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光潔得到的消息就是一個很隱晦的暗示而已。只是,這個暗示卻是柳河縣紀委裡的人發過來的,就讓他緊張起來。那人是參與收審趙雲海行動中的一個,是平時李光潔不下的一個暗棋,這樣的短信也就兩人之間能夠看懂。雖說看懂了,卻沒有更具體的,一句隱諱的話又能夠露出多少信息來?只是市裡和縣裡的工作組一夜間消失,就讓李光潔越想越感覺到自己必須要做一點預防的行動,萬一給趙雲海咬一口,當真會傷痕淋淋的。
趙雲海在鎮裡強勢,也就讓李光潔很看好他,兩人早在幾年前就有往來了的,交往算得夠深,此時要將自己擺脫乾淨,卻不是這麼容易的,或者說根本就做不到了。只有向市裡領導求救,說一句話來,不將趙雲海的事擴大化追究其他人,纔有可能將他給免除了的。
趙雲海在柳河縣裡或許會牽涉到不少的縣領導,可李光潔自覺得他是最深的一個之一,趙雲海要給自己脫罪,將他供出來的可能性很大的,要是趙雲海說出來後,自己成爲市裡紀委的目標,那纔是慘劇的開始。展開調查後,自己的事有多少能夠瞞下來?
所以,一夜之間李光潔就做出決定,要到市裡來找楊秀峰,請他出面約見錢維揚。只要錢維揚一句話,將柳河縣高鬥鎮的事不擴大,就自己和趙雲海的那點事也不算什麼,對自己今後或許有一點影響,但也可理解爲兩人之間的工作關係而給淡化下去。對高鬥鎮這邊的事,市裡迫於壓力才雷厲風行地派出工作組下來,要是以此而擴大,受到牽連的肯定就不止於柳河縣而已。牽涉到縣裡,還不就會牽涉到市裡?這把火也就會將火燒到市裡領導身上,領導們應該心知肚明的。
見到李光潔,楊秀峰見他精神有些不對,心裡也不是滋味。當然,李光潔就算有什麼事對他說來也沒有多大關係,和錢維揚之間想來也不會有什麼直接的牽涉。最多也就有些錢財往來,不算深,楊秀峰記得最初李光潔曾給過三十萬要他轉交給錢維揚的,這一筆錢是他過手。之後,李光潔每次要見錢維揚,也都是楊秀峰給搭線牽引,但有沒有錢財關係就不得而知了。楊秀峰也不會問這些,李光潔自然不會說出來給他得知。
喝了茶,李光潔心神稍定,說,“楊主任,要辛苦你啊,我想見見老闆。”
“這個……”楊秀峰雖知道他的來意,但也不敢一口就答應下來,誰知道錢維揚會怎麼想?再說柳河縣目前是這種狀況下,李光潔到市裡來本身就很不明智,給人得知那邊是明擺着讓人看出他有問題的了?只是李光潔無法自穩陣腳,楊秀峰也不好說出來指責他的失策。“我也不知道老闆在不在市裡,是不是安排都滿了。”
楊秀峰所說的都是實話,李光潔自然也知道,就如同他自己要直接給錢維揚打電話都不會接聽一般,楊秀峰也不可能給老闆的活動進行安排。不過,楊秀峰這樣說也是鑑於給自己連下後路可走,估計錢維揚對李光潔此時到市裡來也不會高興的。作爲大老闆,對愚昧而自亂陣腳的手下,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見與不見都是兩種可能性。
楊秀峰自己要見錢維揚不算難,只要錢維揚能夠空出時間來,甚至可以調整他的安排來見楊秀峰。當然,也要看情況而定。
“我知道,知道老闆忙。”李光潔下儘量保持鎮定,但卻很難做到,心裡在想要是錢維揚不幫他說話結果會怎麼樣?楊秀峰也在想,李光潔此時大亂陣腳,會不會導致錢維揚對自己也有看法?之前,是自己將李光潔引見給他的,自己就有種看人不準的責任。“楊主任,但無論如何,我都想見老闆一見,我會等的。”
楊秀峰表示他會盡力,但卻不會當着李光潔的面聯繫錢維揚的,這一點不管李光潔有什麼感受,都是必須的。也不用考慮李光潔會有什麼感受,這一層關係必須要保持着自己的態度。請示之前,楊秀峰想了想,說,“李哥,能不能把事情跟我說一說?老闆要問起我纔好解釋。”
楊秀峰這樣一說,李光潔心裡雖放鬆一些,但卻也知道說出來後,他的很多事都將暴露在楊秀峰這裡,今後再和楊秀峰相處,兩人之間的地位關係就更不可能對等了。但要不說出來,錢維揚肯不肯見那就很難說了。
李光潔猶豫着,楊秀峰自然不會催,在心裡也巴不得李光潔站起來走人,免得將他給繞進去。只是兩人的陣營立場已經一致,沒有將李光潔推走的可能了。只有在這時儘量幫他度過難關,今後自己在柳市圈子裡的威信也就會更加增強,雖說有一點點風險,收益也是很明顯的。
再給兩人續了茶,李光潔總算下了決心,說,“楊主任,我見老闆也是想給趙雲海找一條路走,畢竟我們有好幾年的往來,他工作能力確實是強。再說,那女人所說的**、威脅,還不都是那婆娘的一面之詞?男女之間的事,要不是你情我願的能到今天才說出來?”
“你見過那女人?”楊秀峰說,按趙雲海的做事方法,李光潔要沒有沾過那女人才叫怪事。
“見過兩回吧,”李光潔直呈其事,“也是因爲工作關係,一次在鎮裡檢查工作,另一次在縣裡是他們來彙報工作,看那女人就是很主動也很開放的女人。”這話說出來後,楊秀峰自然知道李光潔真是沾過那女人的身子了。也就不好怎麼再表示,體制裡就這風氣,利益和女人永遠是最好的溝通途徑。能說什麼?自己不也是這樣做的。
見楊秀峰不多說,李光潔又說,“其他方面和趙雲海沒有什麼,平時爲工作見面吃吃飯,也是有的。要說、要說那個關係,就是趙雲海要在縣裡找領導,曾給他經手過一點活動經費,也都在活動中消費光了。”
“總共有多少?”楊秀峰說,這可是很關鍵的一個問題,也牽涉到錢維揚肯不肯站出來的核心問題。本來,李光潔要是不到市裡來,錢維揚在討論他的問題時,自然會說話的,會將失去很策略地壓下來。至於能不能最終壓下來,決定的因素其實也不是在市裡。楊秀峰雖不想知道李光潔的這些事,可事到如此了,就得了解更徹底一些。
“也沒有多少,五六年來總計不到一百萬吧,最多七八十萬……”李光潔說,楊秀峰自然能夠聽出了裡面的東西,趙雲海在五六年裡,至少給過李光潔八十萬以上的錢物,有這些錢物爲他開路,在縣裡自然很有實力和背景了。
楊秀峰沒有做什麼表示,也不好評說的。李光潔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楊主任,錢集團收款集資裡,趙雲海有二十三萬,這個、這個錢……”
楊秀峰不禁有些頭大了,這一筆錢或許會將收款給泄露出來,但他覺得這個也沒有多少關係,畢竟這次收款是爲了開發區的建設,說道哪裡去都是爲了工作。只是將自己推到衆人面前去而已。趙雲海的錢是交給李光潔的,李光潔這一關卡住,就不會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收款後的手續,也是李光潔直接和開發商之間辦裡的,楊秀峰看着李光潔,想着是不是他要用這事來脅迫自己?
見李光潔目光有些躲閃,心裡想着他就算有拉自己下水的心,也做不到這一點的。
給錢維揚打電話去,他那邊也在忙着,說了幾句話後,錢維揚也明白了李光潔的意思,當下就不作聲,楊秀峰不敢掛電話也不敢說什麼。李光潔的出現最開始他是找滕兆海,而滕兆海讓他在自己這邊轉一道彎,那是滕兆海完全是爲了讓自己在市裡也有些根基才這樣做的。當時李光潔還不能夠搭上錢維揚的線,也就是自己成了錢維揚的親近之人後,才又給李光潔這樣的一個機會。
說起來也不算自己看人不準,他跑了兩年了給他一個結果也算是卡得較嚴的了,只是,誰知道在鬧出一點動靜後,卻是沒有一點沉穩和擔當。這樣的人今後當真不能夠再有深入的往來了的。
錢維揚沉吟好一陣,只說了句,“我知道了。”就不再做什麼表示,楊秀峰自然明白錢維揚不肯見李光潔的。當即回到包間裡,對李光潔說,“李哥,老闆在省城呢,一時也離不開,那邊安排很緊的……你看是不是先回縣裡,等等消息?”自然不能夠將錢維揚的態度讓李光潔知道,還得要稍加安撫安撫,不讓他亂。
李光潔聽後就顯得有些激動,有些不甘心,只是在楊秀峰一直看着他,也就不好說出這話來。李光潔走後不久,錢維揚來了電話,要楊秀峰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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