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峰完蛋

莊峰完蛋

任雨澤在開完了短會之後,上車離開了,本來任雨澤還想着在車上好好的思考一下這些問題,但上車之後,沒過幾分鐘,任雨澤就撐不住,靠在後墊上很快就睡着了。

這一覺,任雨澤就睡到了快到新屏市區的地方,他是被礦山來的電話叫了起來的,他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但小趙在接通電話後,還是猶豫着最後叫醒了他,因爲案情已經有重大的突破了。

張廣明書記說,那個絡腮鬍子護礦隊長終於開口了,隨着絡腮鬍子的開口,長遠煤礦髮指的罪行被揭露出來,被打死打殘的少年,多達7人,其中5人被埋在了15號井和17號井的旁邊,2人被埋在了井裡面,最爲過分的是,有一個少年,是離開煤礦後,在新屏市試着告狀,被煤礦得知,護礦隊員竟然追到了少年居住的地方將其抓回來,活活打死的。

絡腮鬍子的身份也明確了,果然是公安部網上通緝的a級殺人犯,至於其他護礦隊員,據絡腮鬍子知道,有10餘人是犯事之後,隱姓埋名被招徠進來的,好幾個都是網上通緝的對象。

任雨澤聽得驟然緊張了,這是一起罕見的刑事大案,任雨澤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無意的來暗訪一下,卻牽出了這麼大的案子,據任雨澤瞭解,這樣的案子,在北江省,恐怕都不多見。

當任雨澤趕回了新屏市的市委,在會議室把這些情況在常委會上彙報之後,冀良青,莊峰等人一個個聽得都是目瞪口呆,事情的嚴重程度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讓會議的的其他人也都即沉重,又緊張,每個人都開始考慮着,這件事會不會殃及到自身。

他們並不擔心案件的多大,但最怕的就是因爲案件而牽連出其他的問題,比如誰是礦上的保護傘,這個保護傘和自己是什麼關係?你組織部門爲什麼沒有審查好這樣的領導,你市委書記,副書記當初任命他們的時候,你們是一種什麼心態。

這樣下來各種可能性都是有的,所以冀良青坐在那裡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而莊峰也臉色發青起來,全新屏市的領導都知道自己和黃縣長的關係,事情一但燒到了黃縣長的身上,這火離自己也就不會太遠了,他額頭也滲出了一顆顆的汗水。

冀良青呆坐了好一會,事到如今,必須給省委彙報了,已經不可能繞過去了,冀良青一面讓任雨澤通知煤礦的張書記,按照絡腮鬍子的交代,迅速提審華劍星,爭取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獲取重大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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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冀良青走出了會議室,在門口撥通了季副書記的電話,季副書記聽了冀良青簡短的彙報,好長時間沒有說話,這麼大的案子,太少見了,沒有想到,區區一個煤礦,竟然敢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罪行,收藏10餘名逃犯,活活打死7個少年,這是什麼性質啊。

季副書記在考慮了一會之後,對冀良青說: “良青同志,你先穩住局勢,我馬上安排省公安廳協助,記住,一定要認真仔細,不要放過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件事情,以新屏市公安局的力量爲主,省公安廳協助,要徹底完整查清楚,省委負責給公安部彙報案情。”

北江省的高層也都震動了,剛剛上班,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已經坐在會議室研究起了這個問題,會上決定,讓蘇副省長親自帶隊,直接趕到新屏市,隨行的有省公安廳的刑偵專家,預審專家,他們搭乘最早的飛機到達新屏市市,直接到長遠煤礦。

在省裡的人馬還沒有到達新屏市的時候,大宇縣煤礦的華劍星終於開口了,他承認自己知道這些事情,從目前所有的證據來看,僱傭這些少年的行爲,就是華劍星的主意,護礦隊也是按照華劍星的安排行事的。

大家都清楚,老闆不發話,下面的人是不可能做出來這些事情的。

不過這個華劍星在敘述的時候,出奇的冷靜,在他的敘述中,大家再次感覺到,這件事情表面上已經和華德恆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天亮以後,絡腮鬍子在特警隊員的嚴密看護下,帶着腳鐐手銬,到15號井和17號井下面去了,指認埋藏其他少年的地方,富源煤礦辦公大和15號井、17號井附近,被戒嚴了,大宇縣公安局的大批幹警趕到了長遠煤礦,加強戒備工作,一部分技術骨幹和刑警隊的幹警,開始參與到案件辦理之中。

整個長遠煤礦已經停工了,不少的工人隱約聽說了煤礦發生大事情了,有些起的早的工人,看見了15號井和17號井旁邊的白布,知道出大事了。

辦公大外面不遠處,圍着大量看熱鬧的工人,他們議論着,臉上的神情各式各樣。

山下的任雨澤已經非常疲倦了,但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夠休息,他守在自己的座機旁邊,不斷的很煤礦聯繫着,他知道,大批的幹警正在繼續審問護礦隊員,想要弄清楚每一個細節。

任雨澤一直想着長遠煤礦爲什麼能夠囂張這麼長時間,背後究竟有什麼重大的隱情,如果說煤礦的背後沒有保護傘,任雨澤根本不相信,可是,目前所有的證據中間,都沒有涉及到黨政領導,這太不正常了。

華老闆太聰明瞭,所有的手續都是齊備的,包括華劍星書寫的欠條,長遠煤礦作價5000萬元,近年來煤礦的收入,大部分都到華劍星的賬上去了,欠條上面和煤礦的財務賬目上,都反映的清清楚楚。

長遠煤礦要尋求保護傘,離不開金錢,可是錢都給了華老闆,是華劍星歸還欠款,天經地義,至於華老闆拿錢幹什麼,那是他的自由,警方無權干涉,也就是說,華老闆拿着錢去賄賂官員,根本無從查起。

任雨澤還在思索之中,冀良青的電話就到了:“任市長,我現在要和莊市長到長遠煤礦的等候蘇副省長和公安廳人員的到來,我考慮你也很辛苦了,就休息一下,暫時不要過去了,你在市裡把日常工作主持一下,有什麼情況及時和我聯繫。”

任雨澤也不想在進山了,現在的事情基本已經差不多,自己就是去了,有蘇副省長,冀良青,莊峰等人和省公安廳的人在現場,以自己的級別,也不過是陪同一下,不可能再起到主導作用了,所以他就答應了冀良青。

任雨澤也實在是太疲憊了,昨天晚上一宿沒有閉過眼,現在放下電話,坐在辦公室裡就有點暈暈乎乎的,他叫來秘書小趙,讓他幫着自己守電話,有什麼大事及時叫醒自己,安排好之後,任雨澤就進了裡間,靠在牀上很快睡着了。

而不久之後的長遠煤礦會議室裡,蘇副省長坐在會議室正中間的位置上,臉色嚴峻,臉上還能夠看出風塵僕僕的樣子,冀良青和莊峰都坐在旁邊,省裡的這些人是直接驅車趕到大宇縣長遠煤礦,沒有在長遠市停留。

這裡除了冀良青他們,還有大宇縣的張書記和黃縣長等人也都坐在會議室裡面,張書記已經詳細的給大家彙報了所有的調查結果,如今,幹警正在搜查華劍星的住處,還沒有得到什麼結果,但其餘的案情,基本上弄清楚了。

蘇副省長在聽完了彙報後,也是痛心疾首,會議室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在良久的沉默之後,蘇副省長才說:“長遠煤礦發生這麼大的刑事案件,很突然啊,現在的這些證據,都是單方面的供述,但是,我看過了,基本都是可信的,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市委市政府要好好檢討,大宇縣的縣委和政府更應該好好想想,這朗朗乾坤下,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刑事案件,我們的黨員領導幹部有沒有責任。好了,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徹底查清楚案件,其餘事情,以後再說。”

蘇副省長講完之後,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冀良青在低着頭,考慮究竟該怎麼樣收尾,事情已經發生了,市委市政府一定要有態度的,他沒有看莊峰,但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詳細的計劃了,這件事既然沒有了迴避的餘地,那麼自己就一定要和這件事情有一個清晰的分離,新屏市必然要在這件事情中受到影響,自己現在只能讓影響變得最小。

怎麼才能做到這點呢?

冀良青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這件事情和大宇縣的黃縣長沾上邊,這一點應該是能夠做到的,對黃縣長這個人,冀良青還是有點了解。

這是第一步,當這第一步成立之後,那麼事件就很可能由黃縣長而轉移到莊峰的身上,這一點冀良青也是有把握的。

當這兩步都完成之後,就會把這個特大案件串聯起來,從華老闆到黃縣長,在串上莊峰,整個事件的原因,性質便完整了,這樣也就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了,而蘇副省長如果要保莊峰,他就只能低調的處理這件事情。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華老闆的這個侄兒開口,自己今天的目標也就是這個了。

冀良青正在思考着,就見蘇副省長起身,說:“我們到現場去看看吧?”

冀良青和莊峰趕忙陪着,其餘的人跟在後面,省廳來的專家早已經開始工作了,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固定證據,那7具被挖出來的屍體放在一邊,煤礦已經全面停工了,15號井和17號井附近、南邊的房以及礦上的辦公,已經被列爲禁區,無關人等不準進入。

蘇副省長看着白布蓋着的7具屍體,大多數已經爛得只剩下骨頭了,他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只是暫時沒有找到發泄的地方,這些屍體,以前都是活蹦亂跳的少年,承載着家裡的希望,滿懷憧憬進入社會,卻橫遭慘禍,命喪他鄉。

蘇副省長進入南邊幾棟房,裡面的血跡還沒有清理,不少省廳的專家正在拍照取證,所有被關押的打工者,受傷的就地在治療,特別是兩個傷勢嚴重的,縣醫院的大夫不敢隨意移動,害怕出問題,正在簡易搭好的手術檯上治療,其餘的人被安置在一棟的每個房間裡面,雖然有些擁擠,不過,這些人都知道,自己得救了,所以情緒還是比較平穩的。

他們看見蘇副省長被衆人簇擁着來看望他們,很多少年都跪下了,失聲痛哭,有的少年解開衣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冀良青越來越擔心,因爲蘇副省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當然了,莊峰和黃縣長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了,這不是一件小事,隨着他們對案情了不斷了解,莊峰已經感覺到這次自己恐怕會有麻煩,現在華老闆還沒有開口,但莊峰不相信他能撐多久的,開口只是個時間問題,只要他一開口,黃縣長就算完蛋了,接下來會是誰?應該就是自己了?

而黃縣長的惶恐和莊峰差不多的,他也在等待着,只是這樣的等待太過煎熬,似乎每一分鐘都會發生劇變,自己都會被身邊那些武警帶走。

所以他們兩人的心都在顫抖着。

蘇副省長帶着到家到第四棟,看見了鐵桿和諸多的刑具之後,蘇副省長終於忍不住了:“畜生,這些王八蛋,簡直不是人,都是一些孩子啊,他們就下得了手,要嚴懲,一定要嚴懲,不然不平民憤啊。”

柯小紫今天也在現場的,前段時間她就調到了刑警隊,這也是任雨澤給幫忙的,柯小紫說自己在治安大隊太無聊,天天都是抓賭抓嫖,站崗執勤的,一點新意都沒有,她鼓動這二公子,讓他來求任雨澤,硬是調到了刑警隊,不過對這樣一般的幹警,調動就很簡單了,任雨澤只是給公安局韓局長一個電話,事情就解決了。

現在柯小紫一直跟着蘇副省長和冀良青書記等人,今天她接到任務的時候,非常急促,幾乎沒有來得及準備,帶上照相機和電腦就跟着出發了,具體的情況她不是太瞭解,不過,有些情況已經知道了,比如說護礦隊員打死了7個少年,埋在了煤礦,護礦隊員中間,有多名通緝犯,柯小紫雖然是警察,畢竟過去在治安大隊接觸的這種重案不多,現在看見這些場景之後,臉色蒼白,她也已經吐了好幾回了,煤礦的條件有限,柯小紫只能硬撐着,還要寫報道。

按照蘇副省長的要求,冀良青給新屏市也做了安排,事情是瞞不住的,索性大方一些,冀良青要求市委宣傳部,組織媒體,有序報到這件事情,消息已經泄露出去,不可能保密了,如果沒有正確的輿論宣傳,可能會傳出來天大的事情。

而此刻,省裡的幾家主要媒體記者,已經在前往煤礦的路上了。

冀良青很快接到了宣傳部的電話,那面彙報說有人在互聯網上面發佈了簡短的消息,事情已經傳開。

冀良青馬上給蘇副省長彙報,蘇副省長就做了簡單的指示,說:“下一步對記者要本着公正的立場報道,我們應該透露給媒體的,就透露,不應該透露的,必須要保密。”

他現場指定了莊峰負責接待記者,省公安廳、市公安局和大宇縣都抽出人手,負責接待記者,回答提出的問題,市委宣傳部直接負責所有媒體報道的動向,保證不出什麼問題。

冀良青舒了一口大氣,他生怕這件事情,蘇副省長要他負責回答記者的提問,現在可不好回答,讓莊峰去應付吧。

冀良青繼續陪着蘇副省長檢查和聽取彙報,蘇副省長細聽了接下來的調查審訊情況,面容陰沉,長遠煤礦瘋狂積累資金,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整個煤礦大都是鐵斗車推煤和人工背煤,根本捨不得投入資金進行改造,長遠煤礦應該知道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大事情的,但是,對財富的瘋狂令煤礦的管理人員鋌而走險,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外省來的打工者,在華劍星的眼睛裡,算不上是人,是用來賺錢的機器,至於護礦隊,更是煤礦的打手,當初絡腮鬍子到了煤礦,提出了建立護礦隊的建議,華劍星同意了,而且,人員的招募都是絡腮鬍子負責的,華劍星明明知道,護礦隊的人可能來歷不明,還敢明目張膽招募,什麼用心一目瞭然。

冀良青坐在一邊,心情非常沉重,煤礦的事情,自然有公安機關處理,而冀良青最主要的精力,在考慮煤礦的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怎麼才能讓華劍星開口咬出華老闆,繼而完成自己設想的那幾個步驟,這纔是冀良青最想做到的事情。

在休息的時候,冀良青叫來了張書記,兩人在礦區的一個空辦公室坐下,冀良青詳細的詢問了關於這個小老闆華劍星的所有問題後,站起來,走到窗口,看着辦公樓下那陡峭的山崖,久久深思。

張光明已經大概的猜出了冀良青現在想要幹什麼,因爲他反覆的在詢問這個華劍星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想撬開華劍星的口,其實這也是張廣明想要的結果,憑心而論,自己和這個長遠煤礦是沒有太大的牽連,但現在局面很微妙,假如查不出華老闆和黃縣長的問題,很可能自己也要跟着受罰的,因爲出了這麼大的一個問題,總要有人來爲此買斷結賬。

當初也是沒有想到長遠煤礦會有如此大的問題,要是想到這點,張廣明未必就會在開始那麼積極的參與到這個事情中來,因爲這團火怎麼燒,燒到誰,現在已經很難控制了,張廣明也有了一種後怕的感覺。

他說:“冀書記,我敢保證,這個華老闆肯定是有問題的,而華老闆的背後也有人支持。”

冀良青慢慢的迴轉身來,看着張廣明,心情鬱悶的說:“這誰都能看的出來,問題是要有證據,口供。”

張廣明嘆口氣說:“這個華劍星真的不好對付,已經從昨天突審到現在,他還是在頑抗着,就是不說實話。”

“是啊,在有的時候啊,你才能明白一句話,那就是仗義每多屠狗輩,比起他們這些人,我們很多人早就沒有了義氣和廉恥之心的,當然,我不是說他這樣對,只是.........。”

本來冀良青也是有點隱射張廣明的,這個大宇縣的書記,和自己總是若即若離的,是自己把他從一個副書記一手提拔到大宇書記的位置,但他從來都沒有想着知恩圖報,比起人家現在的華劍星來,都很不如。

但冀良青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的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就打住了準備給張廣明長篇大論的話題,說:“你剛纔說華劍星剛有小孩了?”

張廣明說:“嗯,是的,年前生的,也就三個月大吧。”

“你還說他很愛自己的老婆?”

“是啊,他這個老婆是他過去的同學,在大宇縣文工團上班,人很漂亮的,過去華劍星追人家,根本都沒希望,這個女人很驕傲的,但後來華劍星在華老闆的提攜下,慢慢拽了起來,這女人才勉勉強強的同意了。”

冀良青就閃動着冷冰冰的眼神說:“這樣啊,如果現在讓他老婆和孩子上山,來給他做做工作呢?”

張廣明一愣,這倒是個辦法,但他還是不無擔心的說:“萬一他老婆還是勸不住他呢?”

冀良青就坐在了張廣明的對面,陰冷的說:“現在就提審華劍星,告訴他,一會他老婆和孩子過來看他,只要他能配合交代,在處理的時候我們會考慮他的態度保留他老婆的工作,而且會適當的留下一些資金供他老婆孩子生活,如果他負隅頑抗,不僅他老婆工作會開除,我們還會罰沒他的全部家產,那時候,他老婆,他孩子就只有流落街頭了。”

張廣明很驚訝的看着冀良青,他沒有想到冀良青會說出如此直白的話來,他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冀良青見張廣明沒有說話,也明白他還在猶豫,就冷淡的說:“你自己想想吧,怎麼做你拿主意,但你不要忘記一點,這麼大的事情出來了,要麼是你,要麼是黃縣長,反正大宇縣總是要有人出來承擔這個責任的,這不用我給你舉例說明了嗎?”

說完話,冀良青就轉身離開了,他不相信張廣明會不這樣做,該說的話自己也都說完了,其實問題也很清楚的,只是對方太過頑固,適當的用點手段,給華劍星一點心理上的打擊,威脅,這本來也沒什麼錯,想你一個縣委書記,難道連這個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嗎?

所以冀良青走的很果斷。

冀良青到了會議室的時候,這裡只有莊峰和黃縣長等人,蘇副省長鞍馬勞頓了一陣天了,在裡屋剛小咪,大家在外面這大會議裡都很安靜,其實這裡坐的每個人都很疲憊,幾乎他們昨天晚上都沒有好好的休息,現在坐下來,配合着會議室離得安靜,睏意就很快上來了,冀良青先是忍不住,迷上了眼睛。

這樣過了也不知道多長的時間,礦上臨時的餐廳就做好了飯,蘇副省長也被叫了起來,冀良青和莊峰等人也陪着一起到了煤礦的餐廳,簡簡單單的吃了點飯,情況特殊,所以沒有喝酒,吃的時候大家心情也很沉重的,不過就在吃飯的時候,冀良青卻發現張廣明不在現場,他知道張廣明幹什麼去了,於是冀良青就不已覺察的看了莊峰一眼,心中冷哼道:吃吧,你吃吧,等華劍星一開口,你就吃不下去了。

吃完飯,大家的精神就好了許多,一起又到會議室坐下,開始分析案情,聽取省廳等方面的案情彙報,正在這個時候,卻見張廣明匆匆忙忙的推門進來了。

沒有誰會留意他的出現,因爲他根本在這裡算不上什麼焦點人物,但冀良青卻會關注到張廣明的,他在張廣明進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冀良青在探尋,在猜測着,他想要看到他希望的那種表情。

不錯,冀良青看到了,看到張廣明掩飾在沉重下的一絲喜悅,就那麼一點點,但這對冀良青來說,已經夠了,完全夠了。

張廣明來到了冀良青的身邊,小身的說:“華劍星的老婆和孩子都上來和華劍星見面了。”

冀良青不動聲色的說:“怎麼樣?”

“華劍星已經招了,華老闆跑不掉了,華劍星還說,在他家的柴房裡,他有一份詳細的記錄和帳本,以及過去華老闆給他的簽字的指示。”

冀良青就忍不住笑了,但僅僅的笑了一下,就感到這個時候是不能笑了,必須有一個沉痛的樣子,所以他又端起了臉,垂下了眉,小聲說:“行了,你也吃點飯,休息一下。”

張廣明離開了,冀良青在思考着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副省長,還在他猶豫的時候,省廳的一個處長興匆匆的跑了進來。

房間裡所有人在聽到了這個華劍星開**代之後,都爲之一震,當然,每個人的心態也各不相同的,有高興的,只要一開口,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再也不用如此辛苦了。

也有緊張的,莊峰和黃縣長兩人一下感覺到如雷轟頂,莊峰當時在喝水,卻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茶水就溢出到了他手上,但他渾然未覺,他就覺得眼前金星晃動,大腦裡面一片的空白,這麼快就驗證了自己的想法了,真是無可奈何啊,在強大的專政下面,誰能不交代呢?

接下來華老闆也會交代的,黃縣長也會交代的,那麼最後自己呢?

自己一定要會交代吧?

自己收取了黃縣長很多好處,他一定不會保護自己了,這樣的大案,扯出自己才能減輕他的罪責,這誰都可以想象的到。

莊峰轉頭看了一眼黃縣長,他看到了黃縣長眼中從來都沒有看到的驚恐表情,看到他慘白的臉上汗珠在一顆顆的滾動着,莊峰知道,黃縣長已經完蛋了,沒有救了。

莊峰很沉重的離開了會議室,他的腦袋很亂,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他有彷彿看到了小芬那張淒厲的臉,莊峰打了一個寒顫,裹緊了自己身上的禦寒服。

今年對自己真的是一個不好的年頭啊,從春節,到現在,自己就沒有過上一天安穩的日子,連女人,自己都突然的失去了興趣了,季紅來過幾個電話,自己都沒有情緒見她,而那個最讓自己揪心的電視臺明記者,自己也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了,好像就從那個夜晚開始,自己已經喪失了那種男人的功能。

絕望的時刻還是來到了,莊峰想,如果自己消失了,也沒啥更多的改變,新屏市會出現一個新的市長,季紅也會很快的找到一個新的男人,所以自己還要忍耐,生活是一種鬥爭的過程,自己的忍耐啊,讓自己痛苦無比。

莊峰突然就覺得很絕望,覺得活着很沒意思.在痛苦時,莊峰是期望有所依靠的,就象拉芒託說的:我象根藤,只有靠着別人才能站起來。雖然實際上自己是靠自己站了起來,但是這只是因爲沒有人能依靠,只能靠自己的緣故,其實我莊峰很想當藤,如果可以靠別人能有足夠的安全感的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莊峰卻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剛剛被提升到新屏市刑警隊做隊長的陳雙龍,他正朝莊峰走來,顯然的,他也感覺到莊峰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了。

陳雙龍在莊峰身邊站住了,他們一起看着元方的山巒,很久之後,莊峰才說:“你看過日出嗎?”

陳雙龍搖搖頭說:“從來沒有在山上看過。”

莊峰點點頭,也很感慨的說:“嗯,是啊,但沒在山上看的日出應該不算日出吧?”

陳雙龍不大懂莊峰的意思,因爲現在已經只剩下晚霞了。

莊峰微微的笑了笑,說:“我看過很多次日出的,所以現在輪到我來看落陽了,唉,這人生的變化真是很大的,而你也一樣的,因爲我們都是夕陽西下的人。”

陳雙龍眼中也是很黯然,自己好不容易的,纔剛剛混上了一個副局級的刑警隊隊長,本來自己的前途還是很光明的,自己還可以繼續攀爬,還能當上局長,副市長,市長,乃至於書記的,但就因爲自己是莊峰派系的人,而剛好黃縣長也是莊峰的人,所以這個線就連在了一起,隨着華老闆的交代,接着肯定是黃縣長的坍塌,在接下來呢?莊峰也不言而喻的會出現危機,自己呢?

冀良青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任雨澤呢?也自然不會讓自己好過。

尉遲副書記同樣的也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莊峰,自己很快就會被他們掃地出門的,或許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很多莊峰的人都會消失在新屏市的政壇上。

陳雙龍的眼中充滿了哀怨和怨恨。。。。。

莊峰默默的點上了一支菸,他沒有給陳雙龍發,陳雙龍也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憂傷中,沒有想到給莊峰點上,莊峰就自己點上煙,慢慢的抽了起來。

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莊峰抽完了這隻煙之後,他一揚手,菸蒂就划着一道弧線,飛向了山崖下,那點點的煙火在晚霞的映照下也很美麗。

莊峰突然轉過身來,看着陳雙龍,眼中顯出了一種少有的堅韌,他說:“想不想永遠站在山峰的最高處?”

“想,一直想。”

“有沒有勇氣爲此奮鬥?”

陳雙龍很陰沉的說:“這根本就不用問,你瞭解我的性格。”

莊峰死死的看着陳雙龍說:“其實你以後可以當局長,可以當副市長的。”

陳雙龍大吃一驚,自己剛纔的想法怎麼莊峰全部知道了,他有點恐懼的說:“你知道我想什麼?”

“知道,這是每一個在你這個位置的人都會想,也必須想的事情,但大部分人是一定會失望的,因爲他們沒有靠山,沒有人提攜,而你不同,你有這樣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陳雙龍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他冷冷的問:“真有機會?怎麼才能做到?”

莊峰沉默了幾秒,一字一頓的說:“明天一早,你邀請黃縣長在這裡看日出。”

陳雙龍眼中的迷霧就升起來了。。。。。。

隨着華劍星的交代,案情就可以向華老闆靠攏了,礦山的辦公樓就成了臨時的辦案地點,華老闆也被控制了起來,而蘇副省長和冀良青,莊峰等人在天黑之後,返回了新屏市,現在他們留在山上已經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的,公安廳和新屏市公安局,以及武警接管了下面審訊的任務,他們只需要在等待幾天,案情就會清清楚楚。

晚上沒等蘇副省長等人回到新屏市,任雨澤就帶着幾個政府的領導在郊外迎候了,新屏市的政府招待所也準備了一桌飯菜,不是很奢華,但也絕對可以稱得上豐盛,等冀良青等人一到,任雨澤的車就在前面開道,一起回到了竹林賓館。

今天的酒還是有,但所有人都不敢放量大喝,就連冀良青也是表現的很沉重,其實他心中並不是如此,他已經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徹底的擊垮莊峰了,但他依然要保持低調。

蘇副省長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他一回憶起煤礦中那一幕幕的場景,他都感到反胃,感到想吐,所以今天的這頓飯吃的勉勉強強,大家情緒也都是很低落,簡簡單單的吃完了飯,蘇副省長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冀良青和莊峰想過去探望一下,也被蘇副省長的秘書拒絕了。

蘇副省長在對華老闆等人憎惡的同時,也是有點隱隱約約的擔心的,他和冀良青,莊峰等人一樣,對這個案件所帶來的最終影響還是在擔心。

身在官場上,其實說白了,就是身在一個複雜的小社會裡,這裡以及外面所有發生的問題,都會映射到這個小社會,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會在這裡發酵而變得難以預測,從自己的到了一些信息老看,長遠煤礦的問題是很可能轉移到莊峰身上來的,這個從今天莊峰的表現和情緒也是能判斷出來。

莊峰假如真的深陷其中了,對自己會怎麼樣?

誰都知道莊峰是自己推薦和選***的市長,這個問題會不會成爲季副書記等人攻擊自己的一個契機呢?

還有,自己收到不少莊峰送來的東西,這其中不乏很多都是值錢的文物,特別是他送給自己的那個石刻,更是價值不菲,他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會不會成爲自己致命的隱患?

蘇副省長確實很傷腦筋,他也明白,自己必須密切的關注着案情的發展,隨時應對可能突發的一些問題。

所以這個夜晚就是一個所有人都難以入眠的一個長夜了,當太陽露出了第一線亮光的時候,新屏市的重要人物們也都早早的來到了各自的崗位,在冀良青和莊峰陪着蘇副省長吃完早餐之後,包括任雨澤在內的市委,政府要員們,都齊聚在市委的會議室裡,等着剛從山上傳來的審訊彙報。

這個趕下山來給回報的是省公安廳的一個姓蔣的處長,刑偵五處的,也是這次支援新屏市偵破此案的主要力量,他彙報說,昨天晚上蘇副省長等人離開煤礦後,他們對華老闆也連夜進行了審問,同時,大宇縣也連夜召開了政協常委會議,剝奪了華老闆政協委員的資格,在凌成3點左右,這個華老闆扛不住了,可惜陸陸續續的交代了一些問題。

從他交代的問題老看,基本是和華劍星的口供相吻合的,實際上,整個煤礦的運作和管理都是他在負責,那個華劍星不過實在執行他的一些決定而已,並且在他的交代中,還涉及到了大宇縣的好幾個主要領導,他們或者是給他開綠燈幫忙,或者是收受了他的賄賂之後幫着掩蓋一些上訪和告狀。。。。。。。

聽着這個蔣處長的彙報,會議室裡的人都開始緊張了,當黃縣長的名字從這個蔣處長的嘴裡蹦了出來的時候,莊峰的臉就一下慘白了,他有點哆嗦的摸出了一支香菸了,連續的點了幾次,都沒有點着香菸,他開始在心中祈禱着,期盼着自己能躲過這次劫難。

而冀良青就慢慢的輕鬆起來了,事情正在朝着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接下來,不管是蘇副省長想要深究這個案件的責任,還是他準備放上一馬,讓事態在可控的範圍內處理,這都已經和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因爲莊峰會一直會在風頭浪尖上幫自己頂着。

而任雨澤在這個時候,卻突然的感到了一陣緊張,他發現,自己可能在某件事情上有點疏忽了,疏忽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於是任雨澤就準備吧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不過一個電話卻打斷了任雨澤的思路,電話是山上公安廳的人打給這個蔣處長的,蔣處長在接聽電話的時候,已經顯的有點緊張起來了:“這樣啊,嗯,好,好,你們保護好現場,我一會就回去,我馬上給蘇省長彙報。”

放下電話,這個處長就說:“蘇省長,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蘇副省長剛纔也一直聽着他打電話,現在就很關注的問:“什麼情況?”

蔣處長說:“剛接到山上的消息,那個大宇縣的黃縣長不幸遇難了。”

蘇副省長一下就站了起來:“什麼?怎麼回事?”

“我們的人在一早準備找他談話的時候,找不到人,後來有人說見他到了後山,我們處的同志到後山之後,才發現,他已經摔死在後山懸崖後面了,我需要馬上回去出來一下,看看是他殺還是自殺。”

蘇副省長慢慢的坐了下來,情況是有點複雜了,他揮了揮手,讓這個處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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