李光潔在縣裡工作如何之類的好聽的話,對楊秀峰也捧幾句。晚餐比較簡便,因爲還有工作等着大家。上菜之後,王超還是要了一瓶酒,在控制總量的前提下,無論如何要陪楊秀峰兩杯。這種情況下喝兩杯,那彼此的情感就深不少,今後見面也就有了獨立的話題。

喝過一杯,何勤也就過來,走進來先和楊秀峰招呼,之後才與王超等人招呼。此時,何勤自然是表現得對領導的尊重,而王超也很熱情地拉何勤入席共餐。瓶子裡的酒雖不多,但給何勤倒出來也還夠一杯,剩下的也就一點點了,但王超與楊秀峰兩人爲這一點點酒,卻勸說了五六分鐘,最後才均分爲二。王超在斟酒時,那功底當真讓人歎服。放在一起的兩個杯子裡,酒基本一樣多,但楊秀峰那卻要多出一絲來,表示他對市裡領導的敬重意思。

飯後,王超等人都還有工作要做,何勤也不會閒着。但楊秀峰到了後,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擠出時間來陪一陪。楊秀峰吃過飯後,還想去縣政府裡看看他們宣傳那邊準備的情況,版面的設計也要看過後才放心。何勤雖有工作在身,但卻先陪楊秀峰走進政府辦裡,看過初步設計出的版面情況,實際效果還要等彩圖出來後才更能夠體現。

白天的那幾個人,對楊秀峰的印象不錯,畢竟領導是從市裡過來而又對他們沒有擺領導的架子。此時見何勤陪着進來,見何勤對他的尊重,心裡想,楊秀峰在柳河縣這邊還真是關係寬着。看過初步設計出來的版面,基本上與楊秀峰之前的設想吻合。

具體的事不用楊秀峰操心,只要等晚上將彩圖做出來後,明天早起看了,不必要重新做後,楊秀峰就得及時趕回市裡。市裡的宣傳方面的事交給了田思政,但楊秀峰還是想回去一起佈置。

版面設計這邊沒有什麼大問題,楊秀峰還將鄉鎮和村組農戶那邊的也都問一問,得知情況順利。也就放心地跟着何勤走,他要先將楊秀峰安排好,才能夠放心地去忙他的事務。

柳河縣城不大,交叉着也就幾條街。之前曾到過柳河縣,也到過柳河縣城的一些娛樂場所。何勤沒有將楊秀峰安排在政府賓館裡,不是那裡的條件不行,而是這時的政府賓館也人不少,楊秀峰安排到那裡不免不方便活動。加之何勤、李光潔、王超等也都各有事務抽不開身來,楊秀峰要是感覺到寂寞,自己就可到娛樂店子裡去消磨消磨時間。

走到一家看起來很新的賓館,何勤先客氣地徵詢楊衝鋒的意見,楊秀峰自然是客隨主便。何勤當先帶路,進了前廳,先掛了房間。看何勤很熟悉的樣子,估計平時也常到過,應該是熟客了。一個服務員從前臺走出來,帶着兩人往樓上走。

還沒有走去房間,何勤就用電話與與人聯繫,在電話裡說得很意氣的樣子。隨後,何勤將電話交給前臺,前臺聽了電話對何勤就客氣多了,一連聲叫主任不已。何勤也不多表示,只是要前臺將楊秀峰的服務要周到,多關心,沒有多說其他話。

往二樓走,纔上到二樓,就見樓梯轉折處,就是一個門,門裡邊掛着粉紅色的門簾。門上掛着一牌:休閒區。楊秀峰自然明白這裡面意味着什麼。何勤走到二樓就停下來,指了指門裡,說“楊主任,這裡的服務雖說手法不能和市裡的比,但還是有幾個比較專業的。前臺那邊已經跟她們交待,所有費用都掛在政府辦裡。”何勤說着臉上討好的意味就很明顯。之前,曾跟李光潔到過市裡,知道楊秀峰在領導心裡的地位,要不然也不會特意派他過來安排。市裡領導到縣裡後,都會有安排的,只是特意叫何勤過來,那就表示要不同對待。

楊秀峰做了個表示,此時自然不會這麼說,這些休閒的話題在今天也不好說出來。等何勤走後,會不會過來,到時結帳自然就知道。對何勤說來,還是希望楊秀峰能夠享受到他的安排苦心,這樣也表示領導是承了他的情。

走到房間裡,何勤又問了些房間適合不適合,還看了裡面的用品,交待服務業一定要用新換的用品。其他的只要領導需要,都必須儘量滿足。見楊秀峰對房間還算滿意,心裡也高興些,隨後說來些抱歉的話就走了。

楊秀峰等何勤等人都走了,靠坐在沙上吹着空調,也就想起周勇。周勇之前曾表示過,今後會跟在楊秀峰後,幫他辦事,而他的公司裡,楊秀峰也是有兩成乾股的。只是現在時間還短,也沒有見周勇上門送紅利來,要等到年底纔會有所表示吧。楊秀峰也不是貪要他這些錢,只是像周勇這種存在,在自己身邊要多一些,今後也才能夠培養出更多的人脈來。

打了周勇的電話,周勇那邊還正在應酬。接到楊秀峰電話後,當即交待幾句就趕到賓館來。見了面,周勇先就表明自己對楊秀峰的意思,舊恩不敢忘,如今公司站穩了腳跟,今後怎麼展等就要先說出來以表示自己的心意。

“周哥,這事不要說,你那邊怎麼做那是你做決策。今天不說這個事。我是到柳河縣來有工作的,夜了閒下來,想見周哥一面,咱們也有一些時日沒有在一起了。”

“那是那是,看我這人就是把握不住事。”周勇忙自責。“還是主任您仁義,夠義氣,隨時都記掛着朋友。”

“周哥,我們兄弟之間就不要多客套,世間上什麼最稀罕?那就是兄弟情分。”

“那是那是,自然還是叫我老周,您叫我周哥那是您的情誼,可我怎麼敢當?再說,李縣、何主任他們聽了還不得罵我周勇不知好歹不是?”周勇說着就笑,那笑裡討好獻媚很明顯,楊秀峰對這一感覺還是不錯的。但要將他拉在自己身邊,卻不能夠單講兄弟情誼,這裡面還有些講究。要讓他今後爲自己所用,就必須有一絲間距才成。此時只有提到李光潔,而自甘地位退後一些,順水推舟地成就他。

“老周,李縣是李縣,我們是我們,不放在一起,不放在一起。”說是說,但“老周”二字卻定了下來。兩人將關係確定下來也好,對於今後相處那也更加有利。周勇也覺得這樣心裡踏實,楊秀峰一聲老周,就知道不會將他放棄開。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這般古怪,但卻是有着社會本質的東西在裡面。

兩個人說一陣話,彼此的情感也就更深了些。周勇就說起賓館的情況,對這家新開的賓館周勇也覺得不錯,說着就介紹賓館的休閒區,不僅安全,更主要的是服務有特色,功夫到位。說到高興處,周勇就拉着楊秀峰往外走,楊秀峰也知道和周勇之間還真沒有多少話說,到休閒區去,兩人可邊喝酒聊天,邊休息下身心,也算一種交流吧。

到二樓找了房間,裡面的人已經得到話,對楊秀峰到來自然很熱心地介紹情況,言下之意,自然包括找人陪睡等事。楊秀峰此時也沒有一點心情,不是有什麼顧慮,只是這一次是爲工作而來,心裡有着掛記。

兩人各要了個小姐陪着,到包間裡去喝酒說話,將小姐摟着,也不會影響到兩人的交流。直到半夜,也就這樣而已。周勇告辭時,要買單,被楊秀峰阻止了。李光潔沒有能夠趕過來,讓他籤一次單,也讓他心裡感覺到親近些。只有自己兄弟,纔會這般讓簽單的。

第二天早起,楊秀峰到縣政府裡看了做出的版面結果,還是比較滿意,能夠將要表達的東西也都展示出來了,又問了下鄉鎮那邊的情況,也就走人。和其他三個人也都在電話裡落實了各縣具體情況,給的答案也都讓他滿意。

匆匆趕回市裡,楊秀峰依舊不敢直接坐車到市政大樓前再下車。隔幾十米下車後,往市政大樓走。走上第二個九級臺階時,就見一些人站在市政大樓的一樓大廳裡圍觀着。雖沒有看清楚,卻也估計到是田思政等作出的宣傳版面了。

走進大廳裡,不好往人羣裡硬擠,就站在人羣后從間隙往裡看,卻看不清。只聽到一個聲音說,“這是誰的創意啊,這個三年成果還是很有宣傳創新嘛。劉市長,對這樣的幹部,事後要做出表揚。”

“市長,效果怎麼樣,那要等省領導認可了,纔算爲市裡立功吧。”劉君茂副市長說。楊秀峰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知道里面的人是女市長了,當下就想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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